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玥了解自己的背景及实际,出国!呵呵,那不是痴人说梦话吗?并不是说她有多么的崇洋媚外,也并不是说她有多么的自卑。她只不过是一个特明白、特清醒的人,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从来不会侈求。她知道不管是家里的财力还是自己的实际能力,都是不可能有让自己出国的资本。有两个将近暮年的老人还有一个神志不清的母亲等着她的照顾,她怎么可能自私的丢下她们几个不管不顾一个人离开漂洋过海去求学呢!所以对于司南猷枫的说词更加的不以为言(当然心底也有一丝淡淡的妒忌):我不出国,还能把脸丢到太平洋去不成?
司南猷枫并不认可夏雨玥的说法,当然他在内心里其实是有打算送夏雨玥出国的想法,他有这个能力与实力,他并不是象有的人把出国当成了时髦的镀金,他也不是男权主义者。只是单纯的希望夏雨玥可以更加的优秀,他知道夏雨玥热爱医生这个职业,并且还是特别聪慧的女孩,只要有机会学习她肯定会更加的优秀。而在他对于她的爱情里,总是希望她可以得到最好的,把自己认为是最好的都尽可能地无私的给予她。于是继续循循善诱:话可不能说得太过绝对,不管你愿意不愿意承认,西方国家的许多医学知识是真的比我们好,比我们更先进,有许多值得我们学习借鉴的地方,我在外边呆过,这个是真事,不是我崇洋媚外。并且出不出国现在也说不好,也许你上班以后工作的需要可能需要出去学习交流,这也不是没有可能。你总不希望到时候那些让洋鬼子看你笑话吧。
在女装专卖店挑了半天的衣服,出来的时候已经将近中午。左手举着抬头眯着眼看了看毒辣的烈日,他们俩现在走在没有一丝风的步行街上,很快地就感觉到闷热难受。对于他们来说现在最好当然是可以走到一间带空调的房间去避开酷暑,吹吹凉风。夏雨玥说不过他,并且内心里也是不排斥出国学习的本身,只是因自己的条件而有一些气馁罢了,对于司南猷枫的好意她其实是明白的,假装妥协说:怎么说你总是有道理,那就去吃一次洋鬼子吧。
司南猷枫用手弹了弹的鼻子,忍不住笑了:是吃西餐,不是吃洋鬼子!那就前面吧,有一家“雨花”的西餐厅还不错。
夏雨玥以前也偶尔会和秀秀、郝梅她们奢侈一下,但也是仅限于到稍好一点的餐馆点菜吃个小炒而已。更好的就是司南猷枫请喝咖啡。当然就从来没有到过象西餐厅这样高雅的地方。
更没有想到的是竟然会在西餐厅意外的遇见司南猷枫的父亲。
在人一生漫长的岁月里,我们总是喜欢等一场花开,等一场喜悦的相遇。可惜如今她与他的相遇却如同是凌冽的寒风,吹起了她前半生的辛酸与她所遭受的不公的冷遇。那些隐忍了二十年的痛苦与无处渲泄的哀怨,在见到司南猷枫父亲的那一刻被彻底的唤醒,如同是张牙舞爪的恶魔吞噬着她隐忍的神经。
刚好在转角处就是一家西餐厅,装璜不算特别的侈华,却也不失雅致与幽静。高消费的地方就是不一样,他们才走进西餐厅,迎面就有服务生满脸堆笑周到且礼貌的指引他们就坐。
司南猷枫征求夏雨玥的意见,夏雨玥好象对于坐位总是习惯于安静,但又不同于以往看书,为避免别人打扰而远离窗口、门口。现在是吃饭休闲时间,不需要专心与花心思,她喜欢从隔着窗口玻璃观察来来往往行色匆匆忙忙经过的人等,理所当然的选择靠边靠窗口的地方就坐。猜测着每一个经过的人的心情,眉头不伸的是不是为生计所困,眼角眉梢带笑的年轻人是不是正在热恋中享受着被爱人呵护的乐趣。而那个连蹦带跳的孩子是不是刚刚得到了心爱的玩具,那个满脸委屈泪水琏琏的孩子是不是刚刚被大人训斥。
夏雨玥是第一次吃西餐,看着手中的菜单有些不知道要点什么。司南猷枫就在一边耐心的解释给她听:西餐厅多有牛排、鸡排、猪排等,都是一大块一起煎好,然后根据自己的习性选择三分、五分、七分或者说全熟的做法。三分与五分熟大多数是他们西方国家的人喜欢吃的,七分熟其实就和我们平时煮的菜一样,已经是全熟的,全熟属于熟透并且相对比较老.硬,所以中国人基本上点餐都是点七分熟。
