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宫里,淑贵妃正在大发雷霆,原因是侍女端来的茶太烫了。底下宫女太监跪了一地,淑贵妃正欲发作,门外太监唱道:“楚王殿下驾到!”
软轿一直到了正殿门口才放下,楚王需由两个人搀扶才能勉强走动。勉强站住后,方对淑贵妃行礼道:“儿臣见过母后!”淑贵妃连忙上前扶住他:“嘉儿,你身子不好,无需每日都来请安,你我母子二人还在意这些虚礼吗?来人,快赐座!”
楚王坐定后,轻咳了两下,抬头对淑贵妃说:“儿臣整日待在宏德殿无所事事,来母妃这里走动走动,也当消磨时间了。母妃现在是贵妃了,本应高兴才是,怎的发这么大的火?”
淑贵妃执掌凤印,她成了大崇除了太后以外最尊贵的女人。可是,她一点也高兴不起来。自己的儿子楚王永远不会有登上皇位的可能,她要这凤印有何用?
想到这里,她心里愈发郁结:“你父皇还不是看你我不会夺权,才将凤印交给我保管!我空有执掌六宫的权力又怎样?德妃还指不定如何笑话我呢!”
楚王眼神黯了黯:“母妃,对不起,若不是我这身子……”
见楚王低沉的样子,淑贵妃心都要碎了:“嘉儿!母妃从来没有怪过你!母妃只是一想到,你从小最爱骑马射箭,如今却……母妃恨不得替你受这份罪!”
楚王露出一个温煦的笑容,宽慰道:“母妃,儿臣休养这么多年,早就对帝王之位看淡了。儿臣只盼望着能多活几年,也好在母妃身边尽尽孝心。”
淑贵妃几乎泣不成声:“母妃知道,母妃只是不甘心,不甘心哪!”
楚王劝慰了好久,淑贵妃才平静下来。淑贵妃擦了擦眼角,说道:“姬雅琴那个女人自作自受,只是如此一来,德妃和秦王就要一方独大了。不管是燕王还是晋王回京,恐怕都难以与之抗衡。”
楚王摇了摇头:“母妃,你小瞧四弟和五弟了,他俩虽然长年不在京都,但是也一直在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再说了,是否有权力,还不全靠父皇一句话吗?”
淑贵妃一想也是,宫中长大的孩子哪有简单的?只是不管最后谁登上皇位,她一定要为自己的儿子争得后半生的荣华富贵。
母子俩静坐了许久,突然,楚王问到:“母妃,废太子之事实在是蹊跷,儿臣不相信那元真道长真有如此神通。”
淑贵妃叹了一口气道:“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事出有因。恐怕只有你那父皇对国师深信不疑。”
楚王接着问到:“那母妃知道是何人所为吗?”
“宫中势力盘根错节,母妃猜想,或许此事出自长秋宫。”
楚王疑惑道:“长秋宫?何人有如此本事,可以左右国师为她效力?”
淑贵妃想了想道:“据说当年齐嫔就是目睹了皇后杀子一事才失了心智,而那件事的知情者只有齐嫔存活下来了。顺着这个线索,必定会在长秋宫查出端倪。”
楚王望向窗外,惋惜道:“如此说来,长秋宫要有劫难了。”
长秋宫
长秋宫里,佟清逸整日心神不宁,她可以断定,皇后肯定会查到齐嫔这里。一旦调查长秋宫,那她必定会暴露。
虽然皇后现在被幽禁,她的人定不会大张旗鼓的来调查,但是皇后这么多年培植的势力,不可能一夜之间全部消失殆尽。自己可能不知什么时候就被这些势力悄无声息的干掉了。
佟清逸告诉芳芳和春杏,最近可能会有危险,让她们一定要小心,若是遇到危险,只管自己逃命,一定不要管她。
联想到前几日佟清逸的行踪,以及皇后一夜之间倒台,芳芳和春杏知道这事必定和佟清逸脱不了干系。只是三人同甘共苦这么久,断不会扔下对方去逃命。
碧梧院里,苏氏和杨蓉兮交换了一个眼神,嘴角都不约而同的露出了微笑。自己在冷宫中苟延残喘,如今罪魁祸首终于得到了报应。
虽然佟清逸惶惶不可终日,但是差事还是要做的。这日,佟清逸照旧来碧梧院送吃食。
一切都和往常一样,所有人拿了饭食都准备回房间里。突然,魏婕妤从怀里掏出一把木质的匕首,高喊着:“去死吧!贱人!”就刺向了佟清逸。
佟清逸正背过身去收拾食盒,来不及躲闪,一旁的春杏想也没想就挡在了佟清逸身前。
“噗呲”一声,匕首刺入了春杏的左胸口。
反应过来的苏氏连忙拉开魏婕妤,将她制服。佟清逸见春杏替她挡刀,瞬间慌了神,口中大喊:“春杏!春杏!你不要吓我!芳芳,快去让阿福叫太医来!快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芳芳整个人都傻了,听见佟清逸的声音才反应过来:“哦哦……我这就去!”
