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们听说了吗?松田警官好像醒过来了!”
一个看起来约莫有三十岁的警察与附近的几位同事小声交谈着。
“据说昨天下午就醒过来了,佐藤警官听见消息,匆匆忙忙就赶过去了。”
“唉……”几名男警察闻言相互瞅了瞅,如同变脸般一同拉下了脸,无奈地叹了口气。
佐藤美和子,人称“警视厅之花”,东京乃至全日本男警察的梦想,似乎已经逐渐离他们远去了——虽然之前好像也没有靠近过。
“先不提佐藤警官了。”其中一位面色有些沧桑的警官笑着摇了摇头,“松田这小子当了两年多植物人,还能醒过来,真是不容易啊。”
“是啊,我听当时去探视的人说,松田的诊断报告上,各种严重的病症都快写不下了,医生说他没有当场死亡已经是个奇迹。”
“他在床上躺了两年多,就算有人帮忙辅助治疗,没有一、两个月的,恐怕也走不了路吧。”
“也不一定啊,如果我是松田,有佐藤警官照料的话,一天……也许半天就能站起来!”
“噫~”一脸花痴的年轻警察身旁的其他人纷纷发出嘲讽的声音。
在搜查一课工作的时间不算太短,但总体来讲还是个新人的高木涉听着前辈们插科打诨了半天,终于有些不好意思地举手问道:“那个……不好意思,我想问个问题,这位松田警官……是谁啊?”
“嗯?哦!那是三年前的事了,高木你才工作一年多,没听说过也正常。”面色沧桑的警官给高木解释着,“松田阵平,他算是警界的著名人物了吧。”
“著名……人物吗?”高木小声嘟囔了一句,那他和佐藤警官之间……
在暗恋佐藤美和子这件事情上,高木和其他男警察并没什么本质上的不同,大家都是全心全意“汪汪汪”的货。
“准确来说,松田的事情应该从七年前开始讲起。”另一位警察插话道,“当时有两名罪犯,在两栋居民楼上分别安装了炸弹,劫持了楼内的所有居民,向警方勒索十亿日元!如果有任何居民提前离开,他们就引爆炸弹。
“那时候,松田警官和另一位警官萩原研二是爆裂物处理小组的成员,他们奉命到两栋大楼里去拆除炸弹。松田警官负责的那一枚顺利拆除了,然而荻原警官的那一枚情况较为复杂,短时间内无法处理。”
“警视监大人被逼无奈,只好答应了罪犯的条件,给他们赎金后开始疏散平民。爆炸犯起初也遵守约定,将炸弹的倒计时器停了下来。
“可大约半个小时后,一名罪犯突然给警局打来电话,语气十分激动。他说不知道为什么,炸弹的倒计时没有停下。他并不想伤害无辜的人,决定告诉我们怎么拆除那枚炸弹。
“案件结束后,我们对此分析,怀疑是因为媒体进行了误导性报道,导致了他们当时以为炸弹还在倒计时。”
“接到电话后,有人提议顺藤摸瓜,直接把两名罪犯抓住,得到了警视的首肯。我们利用接线员拖延时间,顺利查到了他使用的公共电话亭所在的位置,于是立刻实施抓捕。那名罪犯看到警察后夺路而逃,但不幸在横穿马路时,被来不及刹车的货车撞上,当场身亡。
“另一名罪犯得知消息后,重新启动了炸弹,荻原警官和其他防暴警察来不及撤退,直接被炸死。”
几位警察七嘴八舌地说着,将七年前的爆炸勒索事件说了一个大概。
面色沧桑的警官喝了一口茶水,继续说道:“萩原和松田是警校的同学,相交莫逆。荻原死后,松田发誓要找到凶手,给他报仇,所以希望从爆裂物处理小组调到搜查一课。各位警视被他死皮赖脸地磨得受不了,终于给他调过来了。
“不过我猜测松田调过来的时间,是松本警视故意安排好的!他调过来一周之后,犯人的犯罪预告信就发过来了。
“那名没有被抓住的罪犯在每年11月7日——他的同伙被撞死的那天,都会给警局发传真,一开始是倒计时的数字。直到那年,他发来的是犯罪预告函。
“松田迅速判断出了罪犯将炸弹放在了杯户商场旁边摩天轮的72号座舱里。等到松田和目暮警官他们到达的时候,摩天轮的控制室已经发生了爆炸,摩天轮无法停下来。
“作为处理炸弹的专家,松田独自登上了装有炸弹的座舱,准备拆除炸弹。然而犯人并不想这么简单地就结束游戏,他在炸弹下方的显示板上告诉松田,自己还埋了另一颗炸弹,具体在哪儿,要在爆炸倒计时还有三秒的时候才会显示。”