毕竟是第一次吃这样的洋东西,夏雨玥得有些云里雾里,不过还是特配合的边听边似懂非懂点头表示明白。司南猷枫继续解释:所谓的入乡随俗,连西餐也不例外,已经被我们中国的饮食文化同化了不少,所以除了点主食,还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点配食、甜点等,也有配汤。
每次与司南猷枫在一起消费,看价格时都会让夏雨玥心痛好一会儿,这一次也不例外。夏雨玥心里嘀咕:一百多块一个,不就是一块肉吗?要是自己做的话,一百多都可以十几个人一起吃一顿了。
司南猷枫见她在嘀咕只是轻声笑,知道她节俭惯了没有说什么,他自己点了一份七分熟的牛排,然后问低声温柔的问她:你想要什么。
夏雨玥虽然听司南猷枫大概地介绍了一遍,也还是并不十分的熟悉,更怕会在陌生人前面出洋相。就对服务生说:和他一样吧。
服务生是一位年轻高瘦的男生,,估计与夏雨玥差不多年龄,应该也是在校学生出来兼职打工的,平时穿着合身的工衣也算是温文有礼的。今天他却看着清纯而美丽的夏雨玥完全出了神,也忘记了礼节,都没有听到他们点的什么餐,只是满眼爱慕的呆呆的盯着夏雨玥看。司南猷枫抬头看着服务员那个呆傻样看着夏雨玥的目光,心里特别的不舒服,用手指敲了敲桌面略带生气的说:眼睛都盯在哪里呢。
服务员让司南猷枫如此一说,瞬间惊觉自己的失态,尴尬而惊慌的收回目光,红着脸说:你们要什么。
司南猷枫好象是在显摆自己的所有权一样,长臂一伸把夏雨玥揽进怀里,往后轻轻一靠,用慵懒的声音再次重复了一遍。然后服务员记下来后转身逃一般离开他们的视线,再不敢多看他们一眼。
看着落荒而逃的服务生,夏雨玥毕竟也有过打工的经历,也曾遭遇到别人的白眼,有些埋怨的低声说:你看看你把人吓着啦。
司南猷枫也觉得自己好象是有些过了,毕竟他一向是谦谦君子而不是一个刻薄的人,美好的东西谁都愿意多看一眼,谦意的说:对不起。象是对夏雨玥也象是对已经落荒而逃的服务生。
才说完,就听到一个声音说:是小枫呢,我和你父亲正在里边包间吃饭,要不要一起。
夏雨玥抬头一看,叫司南猷枫做小枫的是一个五十多岁年龄的中年男人,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不管是穿着打扮,还是外表言行,都透露着一种尊贵与威严。
然后司南猷枫恭恭敬敬地站起来叫:楠叔叔好。听司南猷枫叫叔叔,夏雨玥也礼貌而局促地站起来,低着头不敢看对方。
楠叔叔:好着呢,一起到里间用餐吧,你父亲也在里边。
司南猷枫看着夏雨玥,用眼神征求她的意见,夏雨玥没有说话只是对他轻轻地摇摇头。虽然她很想要近距离看看那个负心汉,可她还没有做好见他的心里准备。于是司南猷枫说:不了,楠叔叔,你和我父亲一起吧,我们就不打扰了,免得影响你们谈事情。
楠叔叔: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有段时间没见你父亲,约一起聚聚聊聊天而已。
司南猷枫:那楠叔叔你就和我爸爸好好聊吧,我们不打扰你们。
楠叔叔见他们不愿意,也不勉强,毕竟年轻人都喜欢有属于自己的不被长辈打扰的空间,有点小遗憾惋惜道:那我就进去了,有时间到我家玩吧,你家婶子还唠叨说都有好长些时间没见过你了。
等楠叔叔走后司南猷枫才告诉夏雨玥:他是我父亲的战友,目前经营管理着一家很大的医药器械公司。和我父亲关系一直都很好,我都把他当亲叔叔一般,他待人也很友善。
以为是就此错过的一次见面,可不一会儿,楠叔叔就和另外一个人一起走出来。走向他们坐的位置,司南猷枫再次站起来亲热的叫了声:爸爸。
夏雨玥顺着司南猷枫的目光抬头一看,终于看清楚在梦里出现过无数次,却一直看不清晰的那一张脸,痛在这一刻几乎要把她的心碾碎!她依然表情木木的坐在坐位上,而不象是刚才对楠叔叔那样礼貌的站起来。
司南猷枫转头看向夏雨玥悄悄地拉了拉她的衣角介绍说:爸爸,这是我朋友,小玥。
司南猷枫的父亲看着夏雨玥,目光柔和的点点头说:唔,小玥你好!
