黄昏,站在一座大山上,就看到山下村落里的袅袅炊烟。
走出一望无际的原始森林,又要面对未知的挑战,三姐妹心潮澎湃。今非昔比,经过一番磨难,学得一身本领,三人从最初的懵懂中醒来,决心惩恶扬善做盖世女侠。
看她们跃跃欲试的样子,大成有些忧虑。世事复杂多变,人心险恶异常,没她们想的那么容易。但要成长,就如金玉一般,历经高温高压,才能光华四射。
想到这里,大成再次叮嘱一番,便与四人告别,带云古、云宝、毛毛和宝宝原路返回,转眼身影就没入郁郁葱葱的大森林。
三位姑娘感到万分失落,眼睛又有几分湿润,穆公劝慰几句,四人向村落走去。
叶子越走越快,不断回头催。
真真好笑说:“急啥,少不了你吃的喝的!”嘴上这么说,大家都饥肠辘辘,巴不得好好吃一顿,就说笑着追赶叶子。半个时辰,四人来到村外,隔着一圈防护栅栏,看到十几户人家,房屋都破烂不堪,心就凉了。
几条土狗狂吠,引来一位衣衫褴褛的瘸腿大汉,紧握一把铁叉,盯着四人上下打量,看到雷影还吓了一跳。
穆公说是过路人,想讨一些吃的,此时他身无分文。真真就从包里掏出一把金瓜子,伸手给大汉看。他眼睛一亮,打开一道木门放四人进去,领着往家走。
又有十几个男女拎着棍棒出来,大汉笑着挥手,撵他们回去。他是这里的村长,自称姓柯,家境在村里还算好些。一进门,就喊老婆和两个女儿赶紧烧火做饭,招待贵客。
坐在简陋的木桌旁,几人喝水闲聊。穆公问柯家村为什么如此贫穷,老柯就叹气,说本来还好,靠山吃山,日子过得去。谁知西边杀出一个大秦王,方圆几百里内的山头被灭的灭、降的降,无人可挡。那大秦王好战,把村里的青壮年都征去打仗了,剩下老弱病残艰难度日。
叶子惊讶问:“大秦王这么厉害?”
“可不是!”老柯瞪眼说,“他力大无空,生擒猛虎,倒拖九牛,是天下第一好汉!他使一把长戟,最多时一口气挑死一百多人!”
四人听了倒吸一口凉气,若是真的,此人不得了。天下竟然冒出这样的猛人来,和古代的项羽、吕布有的一拼。
说话间,饭菜做好,烧鸡、炖兔、野菜和蘑菇摆了四盘,还有真真要的西红柿鸡蛋手擀面。四人饱餐一顿,口味虽一般,但毕竟也是人间烟火。
吃罢真真赠送一把金瓜子,老柯一家人乐得嘴都合不拢了。
当晚住宿老柯家,次日凌晨告别时,老柯把连夜蒸好的一锅白面馒头、几斤熏肉和许多咸菜一并打包,给四人路上吃,并一瘸一拐的送出村外。
一路上难民往来不绝,家园毁于战乱,他们只能四处流浪,肩上背着老人、竹筐挑着幼童,一个个面黄肌瘦衣不蔽体,真真的一袋金瓜子很快散尽了。
穆公询问一名逃难男子,为何不去长安谋生。那人苦叹,说长安是一个销金窟,只收会打仗的人、有一技之长的人和有钱的人,就算去做苦力也得有人担保,像他们这种拖家带口的穷人,连城门都进不去。
天灾人祸,哀鸿遍野,世态又如此炎凉,让人心头沉重。
奔波几日,经风陵渡过了黄河,先后遇到几处关卡,有大秦甲兵把守,穿着打扮和兵马俑有点像。步兵身穿白色葛布长衣,外披铠甲,下穿长裤,脚踏短靴,头戴铁盔,手持矛、刀或弓箭。骑兵披齐腰短甲,腿缚护甲,肩背弓箭,一手持长矛,一手拉马缰,看上去威风凛凛。让四人感觉回到了古代,真是奇哉!
开始随着人流走,还没人管,谁知越往后盘查越严,到了潼关就要进出木牌,还挨个搜身翻包裹,严禁携带武器。
穆公上前交涉,说去见秦王,却碰了一鼻子灰,被一个小军官贬斥一顿,让他写文书上报,然后等回复。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哪有功夫和这帮粗野的大头兵耗,穆公一气之下带三姐妹绕路。走了几里地,见不到守卫,四人便攀过一座陡峭的山头,进入一片山区。望见远处耸立的山峰,心儿认得,那是华山,到长安也就两日路程了。
穆公考虑怎么混进长安城,心儿提议找路人借一个木牌,伪造四个。叶子说直接偷四块省事。真真笑她们,白学轻功,城墙没多高,半夜翻过去就好。这么一说大家乐了,城墙不过十多米高,一翻就过去了,只是几人的思路一下子被木牌困住罢了。
走着走着,到了华山主峰下。穆公没来过,却知道舜帝当年从历山一路狩猎巡游,到达过西岳。据说轩辕黄帝也曾在这里召集天下部落酋长举行会盟,以华山为中心形成了最初的华夏文明。
看奇山耸立,险峻雄伟,比历山景色又胜出一筹,四人心旷神怡,有心登顶眺望,于是朝山巅爬去。
战乱之际,没人游山玩水,山中极其空寂,成为鸟兽的乐园。原先开凿的道路亦荒废,杂草丛生。遇到陡峭处,四人手脚并用,两个时辰后攀爬到半山腰。
突然高处有人呼喊,抬头望去,只见一道千丈绝壁,直立如刀削。有一人悬绳而下,却被卡在一块凸出的大岩石下,上面的几人拼命往上拉,下面的人在风中摇摇欲坠,随时有掉落的可能。
“去救人!”真真喊了一句,飞速往上跑,来到绝壁上方帮着拉那一根粗绳,却死活拽不动。绳子在岩石之间来回摩擦,表面已开裂,一旦断开下面的人必死无疑。
真真取出登山绳,一头绑在腰间,叶子把另一头系在一棵大树上,又与穆公和心儿牢牢拽住绳子。崖顶那三人既感激又担心,一位大叔对她说:“小姑娘,你别乱来,太危险了!”
