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
那人肖遇深在熟悉不过,只是他不知道杨丽欣为什么会突然来医院。
杨丽欣抿了抿唇道:“我来看看竹子。”至于到底是谁告诉她莫竹悸出事儿的,绝口不提。
肖遇深想来杨丽欣也肯定会在他身边安排人盯着他,便没说话。
“竹悸,妈妈还有点儿事儿要处理……”刚来就要走,罗云有些愧疚,可是她的工作的确忙,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没事儿,妈,你去吧。”相比于罗云预期的女儿会失望,会强颜欢笑都没有出现在莫竹悸的脸上,她反而很善解人意的叫她快去忙,一时间心里更是愧疚了,一时间更加坚定了心里的那个想法。
“妈妈走了,过几天再来看你。你自己注意休息,有事情打电话联系我。”
“好。”莫竹悸想起来那个怎么都死活打不通的电话,没有在意的点头答应了。
“病人恢复的不错,虽然身上的上还需要调理,不过好在醒了过来,大脑没出现什么大的问题。”
“那就好,那医生,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吗?”
“好好住院调理就好,按时服药,外敷,除此之外就没什么问题了,慢慢养着吧!”
医生说完就打算走,去看顾下一床的病人,石瑾轩超热情的送到了门外,一回头想回房间,却见肖遇深也走了出来挡在门口不让他进去了。
“你干嘛啊?”石瑾轩皱眉。
“别进去了,跟我去个地方。”
“啧,自己去,我得进去看着莫莫。那女的是谁啊,你干嘛留他俩在一块儿?”
“那是我妈,你别管,跟我走就完了。”别看肖遇深伤了一个胳膊,但是他的力气却一点儿也不小,石瑾轩暗暗惊讶自己一时间竟然挣脱不开,只能被拽着跟着走。
“喂!去哪儿啊,还得出医院?”
……
与之相反,病房里安静的一匹。
莫竹悸趁乱不尴不尬的说了一声杨阿姨好,杨丽欣顿了顿便答应了,紧接着便没了声音。
杨丽欣坐在病床前的那个被多人光顾的椅子上,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莫竹悸感觉尴尬的要窒息了。
自从三年前在杨丽欣的办公室走出去之后,她便在没有和这个人见过面。
如今这么猝不及防的又见了面,她也不知道该用个什么态度面对她。
再怎么说也是妈妈的朋友,叫声阿姨总归没错,莫竹悸便叫了,可是话说出口却又难免悲凉,比起曾经朝夕相处时叫的那声老杨,这“阿姨”二字不知疏离了多少倍。
“在这里还习惯吗,需不需要转移到专门的看顾病房去,这里走廊实在是太吵了。”杨丽欣同样不自在,不知道该找个什么样的话题,不自觉的提起从刚才她就觉得烦的走廊的噪音。
“没关系,这里也挺好的,就……不折腾了。”莫竹悸说话小心翼翼的,生怕惹了对方。
认真来说,她不知道杨丽欣为什么突然会来,按理说,她和她们一家,都早就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要不是肖遇深回国后死乞白赖的粘在她家里,大概这一辈子都再难有什么交集。
如今她生病了,按理说也不会有什么人知道在对,怎么到头来,连杨丽欣这样每日工作忙的脚不沾地的人都被惊动了?
