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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思念啊思念

迟未晚跑回楮熠身边牵住了他的手,将攥着铃铛的另一只手伸给楮熠看,委屈巴巴的说道“我的铃铛开了”

“你的辫子也开了”楮熠看着撅着嘴的迟未晚道

“我的铃铛差一点丢了”迟未晚又委屈道

“你的人也差一点丢了”楮熠回道

“可是,我修不好”迟未晚低头,眼里透着沮丧

“铃铛而已,有那么重要吗”楮熠将目光移开,看向远处

迟未晚点头,又说道“见不到,就只有铃铛能陪着我了”

楮熠微讶,见不到,楮熠当然知道她指的是谁。眼前这个小姑娘每次见到自己都以大大的笑脸相迎,却从来没有质问过自己为什么不来看她,楮熠心中的小丫头似乎一天天的在成长,而这种成长不仅仅是年龄和身体,还有心智上的逐渐成熟。自己还把她当做小孩子骗的时候,她却一切都了然于心,只是从来不说出口而已。他以为迟未晚会很快的忘记自己,可是看到眼前小女孩注视着铃铛的模样才幡然醒悟,距离和时间的推移,只会让思念像潮汐过后的卵石,被冲刷的更为清亮,一切昭然若揭,藏无可藏。

楮熠默然道“见不到我,总还有迟蔚”

“哥哥和你不一样”迟未晚瞪着大眼睛看向楮熠,眸光不躲不闪,透着坚定。

楮熠蹲下来,平视着迟未晚,不再纠结于这个稍微有些沉重的话题,逗道“小丫头长大了,连熠哥哥都不叫了”

迟未晚不吭声。不当着楮熠的面叫熠哥哥这件事对于迟未晚来说是有私心的。迟母说过上学了,就长大了,要学着懂事了。而长大这件事对于迟未晚来说,是从三岁多就开始期盼的,那个时候她希望天天能和她的熠哥哥在一起,六岁生日前得知了指腹为婚的事情,虽然不太明白未婚妻的含义,可是在看过的外国电影里隐隐约约感觉到未婚妻这个字眼是很亲密的,并不等同于哥哥妹妹,所以在迟未晚的定义中,上学代表着长大的伊始,而长大的第一个愿望就是成为楮熠的未婚妻,所以便不愿再当着楮熠的面叫他熠哥哥了。

楮熠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猜到迟未晚这一层心思,只觉得因为自己的刻意疏远让小丫头伤了心,不过不叫也好,上了学的迟未晚慢慢的有了自己的小圈子,就会不再依赖自己了。小丫头,终归是要有自己的人生的。

想通后的楮熠说道“好吧,不叫就不叫吧”

“铃铛要我拿去修吗”楮熠好脾气的又问道

迟未晚看着楮熠的眼睛一亮,立刻把坏掉的那串铃铛交到了楮熠手里。

“哥哥不叫,用起人来倒毫不手软嘛”

迟未晚看着楮熠咧开嘴开心的笑了“我知道你最好的”

面对着迟未晚,楮熠总是狠不下心。就像上次在迟未晚六岁生日宴上,对于将糖果拿给自己的迟未晚,楮熠觉得自己已经做的很过分了,可是迟未晚却依旧对着自己笑着,从来不觉得是在捉弄她,楮熠想狠下来的心在一瞬间就没有了支点。让迟未晚讨厌楮熠,也许是楮熠人生中的一个最大难题,而迟未晚的死命维护恰恰碰上了心只能狠下一半的楮熠。

在校园门口,第一天开学就看丢了一个学生的蒋老师正急的团团转。

只听不远处一个脆生生的声音说道“门口转圈的那个就是我们班的老师了”

说话的是迟未晚,此时正指着急的满头是汗的蒋老师給楮熠看,蒋老师寻着声音看见了迟未晚,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

急忙上前牵过迟未晚后对楮熠连连道谢,转头又对迟未晚道“下次可不能这么乱跑了,你瞅瞅,好好一小丫头造的,跟个小鬼似的,哥哥把你送回来,有没有谢谢人家”小学一年级的老师,面对着一群奶娃娃,总是会比高年级的老师们多一些些母爱。

迟未晚大眼睛忽闪一下道“他不是人家的,他是我家的”

老师惊呆,什么情况?两人是一家的?