此时此刻的夏雨玥心里盛满着痛楚与仇恨的火花,她知道自己眼里的怒火会泄露心底的恨,所以她站起来依然是深深地低着头只是礼貌性点点头并淡淡而疏离扯了扯嘴角叫了声:叔叔好。然后就坐下来表情漠然的低垂着双眸,耷拉着头不再多说一句话。
楠叔叔在旁边笑着对司南猷枫说:我和你父亲说遇见你,你父亲就说要出来和你一起共同进餐,说是有些时间没有和你一起用餐了。
司南猷枫恭敬地回答说:是,这段时间只要是工作比较忙,回家吃饭的次数是减少了一些。
楠叔叔看着夏雨玥调侃他:不会是除了工作还忙其他的更重要的事吧。感觉到楠叔叔盯着自己看,她强压住心头的怒火继续低垂着头不说话,手中拿着饮料漫不经心地吸着来掩饰内心的痛苦及仇恨的怒火。
司南猷枫的父亲看着低头不语的夏雨玥以为她是害羞了,出言阻止说:阿楠,就不要取笑年轻人了,年轻人总有年轻人的事。
边说他们就各自在他们对面的空坐位上坐下来,对于向她投来关爱目光的司南父,夏雨玥脸上的表情依然保持着拒人千里的冷漠。对于司南猷枫的父亲帮解困,夏雨玥的脸上却没表一丝一毫的感激。父亲再看了看夏雨玥然后慈爱的问:小玥是哪里人?
夏雨玥并没有看向司南父依然是低着头淡然地回答:XXX地方的一个小山村。
司南猷枫对于夏雨玥所有的一切都好奇都想要知道,他也不知道夏雨玥家里的地址问:你们那个山村叫什么名字?
夏雨玥:湖边上村。
一开始司南猷枫的父亲对于夏雨玥所说的地方并不以为意,毕竟世界就这么小,遇见同乡并没有什么新奇的。现在一听湖边上村,脸色稍稍一变,然后很快又恢复过来说:那个村的人基本上都姓夏,我也是从那里附近的一个村出来的,曾经在那里生活了许多年,不知道你父亲是谁?
夏雨玥没有回答他父亲的事,依然不带一点感情说:是的,都姓夏,我跟我母亲姓的!
司南父就是那里的人,对于随母姓这样的事,深感奇怪,毕竟那个地方养育了他的家乡,他生活了将近二十年的故土,家乡人有什么样的习俗他当然是了然于胸的。眼里还是有一丝不易擦觉的诧异:随母姓?你父母亲是谁?
夏雨玥突然抬起头紧紧地盯着司南父说:我母亲叫夏梦珂!此时她的目光锐利的,就如一把经过霍霍磨锐的刀,盯着司南猷枫的父亲看着。眼神里有委屈和藏也藏不住的仇恨,更多的却是绝望与哀痛!
司南父一听夏梦珂三个字,不由一惊,拿在手中的杯突然间跌落下来,刚好跌落在他的腿上。冒着热气的满满一杯茶水就此潵泼在了他的腿上,杯子碰到他的腿然后跌落在地上发出的清脆而刺耳的破碎声。而他好象并不知道杯子已经跌落破碎、热水潵泼在他腿上一样,只是怔怔地看着夏雨玥不说话。
司南猷枫看着那滚烫的热水潵在了父亲的腿上,惊慌地站起来转到父亲的身边问:爸爸,没伤着吧。
然后随手拿过放在桌边的餐巾布擦拭着他父亲腿部上的水,坐在旁边的楠叔叔也诧异的看着司南父并关心的问:没事吧,阿正(司南父的名)。
司南猷枫的一声心痛喊叫及老朋友关心的问候把惊诧及失态中的司南父及时地惊醒,于是司南父掩饰般低下头接过司南猷枫手中的餐巾布胡乱擦着裤子上的水说:没事,没事。
而司南父的一举一动都没有逃过夏雨玥尖利的眼睛。是他,就是他!她知道自己的猜测应该是准确性达到百分之九十九点九。司南猷枫看他父亲说没事,想着他父亲如此冒昧地问夏雨玥父亲的事,怕会伤了夏雨玥的心,赶紧接过话说:小玥的父亲不在了,小玥是跟她母亲姓的!
而此时此刻的夏雨玥好象是谁的话都没有听到一样,依然是双眼直直地盯着司南父看没有再说话,就好象是要看透眼前的这一个男人一般,那目光里是完全无法掩饰的仇恨与哀怨。而此时司南父再看夏雨玥的眼神里,更多的却是父亲般的慈爱与愧疚。
只是那看似慈爱的目光里,在夏雨玥的眼里更多的却是虚伪,是讽刺。有谁可以想象、可以理解此时她复杂的心情,要面对面的管自己的父亲叫叔叔!只是他要是知道现在叫他叔叔的那个人,正在他的女儿,这是一种怎样复杂的心情,更不知道他的心现在是该做如何想才好。
还好司南猷枫与楠叔叔都被司南父亲的意外烫伤吸引住,并没有注意到夏雨玥此时此刻目光里那深重的仇恨,否则他们俩必定会被她此时目光里的冷冽与仇恨惊吓到的。
插曲过去之后,楠叔叔怕因此会冷了场,于是高声说:难得跟年轻人在一起,我们一起喝一杯吧,来来来,把杯举起来。可因为夏雨玥的冷淡与漠然,而司南父满怀心事,这顿饭吃起来并没有客主尽欢,淡淡的隔膜在他们的上空回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