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周晓月成为大队长,她的魅力值直线上升,身边出现了越来越多的仰慕者,王康同学就是其中一位。
由于王康的家正好住在周晓月家楼上,他们是邻居,林婳几乎天天都能看见王康像个跟屁虫似的围着周晓月转。
林婳不太喜欢王康,她认为这个天生黄褐色头发,皮肤白透地如同得了白化病的男生有暴力倾向。
每次王康遇到周晓月和林婳的时候,会上前打招呼,他招呼的方式就是打林婳手臂一拳,林婳觉得生疼。
再以后只要望见王康兴冲冲地跑过来,便自动让开,与周晓月保持一定距离。
可是周晓月对待王康总像是妈妈对待儿子似的,她经常对王康说的一句话就是:“康康,你妈妈喊你回家吃饭啦!”
林婳自叹不如周楠八面玲珑的人际交往能力,貌似不管什么样的人她都能相处的来。
相比之下,自己似乎不是很适合混官场,她不擅于说漂亮的场面话,只会跟在别人身后,人云亦云。
实验小学提倡素质教育,注重德、智、体、美、劳的全面发展,平时除了上课,各种活动也很多。
林婳报名参加了校园手工大赛,一来是为了找存在感,证明自己虽然嘴笨但是有其它特长;二来是看上了奖品,其中有她喜欢的书。
江树对林婳做的那些小玩意儿感到很新奇,他仔细捏着花棚的竹木边,问道:“这不是古代人用的东西吗?你怎么学会绣花的?”
林婳忙着赶工,几天没睡好,她手撑着太阳穴,在桌上打盹,闭眼回道:“这绣花用的棚子是我二姨妈给的,我家里有两个姨妈是学裁缝的,从小看她们做针线,看多了自然就会了。”江树歪着脑袋,将信将疑。
林婳确实只说了其中一个缘由,还有一个原因是:林婳被父母反锁在家期间,没事研究起被子和枕套上绣的暗花,大概是天资悟性好,还真看出了一些门道,然后就能自己绣了,她也觉得这件事很神奇。
星期一的早晨,大队部的十名干部都在,升旗仪式结束后,指导员开了个短会:“今天下午有一个养老院的实践拓展活动,你们十个人都去。届时会有电视台的人来采访,周晓月和江树准备一下稿子,到时候有正面的镜头讲话。其他人去帮助老人扫地、梳头、整理房间等等。还有一个才艺展示环节,文艺委员林婳负责组织参演人员,其他人协助她,班上有才艺好的同学可以一起带过去。下午两点学校门口准时集合,注意穿戴整洁。好了,差不多就这样,散会!”
林婳对于找人演出这事有点无从下手,主要是时间太仓促,来不及准备,她向周晓月求救。
周晓月建议道:“之前六一儿童节表演过的同学可以带一部分去,现成的。”
江树点点头,拿出一张纸,对林婳说:“我先把我们班有演过节目的同学名单给你,下午我带他们一起过去。”
十个人聚在桌边七嘴八舌讨论起来,一张节目表演单片刻后就出来了。
下午,去养老院的大巴上,满满当当地坐了一车人。参与表演的同学都化了妆,穿着亮丽的演出服,叽叽喳喳地聊天。
指导员随意跟学生拉着家常,他不是那种刻板的性格,总是面带微笑极具亲和力。
养老院位于城市的西边,靠近郊区,场地很大,像某个居民小区,门口还有卖羊肉串的。
指导员站路边清点人数,分配任务。不一会,大队伍四下散开了。
电台记者已经到了,周晓月和江树都在接受采访,他们自信地侃侃而谈,林婳离得远,听不到具体内容。
她从一个房间转到另一个房间,老人们的屋子都干净整洁,貌似没什么能做的,只好无所事事地闲逛。
江树完成讲话任务后来找林婳,抬眼瞧见她在楼上漫无目的转悠的身影,不由得摇摇头叹了口气。
“林婳,记者到处在拍你们帮助老人做事,你瞎晃什么呢?”江树问她。
“你过来看嘛,都整整齐齐的,没什么需要我做的呀!”林婳带江树到其中一个房间。
江树在屋内巡了一圈,把床上叠好的被子故意弄乱,说:“一会记者来了,你就叠被子。”
林婳若有所思,问他:“照你这个做法,那我平时看的电视新闻岂不都是假报道?”