“没事的,大叔。”真真说着,双手抠住岩缝便往下移动,20多米后,找到绳子卡住的地方,取出腰间匕首,用刀把撬出卡在裂缝里的粗绳。随后她背靠崖壁,双脚踩牢,使劲拽绳子。她使出浑身力量,竟将底下的绿袍人慢慢拖了上来。
那人抬头看见一位小姑娘来救他,力气又如此之大,惊愕无比。众人乘机用力拉,把他拽了上去。
真真松了一口气,原地喘息。见群山起伏,云海茫茫,远方黄河如长龙蜿蜒,辽阔平原如绿色丝帛,大好山河画卷一般,不禁心醉神迷,想道:“天地如此壮美,岂能无心?”
“姐姐!姐姐!”叶子和心儿在上面焦急喊她,真真回过神来,转身攀了上去,她身子轻盈如履平地。
“小姑娘,谢谢你救我一命!”被救之人一见真真上来,倒头就拜,真真忙拉他起来。
那人招呼四人去山里一栋木石楼阁中,端茶倒水盛情款待。
原来此人叫方易,是一名画家,计划在千丈绝壁处雕凿一尊巨佛,第一次勘测就遇到险情,幸亏真真等人及时相救。
“天呐,这么大一个工程,要花多少金子,你们几人咋能做得到?”叶子吃惊地问。
“金子不是问题,人也不是问题,”方易笑道,“这项工程有大秦王的鼎力支持,放手干就是。”
“这么说,您认识大秦王了?”穆公问。
“是的,秦王命在下掌管长安画院,负责设计巨像、宫殿及城防等。”方易说。他30多岁,眉清目秀,气质不俗,一看就是艺术家。
“哇,您真了不起。”心儿赞道。
“我们想见秦王,您可以帮我们引见一下嘛?”真真问。
“小事一桩!”方易说,“只是最近秦王西征,要等一些日子,待他归来,在下自当引见。”
四人大喜。此时方易的随从备好晚餐,作为大秦第一设计师,待遇自然了得,山珍野味摆了一桌,又有长安西凤美酒,众人杯盏交错,畅饮起来。
说起巨佛,方易眉飞色舞。乐山大佛高不过71米,规划的华山弥勒佛199米,是它的三倍,建成后将是古今第一大佛,天下一大奇迹。大秦王相信弥勒佛能清净五浊恶世,保佑天下安乐繁荣。
真真也喜欢弥勒佛,却闪过一个念头,费那么多人力,花无数的金子,为啥不救济贫苦人呢,真不知大秦王是怎么想的。
楼阁里空房很多,方易给四人安排了最好的两间房屋,还提供热水供洗浴,三位姑娘放松身心,练功之后安睡一夜。
次日天大亮才起来,出门一看,百余石匠扛着各种工具浩浩荡荡上山来。方易手忙脚乱地安排,先在崖壁上方打入数十根石墩,固定绳索,随后工匠们悬绳而降,凿入铁钎搭脚手架。
三姐妹自告奋勇,也来帮忙。她们腰里系着安全绳,上上下下几十趟,帮忙放绳梯、搬木架、递送工具等。三人如蝴蝶一般在峭壁上往来穿梭,引起石匠们阵阵叫好声。
方易看了心中欢喜,俗话说万事开头难,没想到三位小姑娘从天而降,身手敏捷异常,不费吹灰之力就帮忙布好了一张绳网,接下来石匠们能甩手大干了。
穆公经验老道,一直帮助方易指挥。他根据众人分工,梳理先后流程,把一切安排的井井有条,方易自叹不如。
忙活了一整天,傍晚收工,少不了酒宴庆祝。
劳累之余,抿一口美酒,特别的解乏。
真真问方易,昨晚听到山上有箫声传来,极为动听,不知何人有这样的雅兴。方易笑道:“那是一个只会吹箫的呆子,人们都叫他徐三箫,他有一把竹箫、一把铁箫和一把骨箫,吹得水平嘛,说起来也算大秦第一。”
“哈哈,有趣,”叶子说,“可惜我睡得香,啥也没听见。”
心儿便说:“晚上咱们去听听吧。”
“你们若不累,去听听也好,”方易说,“但要站远些,不要被他看见,那老徐性情和常人不同,千万招惹不得!”
“他武功高强吗?”叶子好奇地问。
“武功再高强的人,也不敢惹恼他!”方易说着,又敬穆公干下一杯酒。一杯足有一两,两人喝干后亮亮空杯,豪爽大笑。
酒足饭饱之后,四人微醉,乘着酒兴往山顶去。
方易体质文弱,不胜酒力,被随从扶着睡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