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书玉走后，白秩看着两个留下来的孩子，有些头疼。
男孩叫凌剑，女孩叫紫月。
“你们两个先在我这里住下”，白秩指着凉亭东侧的一个院落，“那里是你们的住处，会有人给你们送衣物和饭食。”
“另外”，白秩挠了挠头，“想学剑的话，你可以看我练剑。如果你看不懂，那就学不了我的剑术，我会送你去学刀。”
一提到学剑，凌剑眼睛亮了起来。
“我......我可以学剑！”
白秩不置可否，带着他们来到平时练剑的院子。
“我演示一遍，如果你们谁能看懂，谁就能做我的弟子。”
两个孩子连忙点了点头，只是紫月的心思完全放在凌剑身上，似乎对练剑并不关心。
观察到这个小细节的白秩笑了笑，一剑斩出，看着两个一脸茫然的孩子问道。
“怎么样？看懂了没有？”
四周一片寂静，两个孩子困惑而又迷茫地看着白秩。
“去学刀吧，剑不适合你们。”
白秩认真地说。
凌剑神情黯淡，反倒是紫月一脸愤怒，想说什么却又克制下来。
没有太过在意两个孩子的感受，白秩回到自己的院子，开始练习拔剑。
去天柱山的那几天，已经消耗了白秩今年一半的休息时间，剩下的时间还要留给今年顾欣的生辰。
“第一万两千七百五十二次拔剑，已记录。”
......
寂静的皎月山庄，在同样寂静的午后，寂静得毫无人烟。
子书玉收回目光，摩挲着下巴沉吟起来。
他这次下江南的目的很简单：灭掉天剑山庄，让整个江湖都在朝廷的掌控下。
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他需要寻找一些帮手。
第一个找的就是这位鬼公子的徒弟，但很显然失败了。
子书玉也不认为白秩一定会同意，但却没有想到对方拒绝得如此干脆。
“还是要找找其他人，最好是天剑山庄内部的人。江侠是个不错的选择，这家伙在江湖上有些风流的名声，倒是很容易被人拿住把柄......”
子书玉暗暗思忖。
“玉公子，周围有人埋伏。”
赶车的车夫握着马鞭，面色如常，腹语传声。
“是那些不长眼的山贼？”
“不像，领头的是个高手。”
“那就是专门来暗杀我的，让暗卫出动吧”，子书玉轻轻一叹，“这些人越来越猖狂了，限于父皇禁令，我不好直接出手，这次打疼他们，也能消停一段时间。”
车夫面露不忿，道：“皇上如此偏心，公子何不为自己考虑！”
“你不懂”，子书玉摇摇头，看着马车外的密林，心中默默补了一句：时机未到。
“公子还是......”
话音未落，密林中一支利箭破空而来。
车夫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利箭，却不想箭矢上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整个人被掀翻在地，箭尖没入咽喉。
“床......弩.......”
手上的鲜血顺着铁质箭杆流回脖子。
车夫只来得及吐出两个字，气绝身亡。
子书玉从马车中飞身而出，下一刻，马车被密林中射出的几个木桩砸得四分五裂。
飞身上马，子书玉反手一剑斩断车与马之间的连系，紧贴马背，策马飞驰。
密林中，一张强弓被拉到最大，漆黑的箭搭上、射出，带出一声尖啸，划破子书玉的肩膀，刺进马的脖颈。
飞奔的马应声而倒，子书玉顺势落地翻滚，滚进路旁的草丛中，消失不见。
密林中走出十三个黑袍鬼面人，沿着子书玉留下的痕迹追杀而去。
密林中，尸体遍地。暗卫四十八名二流高手和两位一流高手全部身陨于此。
......
靖阳镇，贺州的一个大镇，繁华虽比不上县城、州城，却也有上百户人家，高墙深院，自成体系。
镇边一条龙尾河，河上一座靖阳桥。
夜深人静，子书玉从龙尾河里出来，脱下身上的华贵衣袍，换上一身寻常百姓的衣服。
寻到桥边一处大院，偷偷潜进去。整个大院只有一个人、一条狗。
那个人是个女人，看院子里的衣服，应当是个寡妇。
明月入户，疏星映水，子书玉躺在床上半睡半醒，内侧漂亮的寡妇惊恐瑟缩。
天色大亮，没有追兵。靖阳镇一如既往的平静。
镇西头漂亮的寡妇也像往常一样，大清早出来挑水，磨豆做豆腐。
挑完水回来的寡妇压抑着惊恐，走进以往安全无比的深墙大院。
子书玉从房檐上下来，没有多说话，走回了屋子。
寡妇见他离开，连忙放下挑水的担子，跑到狗窝前。
狗窝里，一只黄毛土狗被人五花大绑、塞住嘴巴，眼里流露出困惑与哀求。
漂亮的寡妇伸出冻得通红的手，小心翼翼解开绑狗的布条，抱着狗低低啜泣。
磨豆汁、煮豆汁、卤水点豆腐。临近正午，卖豆腐的寡妇带着鲜嫩的豆腐沿街叫卖，一如往常。
除了镇口多出几个打听近日异常的外地客商。
子书玉站在院子里，看着四周高高耸起的院墙，静默不语。
暂时安全了，他也开始思索这次刺杀。
光靠他那个不成器的二弟，根本完不成这样的刺杀。能让暗卫没有任何征兆地消失，恐怕皇宫中的高手都出了一半。
“你既然如此偏心，那也不要怪我了......”
吃了三天新做的豆腐，子书玉逃亡所带来的伤势好得七七八八。
他怀里有通讯的烟花，如果自己的人在附近，那就会得救，如果敌人的人在附近，那就要重新逃亡。
傍晚时分，绚丽的烟花在靖阳镇上空绽放。子书玉趴在房檐上，期待着自己银甲红衬的西卫军。
铁骑的轰鸣在黑夜显得更加明显，如同庞大的猛兽飞奔而来，直到经过子书玉提前布置好的火堆。
黑色盔甲，墨蓝内衬。
本应巡守京州边界的玄都卫。
子书玉跳下房檐，看着一旁张望的寡妇，顺口提了一句：“如果不想死，就快点离开这。”
寡妇似乎明白了什么，跑进屋子，从枕头下面拿出陪嫁的银首饰，抱在怀里。
子书玉拿出一块银子，塞进她怀里，翻墙而出，到了邻家院子。
这院子里有一个狗洞，爬过去可以跳进龙尾河。
“你要害死她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子书玉僵住了身体，抬头只见一人从另一侧的墙翻过来。
“如果她不跑，那些人只会在四处搜寻，根本怀疑不到她身上；如果她跑了，你或许会多一些逃跑的时间。”
“你是谁？”
子书玉握紧了剑柄。
“阴司判官。”
那人摆了摆手，说道：“你先跑，我去收拾一下你留下的痕迹，顺便叫那个笨女人别跑。”
说罢，判官翻墙到了寡妇的院子。
子书玉皱眉，强压下心头怒火，从狗洞钻出，一下子扎进龙尾河，闭气向下游游了一炷香。
直到周围再无人烟，他才从水中出来，沿河狂奔。
作者ps:开始写血肉，写小人物，写残忍与温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