莫竹悸一开始想不明白,后来全部将其归咎于有钱人的神通广大,想知道什么就能知道什么。
“其实……阿姨想了想……三年前的事,还是觉得挺对不起你的。”杨丽欣皱着眉头,她这样位高权重的人,趾高气扬惯了,道歉实在是太不习惯,话讲出来总有种很别扭的感觉。
即使杨丽欣心里真心愧疚,说出的话也总觉得轻飘飘的。
“那时候你肖叔叔刚来找过我,和我谈离婚的事,话里话外就是想借机,讹走我公司的一大部分股权,我实在气不过,和他吵了起来。情绪不稳定时,正巧你就来了,说实话其实肖遇深那个小王八蛋选什么学校你根本事先不知情,我心里也清楚,但是就是气不过……”杨丽欣心里清楚,现在说什么也晚了,莫竹悸要是真心不原谅,她说这些约莫也只是火上浇油。
但是若是不说呢,又好像对一个白白被牵连进来,被当成出气筒的女孩儿太不公平。
杨丽欣没了注意,越道歉越显得干巴巴的。
“总之……是阿姨不好,不仅拿你撒气,而且还拆散了你和遇深。”
“额,没关系,其实您说的也没错,肖遇深改志愿,的确有我的原因。如果我的成绩不那么差,他也不会放弃一中。”莫竹悸显然没料到事情走向,她甚至连杨丽欣觉得三年前的事儿不解气,他儿子又重蹈覆辙了,所以过来掐死她这个妖女的想法都设想好了,就是没想到杨丽欣会道歉。
“如今我也想明白了,他的未来不是我该管,也不是我能管得了的了,他是个很有主见的孩子,就像这一次明明他收到了这么多国外知名大学的递来的橄榄枝,却还是毅然决然回到了这个离你最近的地方。”说到这儿,杨丽欣忍不住无奈的苦笑,自己这个儿子是真的和她较上劲儿了,从小到大就从来没听过她的安排,只知道按照自己的想法一条路走到黑,撞上南墙之后就在想办法把南墙撞倒了再继续走。
就像是被竹竿儿上的苹果诱惑的不住狂奔的驴子一样,又犟又疯狂。唯一有所不同的,大概只有竹竿儿上的苹果,被换成了莫竹悸而已。
“我想……您是不是误会了?”莫竹悸尴尬假笑,“我和肖遇深……就是发小,谈不上拆散不拆散吧。”
话音未落,她的脑海突然冲出来了一张清晰无比,无限放大到迤逦无匹的脸,和嘴唇上从未有过的,新鲜极了的口感。
莫竹悸舔了舔刚刚被碰到的地方,莫名又想咽口水,连带着在杨丽欣面前说这话,都觉得都有点儿心虚。
空气里的水像是被煮沸了一样,随着她脸上的温度持续走高,慢慢升腾,令她窒息。
“哦?只是普通发小的话,他会放弃外国那些大学回D市这个小地方来?”杨丽欣不知是不是看出了她那张大红脸,背后隐藏的含义,突然冒出心思来调笑一番。
“或许他只是太孤单了?不适应国外的生活,吃不惯国外的饮食?”莫竹悸欲盖弥彰。
“丫头,你还是太小看自己了,也太小看我儿子了。他并不是个为了口腹之欲而决定未来的人,也从不是个没有野心,没有志向的男人。”杨丽欣突然很郑重,似乎极力想戳破莫竹悸看肖遇深时,蒙着的那一层名为自卑的窗户纸。
“可是他……的确挺爱吃的啊……”莫竹悸没有get到对方的良苦用心,满心觉得自己的厨艺才是肖遇深留下来的借口。
“他的未来有很多道路可以走,他选择回国,大概仅仅只是因为,这条路上有你。”这句话说出口,杨丽欣怀揣着“我可真是亲妈,这一句话不知道帮那臭小子多大忙”的激动心情,如释重负的走了,全然不像来的时候那么沉重。
杨丽欣走后,莫竹悸脑子里一直在回想她说的最后这句话。
没有人在旁,心里的想法变得更加清晰。她清楚自己刚刚向杨丽欣撒的谎,装作自己从未对肖遇深心动,从不清楚他回国是为了她,反而借口什么口腹之欲,如今想来,傻的要命。
不过“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这句话说的的确对,经过杨丽欣这么明晃晃地将这一切揭露,从前那些关于肖遇深的事便都一瞬间蜂蛹而至。
同居也好,鼓励她减肥也好,劝导她接本也好,肖遇深一直以来做的事,似乎都是在为她和他共同的美好将来做打算。
这么想着,莫竹悸有点儿为自己的想法感觉羞耻,不自在的抿了抿嘴唇,耳尖慢慢红了。
可是在与此同时自己在做什么呢?想到原来自己做的那些事,莫竹悸脸上的血色又慢慢暗了下来。
她一直都在拒绝他,虽然也会接受那些为了她好的计划,努力奋斗,但是在身体的接触,言语的方面却一直有意无意的在避嫌。
甚至就算出了顾惜网暴她的事儿,都从没想过要找肖遇深帮忙。
莫竹悸说不出心里的滋味,情绪就像是一杆秤,一头放着肖遇深直白又冲动的喜欢,一头放着她积压多年的自卑。
或许此刻因为杨丽欣的出现,在肖遇深的那一头加上了砝码,可又不知道何时,另一头又会迅速反噬膨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