楮熠忙接道“是这样,我家与迟家是世交”

“哦,哦。。怪不得说是一家,世交从另一个层面上讲算的上是一家子了,真是太巧了,这孩子走丢了正好遇见你了”蒋老师尴尬的笑道

显然,蒋老师搞反了因果关系,不是迟未晚走丢了遇见了楮熠,而是因为楮熠才走丢了迟未晚。不过楮熠并没有解释只是对蒋老师笑着点了点头。

“找”回迟未晚,不,确切的说是等回迟未晚的蒋老师此刻又满血复活,赶快组织一年级的小朋友们站成排进教学楼。迟未晚站到队伍里,眼睛望向还在看着她的楮熠,从队伍的前排一个个的串到了队伍的后排,直至串到最后一个。楮熠还在定睛的看着她,看不清表情也没有跟她挥手告别。终于在队伍快消失在教学楼门口时,迟未晚噔噔跑回了楮熠身边,抱着楮熠的大腿不肯撒手道“熠哥哥,要来看我”

这声久违的熠哥哥让楮熠一怔。虽然迟未晚心里不愿当着楮熠的面叫熠哥哥,可是那句她每天都不离口的熠哥哥终于还是在不经意间叫了出来。楮熠伸出手想要摸一摸迟未晚的头,最终还是选择拉开了迟未晚,对着她笑道“小丫头乖乖听老师的话”,说完把迟未晚交到了明显有了准备迟未晚会再次跑掉的蒋老师的手里,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向了初中部。

迟未晚看着楮熠的背影,摸着手腕上那串完好的铃铛,难过的感觉排山倒海的压了下来。

“走吧,迟未晚小同学”蒋老师过来牵起了迟未晚的手,迟未晚才跟着老师慢吞吞的走进了教学楼。

进了教室,蒋老师让迟未晚坐到了一个皮肤白白,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女孩旁边,第一天上学,女孩脸上还有哭过的泪痕,迟未晚瞄了一眼身边还隐隐在抽鼻子的女孩,又低头摆弄起自己手上那串完好的铃铛手串。老师給每个人安排完座位后,便让他们试着自己先熟悉一下。

女孩似乎被迟未晚手上漂亮的铃铛吸引了注意力,看了好久才怯怯的说道“你的铃铛真好看,能借给我看看吗”

迟未晚很宝贝这两串铃铛,现下只剩下一串了,更是不愿拿给别人,但是见女孩怯怯的表情又不好拒绝,只能将手伸过去让女孩看的仔细。

女孩摸了摸铃铛,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仔细的打量着迟未晚,眼前的女孩眼睛大大的,睫毛长长的,嘴唇红嘟嘟的,很是可爱。在看到迟未晚头发的时候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迟未晚大眼睛一眨,疑惑道

“你的头发开了一个”说罢,女孩从书包里掏出了一面小镜子递给迟未晚

迟未晚看到镜子里的小姑娘,歪扎着一个发髻,另一个已经散开了,瞪着大眼睛看起来很是滑稽。将镜子还给女孩后,趴在书桌上沮丧的说“完了,熠哥哥一定觉得我很难看”

“熠哥哥是谁”女孩好奇的问道

“唉,是我的未婚夫”迟未晚这时已经完全从刚刚沮丧的情绪中抽离了出来,故作为难的说道。然而表面上的故作为难一点也掩藏不了她恨不得将此事昭告天下的内心。任谁看了她这幅欲迎还羞的表情都会觉得是在秀恩爱。

女孩惊奇的瞪大了双眼,又忍不住好奇的问道“是刚刚那个长得特别好看的哥哥吗”

“就是他”迟未晚自豪的说,这种自豪发自内心,虽然迟未晚也不知道她在自豪些什么

“他一定很喜欢你吧”女孩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眼睛都亮了起来,已经完全忘记了早上还在抹眼泪的事情。女孩子嘛,一聊起这种话题就没完没了,天生喜欢八卦一些长得帅的男生,或者是谁喜欢谁,谁不喜欢谁,谁喜欢又不喜欢谁的问题。

迟未晚看着眼睛放光的女孩,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尴尬,若是小时候她一定会肯定的回答说楮熠喜欢自己,可是现在,她真的吃不准了。

“他应该。。。好像。。。可能。。嗯。。。吧”

“。。。。”女孩听后仔细的分析着这段虚词颇多的话,额,有点难。

迟未晚见女孩还在仔细研究,立刻转移话题道“对了,我叫迟未晚,你叫什么”

“我知道的,就在刚才老师满校园的找你,大家都知道你叫迟未晚了”女孩害羞笑道“我叫游一一”

都知道了吗,迟未晚尴尬的笑笑。

两个年纪相同的女孩就这样聊来聊去成为了好朋友。在游一一的心中初见的迟未晚是那样的奇怪又好玩,迟未晚也是游一一第一次交到的除了家人以外的朋友。

蒋老师将迟未晚叫到身旁,給迟未晚绑好了头发,又擦去了皮鞋上的灰尘。午休到了,第一天由老师们领着一年级的小朋友们去了学校餐厅。餐厅装修的极好,四层楼的餐厅是专门給小学部和初中部的学生们准备的,一二层是初中部稍大一些的孩子们,三四层是給小学生们准备的。当然大一些的孩子有一部分会选择回家吃饭,或者偶尔去校园外面换换口味。而楮熠和迟蔚两个人便是经常去校外吃的。

