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婳沐浴在血海当中，感受到势不可挡的力量在向自己招手。
一道血腥杀戮的新世界大门，隐隐浮现。
只要炼化了四派，血吸全城，就能一举迈进一片新天地。
从此以后，再也不用忍受枯燥漫长的苦修。
再也不用缩身在偏僻一隅。
李子婳兴奋，激动，难以自持，她仿佛看到白骨阶梯上的血色尊座。
“师兄，我触摸到了，那……那就是师父所说的力量！”
“那不是，那是会吞噬掉你的力量。”
树人对劝诫师妹之事，已不抱希望。
他曾经一心求进，也差点沦为堕魔，一头栽进所谓的新天地。
那片天地，确实带着无与伦比的诱惑力。
就像饿得皮包骨头的人，忍不住要投身正烹饪美味佳肴的热锅。
“不是么？”
李子婳反问，她看着师兄的脸，血红的双眼逐渐清澈，满石室的血光也开始隐去。
李子婳落下地来，她脚步轻盈，走到树人旁边，语气也由凶煞变得温柔。
“师兄，还记得我们刚进开云派拜师时的事情么？”
树人的思绪，掉进了回忆的旋涡。
那两个稚嫩的少年少女，躲藏在参天大树背后，偷看师父修炼开云神剑。
神剑出时，四方云动，两人眼中的炙热崇拜眼神，如火焰燃烧。
师父知道有人在暗处，便用厚深如渊的声音道“好好看着，此后，我都只教你们法，不教你们道。你们的道，自己走。”
李子婳又笑道：“师兄，还记得我跟随在你背后，第一次走向开云殿时，你说过什么么？”
树人喃喃念叨着：“自然记得，我说会照料好师妹，保护好师妹，不让师妹受到任何委屈，帮她去做她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
树人嘴角扯出一个艰难的笑，想起自己拉着怯弱的她，步入了开云殿。
没想到一切历历在目。
呲啦。
有真元穿透身体的声音。
树人胸口剧痛。
他蓦然从回忆中惊醒，看到一片云气凝成的薄剑，穿透了自己的心房。
树人抬头，和李子婳柔情似水的眼神相对而视。
“师兄，我马上要去做的事情，就是我真正想做的事啊。”
李子婳贴近树人耳边，巧笑轻语：“师兄，你的仇我会帮你报。劳烦师兄到地下去时，和师父老人家传达一声，就说师妹我已经找到了自己要走的道。”
李子婳把树人那一双惊怒睁着的双眼合上了，她幽幽叹了一声，回身走出石室。
石室内回荡着两个字。
“魔道！”
……
参龙府的残破广场上，四派汇聚。
除了出门在外的，几乎所有四派弟子都齐聚于此。
千余人走动交谈，人声鼎沸，宽绰的广场也显得拥挤起来。
此次会晤，不单单是商议捉拿烈吼和剿灭火兽一族之事。
更要选出一派领袖，来统领四派，亲密合作。
试图把摘叶城的修士力量，拧成一股绳，以应对日渐严重的妖患。
自然，这些弟子们都很关心，哪派能位首领尊，崭露头角。
“诸位以为此次会晤，哪一派能脱颖而出，掌令四派，坐镇摘叶城？”
“依我看，很分明就是天罗剑院吧。本就号称四派之首，院主狄青阳的修为，在四派掌门中也最高，最具声望。”
“我看未必，狄青阳常年游历在外，很少露面，天罗剑院的实力也大不如前。开云派的威势一直稳步上升，我看好开云派。”
有人见周围没有开云派弟子，便低声道。
“胡说，李子婳一介女流之辈，不成大器。催山楼的实力也不虚开云派，楼主断鼎神勇无双，机会很大。”
鹿开正从这一群讨论的弟子身旁经过，一听到李子婳的名字，便留意了一下。
发现她居然还未到场。
这就很奇怪了，像李子婳那样办正事不出力，漂亮话却说得面面俱到的人，如此重要场合，应当不会缺席才对。
非但不应该缺席，还会提早到场，四处张罗忙活，以显示自己的用心。
鹿开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四周弟子都仰面望去。
只见李子婳踏着长剑，剑后拖着一条长长的云气，刺空而来。
李子婳收剑落地，并未去找其他三派领袖，反而向鹿开走来。
李子婳笑脸盈盈地道：“果然不愧是狄青阳的弟子，长得俊朗标致，挺拔如刀。”
鹿开心里嘀咕起来。
又不是第一次见，这彩虹屁吹得也太敷衍了。
鹿开勉强一笑：“见过李掌门。”
李掌门语气亲昵地道：“来，跟我来。”
鹿开站在原地没动。
这个笑面狐狸精肚子里藏着什么坏水呢。
她和她的弟子杜行同时走火入魔了吧。
鹿开用神眼知微探去，发现她心里很欢愉很期待，却又没想任何具体的事情。
李子婳拉住鹿开，娇笑道：“害什么羞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还能吃了你不成？过来”
四周弟子都面面相觑，见李子婳和鹿开并排走着，李子婳笑声不断，一副小女生的姿态。
杜行见此情此景，不由捶打着胸口，十分揪心。
果然啊，我猜得没错！
师父如此举动，是要当众宣布么。
鹿开那小子从今天开始，就要成为开云派的一派师爹了吧。
李子婳走到残破的伏妖殿前，往远方一指，对鹿开说道：“看那边。”
鹿开放眼望去，只见白云深处矗立着一座孤峰。
“我知道，那是李掌门的开云派，看什么？”
“跪下吧。”
“什么？！”鹿开一呆，以为自己听错了。
李子婳先是一笑，声音又陡然转冷。
“我说跪下吧，先向我死去的师兄磕个头。”
“李掌门的师兄，和我有什么关系？”
鹿开心道，果然，开云派的人今天都不正常。
这李子婳之前只是城府深，这会儿更像个精神病，前言不搭后语。
二话不说就让我跪，脑子有病吧！
李子婳瞪着双眼，声音里弥漫出了杀气。
“乖乖跪下忏悔，我让你死得好看点。”
鹿开冷笑道：“李掌门，我可从来没有跪人的习惯。”
说完，鹿开转身欲走，又听到李子婳幽冷的声音。
“有志气，那便让你先看一场好戏吧，看看伏妖殿下的广场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