“别白费功夫了!有哪个太医会踏足长秋宫呢。”苏氏劝道:“那木匕首并不锋利,我看她不会有生命危险的,你去冯姑姑那里要点创伤药就好了。”
春杏疼得冷汗直冒,见佟清逸乱了手脚,连忙宽慰道:“姐姐,我没事,那匕首刺的并不深,只是有些疼罢了。”
芳芳也镇定了下来:“姐姐,我们还有之前剩下的金疮药,一定会没事的。”
佟清逸心下稍安,此时满腔怒火,看向魏婕妤:“你这个疯子,自己做了坏事还不知悔改!若是我妹妹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定要你赔命!”
魏婕妤整个人好像魔怔了,环视一下院内的几人,突然放声大笑:“哈哈哈!佟清逸你好厉害呀!连皇后都不是你的对手!还有你们几个!”她指着苏氏,杨蓉兮和齐嫔她们:“居然隐藏的这么深!我真是小瞧你们了!都怪你!佟清逸!我在这冷宫里受尽了苦楚!我不想被困在这里,一眼望不到头。我要让你死!让你下地狱!”
佟清逸见魏婕妤整个人都要癫狂了,起身上前就是两个巴掌:“你不要胡说八道!皇后的事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既然忍受不了冷宫的凄苦,那你就去死好了,不要连累无辜的人!”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声音:“吵死了!真是一刻也不得安生!”是宛如。
看到院子里的情景,宛如怒气冲冲地指着佟清逸大骂:“又是你!自从你来了长秋宫,真是一刻也不清静!”转身又手脚并用的打向魏婕妤:“惹事精!让你还不长记性!”
许是忍受够了这种憋屈的生活,魏婕妤想着干脆鱼死网破好了,当下也不再忍耐,和宛如扭打在了一起。
佟清逸见场面越来越乱,让芳芳先扶着春杏回房间上药,她则转身去找冯姑姑。
冯姑姑来到时,魏婕妤依然在胡言乱语,直指佟清逸就是陷害皇后的真凶,又对宛如等人破口大骂。
冯姑姑本来就心气不顺,见魏婕妤还不安生,当即下令将她关到“梨落院”,罚她三天不许吃饭。
临走时,冯姑姑看了佟清逸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原来你是个不简单的。”
佟清逸没有辩解,她知道此时她说什么冯姑姑也不会相信。
折腾了半天,这场闹剧终于结束了。佟清逸身心俱疲地回到房间。好在春杏伤的并不重,芳芳给她上过药后就睡过去了。
现在连冯姑姑也怀疑她和皇后的事有关,她觉得自己在劫难逃了。她开始后悔,后悔自己的冲动,后悔自己没有确保事情的万无一失。
不知不觉夜已深了,简单吃了点东西,芳芳和春杏都去睡了,佟清逸坐在桌前,看着桌上的蜡烛一点一点燃尽,更加心烦意乱。
突然,佟清逸听到门口有声音,正欲上前查看,这时窗户被人强行打开,有人往里面倒了许多火油,然后扔进了一个火把,火势一下子就蔓延起来。
佟清逸赶紧叫醒芳芳和春杏,然后准备打开门跑出去。谁知道门早已被人在外面反锁了,此时浓烟蔓延了整个房间,呛得三人不住地咳嗽,佟清逸用茶水将帕子打湿,让芳芳和春杏掩住口鼻,然后三个人一边高喊“救命”,一边用力去撞门,试图将门撞开。
可是那门锁异常牢固,三人用尽全身的力气也没有撞开,随着火势越来越大,她们被浓烟熏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佟清逸看着眼前的熊熊烈火,不禁开始绝望了,难道自己真的要被烧死在这里了?
就在三个人意识逐渐模糊的时候,有人将门锁劈开,冲进房间将佟清逸她们带了出来。
是顾以庭!一队侍卫正在忙着灭火,呼吸到外面的空气,佟清逸才知道自己活了下来。
“咳咳!顾大哥,你怎么在这里!咳咳~”
顾以庭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说:“这事我待会再告诉你,你们没事吧?”
佟清逸看向芳芳和春杏,两人都摇头表示自己并无大碍。
佟清逸放下心来:“我们没事。”
火势很大,单靠人力打水,根本控制不了火势。好在她们这个院子是独立的,并没有危及到长秋宫其他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