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归正传,他的死又是怎么一回事呢?”急性子的王元赶紧询问。
“据说他是死于意外事件。前面已经说过:金院长时不时会腌制独门泡菜送给顾客。他的家是郊外一处独门独栋的住宅,院里有一个很大的地窖,用于存放腌制泡菜所需的原料和泡菜发酵。本来这种地方容易产生对人体有害的二氧化碳气体,进入前要特别小心,也尽量不要停留太久。出事那天,金院长却不知为什么,迟迟没有从地窖里出来,最后死于缺氧窒息——本来他有一位很可靠的佣人,每当金院长下地窖的时候,总会为他留意时间,及时通知他安全出来。但那天是金院长的前妻去他家拿赡养费的日子,她一到就支使佣人去附近一家有名的点心店买限时限量供应的蛋糕卷;而当佣人终于买好东西回家的时候,她却已经离开了,金院长本人也不见踪影。”
“金院长刚好在佣人离开的空档去地窖里了吗?”林静问道:“当时他的前妻在他家里,还是已经离开了呢?”
“警察询问的时候,她说并不知道金院长去了地窖;只是和对方简单交谈了几句,拿了赡养费就离开了。至于蛋糕卷,她说本来是很想要的,但突然有点急事,只好先行离开。”方玲回答。“虽然不能一口咬定说她在撒谎,但她的话并没有实际的佐证,很难让人采信。”
“他们当初为什么离婚?”作为律师的陈昱关注的点有些与众不同。“还有赡养费——现在的转账方式这么方便,何必亲自上门去要钱呢?”
“他们离婚的时候貌似比较友好,双方并没有撕破脸。”方玲说道:“理由就是那个用滥了的性格不合——关于他们离婚的真实原因,我听说过另一个版本:金院长其实是个同性恋者,他选择和异性结婚只是为了掩饰其性取向。他的前妻是个物欲很强的女人,她和金院长结婚大多是因为对方可以满足她的物质需求,但最终还是无法继续忍受丈夫是同性恋这种不正常的家庭生活。他们离婚前应该已经达成有关赡养费的协议,而她不嫌麻烦地亲自找前夫拿这笔钱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后者作为美容师的名气越来越响,她正好每月一次,上门享受他的免费美容服务。”
“这么说,金院长的死对这位夫人来说是弊大于利了?”林静总结道:“除非有什么更强烈的动机,否则她没有杀死前夫的必要。”
“的确如此。和她比起来,还有嫌疑更大的人存在呢。”方玲紧接着说。“此人就是金院长美容生意的最大对手——Fairy Tale美容院的院长杨羚;她是一位非常有品位的女士,曾经在美国做过很长时间的相关事业。杨院长的美容院一直深受本市名媛淑女的青睐。跟金院长的植物系自然疗法比起来,她的美容方式偏向医学新科技,比如电波拉皮、羊胎素、水光针、肉毒杆菌注射这些;虽然有些许疼痛,但效果可以说是立竿见影。金院长的美容方式没有痛苦,但见效比较慢。本来他们的生财之道各有千秋,顾客可以凭喜好各取所需,两者互不相干;但金院长却突然提出了七日焕肤疗程——既可以轻松变美,又可以很快见效。顾客们自然开始一面倒地前往金院长的美容院,使杨院长一下就陷入了经营困境。”
“商业竞争本来就要凭本事争取客源。与其一味地嫉妒他人,还不如想办法超越对手才是吧?”陈昱不以为然地评论。
“但这件事有点不对劲的地方。”医生徐明突然插入谈话:“原先两家美容院的情况是比较符合客观规律的;而可以这个所谓七天见效、且过程非常轻松的美容方法听上去就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内情。”
“去试过这个七日疗程的顾客反馈如何呢?”林静端上一小壶百里香茶,往里调入蜂蜜,再给众人各自斟上一杯。
“非常奇怪,去试过的人都对此讳莫如深,不肯说具体的内容。”方玲似乎也觉察到了可疑的地方。“但是她们的皮肤和精神状态都很好啊——百闻不如一见,大家自然认为这个疗程很有效啦。”
“也许金院长的确研究成功,掌握了这种完美的美容方法。”齐溪推测道。“一分钱一分货,这个疗程应该很昂贵吧?”
“价格确实不便宜,但是当我去美容院咨询预约的时候,遇上的那位工作人员恰好是我的高中同学,她告诉我每个人做这个疗程的价格不尽相同,具体的数字都是由院长一个人决定的;而且她好像不太想为我预约,说我年纪轻,这个疗程对我不见得有用。可能是为了进一步说服我,她又举了自己的妹妹、一个大学三年级女生的例子——院长推荐她接受这个美容治疗后产生了很强的副作用,最后不得不停学回家休养。”方玲说道。“后来也是她通知我院长已死,让我注意查收退款的,听上去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
“如此看来,这位工作人员至少是对金院长心怀不满的。”林静思索着:“这种不满会不会发展成难以抑制的杀意?后续发展如何应该还是取决于她妹妹的情况——如果她的健康状况好转,这位工作人员也许会息事宁人;毕竟任何药物甚至食物都有可能对部分人产生不好的副作用,并非出自金院长的主观故意。但如果这位大学生的情况变坏,工作人员可能会想要追究金院长的责任,或者打算杀死他都不无可能。”
“假设死者是被人谋杀的,那么他的前妻、竞争对手杨院长和方玲的同学、那位妹妹受害的工作人员等人就可以视作嫌疑人。”林静总结道。“但金院长是不是死于谋杀还未可知;你不是说警方也认为他是意外死亡吗?”
方玲遗憾地点头。“可是我总觉得不是这样的——金院长应该非常清楚地窖的危险性,以往他总是很快地拿东西进进出出,从不过多逗留。那个地窖门是从外面上锁的,锁总是由他本人带入地窖,出来的时候再自己锁上。最后还有一点:那个地窖并不大,三两步就走出来了,遇到什么问题要快速逃出一点都不难——自家的地窖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还有佣人为他看守着,照理说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问题就是他出事的时候用人恰好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