迟未晚跟着队伍从一楼坐直梯上了四楼,经过一楼的时候大眼睛一直在张望,却也没有看见楮熠的身影。到了四楼坐定,饭菜在餐桌上已经摆放好。早上草草吃了几口,跑着找楮熠时又消耗了太多,饿了半天的迟未晚看见吃的立刻大口吃起来。游一一看了看饭菜已经下去一半的迟未晚便将自己碗里的饭拨出一半到迟未晚的碗中,怜悯的看着迟未晚道“晚晚,你在家里吃不饱饭吗”

“嗯,家里的饭都让我哥吃了”迟未晚随口说道

游一一听后,看着迟未晚的眼神更加怜悯了,又加了一些菜到迟未晚碗里。心想着,怪不得迟未晚那么小就许給了别人家,原来她在家里这么艰难。

迟未晚吃完后,看着香甜软糯的饭后甜点擦了擦口水后将小蛋糕又装进了蛋糕盒子里。

“一一,我出去一下,老师问就说我去了洗手间,一会回教室找你”迟未晚说完便拎着小蛋糕叮叮当当的跑了。

“游一一,迟未晚为什么把蛋糕拿跑了”坐在旁边的一个小男孩问道,于是游一一便将迟未晚的哥哥怎样抢她的吃的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之后一传十十传百,最终在迟未晚不知道的情况下,以游一一一己之力又让迟未晚再次在班级里出了名,只不过这次,班级里的传言是迟未晚家里条件困难的快吃不起饭了。

迟未晚拎着小蛋糕来到了初中部,一门心思的向教学楼跑去,正好撞上了刚刚打完上半场比赛的迟蔚。

“小丫头,急着去哪”迟蔚拦住迟未晚道

迟未晚看清楚是迟蔚后,叫了声哥哥便悄悄的将盒子藏在身后。可是这些小动作哪里逃得过身高已经一米七几的迟蔚。

迟蔚蹲下来笑眯眯对迟未晚道“来給哥哥送吃的呀,长大了啊,知道心疼你哥”

迟蔚伸手去拿蛋糕盒子。迟未晚往后退了一步,在迟蔚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撒腿就跑,那速度堪比曹操。

迟蔚“。。。”

“迟蔚,这丫头真是你妹吗,你不会认错人了吧”旁边一起打篮球的男生哈哈大笑道

“还心疼你,我看是心疼蛋糕”又一个男生笑着接道

“你们懂个六筒”迟蔚咬牙切齿。

男生们打打闹闹的声音远了,迟未晚才跑慢下来,深吸了一口气,教学楼是进不去了,会被哥哥逮住,怎么才能见到熠哥哥呢。此时,篮球场上人生鼎沸,迟未晚寻着声音望过去,原来是啦啦队的漂亮姐姐们正在跳舞。反正也见不到熠哥哥,那边那么热闹不如去看看,迟未晚想着便拎着蛋糕走了过去。

迟未晚踮起脚想看啦啦队的表演,却因为个头太矮怎么也看不到。终于在人群中挤出了一条缝,待到挤到第一排时,啦啦队的表演已经结束了。随着表演的结束,欢呼声反而更加高涨,迟未晚这才看明白,这是场篮球比赛。

看着蓝色的球服,迟未晚忽然想到,迟蔚刚刚好像也穿了件一模一样的,在哥哥来前得快跑。刚要转身离开,却看见了在不远处穿着红色球服的楮熠。楮熠刚到,正在做赛前热身,完全没有留意到迟未晚,迟未晚看见楮熠开心的笑了,激动的跳了跳脚,完全将躲着迟蔚的事情抛之脑后。

篮球赛打的很过瘾,迟未晚看的也很过瘾,不过对于一个完全不懂得篮球规则的人来说,迟未晚是看人看的过瘾。心想着老爸果然没有骗自己,上学真是太幸福了。

作为啦啦队队长的杨依依在中场休息給楮熠送水时,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迟未晚。虽然想不看到也是有点难,在一大群或高或低的脑袋中迟未晚就是那突然凹下去的一块,扎着两只哪吒发髻,一只手上戴着一串小金铃铛,一只手拿着一个小盒子的小姑娘,穿着小一的校服裙子蹦蹦跳跳,虽然不想承认,但是极为可爱。

杨依依看了看楮熠,在自我确认楮熠尚未察觉后便没有说明。

场上篮球飞来飞去,迟未晚的目光一直追着楮熠跑,以至于篮球向她的方向飞来时都完全没有留意。在迟未晚感觉到时,篮球已经劈头盖脸的砸过来。迟未晚本能的闭紧双眼,下意识的攥紧了双手,随着篮球落地的哐哐声,迟未晚睁开眼正好看见挡在自己面前的楮熠,她不知道楮熠是怎么从距离自己很远的地方拦住了砸向自己的篮球。只看到了楮熠被地面擦破的腿上留着的血,鲜艳夺目,艳丽的如同花苞,迟未晚看见越来越多的花苞在眼前旋转,盛开,一朵接着一朵,然后便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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