江树一时间不知如何反驳,顺着她说道:“大概是吧,与事实有一定出入的。不过,林婳,你以后啊,可千万不要从政。”
“啊?”林婳没听明白。
江树瞧着林婳眨眨眼:“你太单蠢了,真的不合适。”
“你说我不适合当官,是因为蠢?”林婳听到江树又说她笨,不禁有些恼火,口不择言道,“看过宫斗剧没?人不可貌相,往往最人畜无害扮好人的那个臣子,才是策划整个阴谋的终极幕后黑手!”
江树快笑喷了,说:“臣子不好,你会死的很惨,妃子吧,妃子还有可能,哈哈!”
林婳一愣,说:“妃子?妃子是吧,看我九阴白骨爪!”她再迟钝也听出来江树的言语调戏,朝他扑过去。
“哎,别闹了,记者来了,真的没骗你,自己看!”江树提醒林婳。
打闹间,林婳看见窗外有人举着摄像机走过来,这才松开江树,到镜子前整理了一下仪容。
摄像机进门的时候,江树退出去了,林婳慢慢地整理老人床上被江树特意弄乱的被子。
文艺汇演要开始了,指导员在楼下用喇叭通知所有人集合。
林婳把节目单交给周晓月,央烦她主持一下,周晓月没办法接过了单子。
大家聚集到一块空场地,老人都搬着凳子过来看节目。林婳忽觉得肚子有点饿,趁人群热闹的间隙,穿过旁边的花坛向大门走去。江树瞥见林婳溜了,悄悄跟着她。
林婳在养老院附近来回看了几家小吃店,最后在卖羊肉串的摊子前问了很久价钱之后,对老板说:“我只要一串。”
江树在她身后没忍住笑出了声,林婳回头发现江树在嘲笑她,眉头一皱嘴巴也噘了起来,拿着羊肉串走了两步,蹲下来用袖子擦眼泪,竟然哭了。
江树见她哭也笑不出来了,过来问:“怎么了?好好的哭什么?”
林婳瞪了江树一眼,抽噎道:“你,你笑我……笑我穷!”
江树眼珠转了转,说:“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站起身把自己上下衣服的口袋兜全扯出来,从最后一个口袋里翻出块硬币,说:“林婳,你看,我也只有一块钱零花,跟你一样的。”说完用那一块钱去摊位买了根羊肉串递给林婳。
林婳不接,没好气地说:“你的钱买的,我不要。”
江树奇了,说:“什么你的我的?我又不能吃这个,你不吃也是浪费。”
林婳突然没头没脑地问:“江树,你喜欢晓月吗?”
江树一下没反应过来林婳的跳跃式思维,想了想说:“我不讨厌周晓月,但也没多喜欢,她太聪明了。我喜欢傻气一点的,啊,就跟你这样的,才好玩。哈哈!”
林婳一言不发,闷着头吃完两根羊肉串,起身走了。江树跟在后面,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晚上,父母一起看地方台新闻联播,直到播完了,余秋芳也没看到林婳的镜头,她问:“怎么我只看到了晓月,你人呢?”
林婳说:“那个叠被子的就是我啊。”
余秋芳恍然道:“喔,我说那衣服怎么眼熟呢,原来就拍了个背影!你看看人家晓月,对着镜头说了好多话,你什么时候能跟她一样,我就省心了。”
林婳心想:不就是想跟街坊邻居吹嘘,没材料了嘛。
母亲老拿她跟别家小孩比的话,就像是三伏天里不停出汗的皮肤,又闷又黏地不舒服,让人透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