“啊?!这样的话……”高木微微长大了嘴。
“是啊!”另一位长相无甚特点,让人几乎留不下印象的普通年轻警察感叹了一声,“那家伙抱着必死的决心,在炸弹爆炸前,把藏有炸弹的地点发给了佐藤警官。不过幸运的是,在封闭座舱内本应被直接炸成碎片的松田,不知道为什么却在爆炸时只是被炸飞了。
“他在空中与一系列起到缓冲作用的钢条亲密接触之后,送到医院抢救,奇迹般地保住了性命。真的,我没见过比这个更夸张的奇迹了,我甚至一度怀疑是不是松田的命格太硬,死神什么的不敢收他。”
“喂喂!说了半天,你们根本没有说到重点上啊!”架着一副眼镜的微胖警官突然插话进来,“你们说的这些其实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高木,你知道佐藤警官受过一次严重的伤吧?休息了半年左右,那是因为当时松田快落地的时候,佐藤用胳膊给松田那家伙做了缓冲!更重要的是——当初松田发给佐藤的那条短信里,还有一些附加信息!”
“附加信息?”高木怔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难道是……”
“看来你猜到了。”微胖警官的脸一下子哭丧起来,“松田醒过来了,全日本的警察都没戏了!这才是重点啊啊啊!”
“什么没戏了?嗯?!”
目暮警官刚走进办公室,就听到了一群手下在那儿嘀嘀咕咕,还有微胖警官的哀嚎声,不过他现在没有八卦的闲心:“千叶又来消息了,说杯户中央医院发生了命案,这次绝对不是幻觉,让我们过去看看!佐藤、高木,跟我去现场吧!”
“是!”
※※※
六天后。
深夜的医院病房内,墨绿色的窗帘拉开了一半,窗外下着淅淅沥沥的雨,阵平穿着病号服,躺在床上,听着雨滴敲打在玻璃上发出的声响,无心入睡。
他知道自己穿越了,却不清楚自己现在算是宋阵平,还是松田阵平。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七天了,阵平从一开始照镜子时的目瞪口呆,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降维打击,改头换面成为了一个纸片人,到后来的惊慌失措,再到现在已经逐渐平静下来,开始接受这并非一个梦的现实。
阵平歪了歪头,看到这具身体的母亲——松田太太,在一旁临时搭建的行军床上睡得正香,穿越者标配的父母双亡并没有轮到自己身上,好歹还留了一个。
父亲松田丈太郎曾经是一位拳击手,后来因为警方的误认,将其当作了案件凶手而被捕入狱,出狱之后,终日借酒消愁,很快就郁郁而终。
父亲的入狱是原本的松田阵平成为警察的重要原因,他希望能为父亲洗清冤屈。
母亲则是标准的家庭主妇,在醒来后的这七天,阵平全方位地感受到了她的温柔和贤惠。
“唉。”阵平叹了口气,看着天花板,开始琢磨起自己的处境来。
虽然这件事他在昨天、前天以及再往前几天都已经做过,但他实在无法控制住自己的大脑不去想它。
他躺在东京都杯户中央医院七层的病房里,窗外是九十年代中期的日本。
不过这个日本并非是他之前所生活的那个世界里的日本,反而更像是一个侦探宇宙版本的日本。
前世作为不入流的侦探小说作家和推理爱好者,阵平当然看过各种各样的推理故事,《名侦探柯南》作为启蒙之作更不用说,其中一些重要的案子和主线剧情他还十分清晰的记得。
当他知道自己成为了松田阵平,并且见到了前来探望的佐藤美和子、目暮十三等人的时候,他心里基本就有数了。
他以为自己来到了柯南的世界。
然而,当白天在母亲的帮助下,阵平了解了电视上播报的一些新闻以及他昏迷期间报纸上报道的各类案件之后,一种叫做懵逼的感觉充斥在他的脑海。
工藤新一、服部平次、怪盗基德这些自不用提,可明智健悟、古畑任三郎、汤川学、“猫眼三姐妹”,还有其他一大堆熟悉的名字都是什么鬼啊?还真就是侦探宇宙呗?
这无疑让阵平感到,现在身处的世界变得更加陌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