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挂了电话,回到屋子里,半开玩笑的说:“我不念了,什么破学校,耗我青春,费我钱财!”三金答茬:“我也不念了,挂科就像欠高利贷一样,我交着钱还要有欠钱的感觉,真是日了狗了”然后其他人纷纷答茬。直到班长来到了我们的寝室,跟他说明天去找班主任办理退学手续,才知道,他真的不念了。
他跟以前没什么不一样,该吃吃该喝喝,还顺便嘲笑一下考试前复习到后半夜的我们,他说他可能要出国,到时候没有什么压力,每天就是吃喝玩乐,还可以和眼睛各种颜色的人说话,可能说几句东北的粗口都没有人能听懂,他好像很向往,又好像有些顾及。
不光他想到了,我们也想到了,这里还有一个她。
他就像触了电一样,飞上床拿起手机给她打了一个电话,说自己不念了,并且有可能出国。我都能听见,电话那边爽朗的笑声伴随着一句地地道道的东北话“你跟我扯犊子呢阿”他把退学手续白纸黑字给她看,那边没有了声音。
一晚上只开了几个不冷不热的玩笑,然后就都识相的去睡觉了,他就一直在玩手机,就是翻来翻去,什么也没点开,没有游戏的声音,也没有短视频的动静,他自己应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得,我们听到他呼噜声的时候,他的手机屏幕还是亮着得。
第二天,他早早的就出去了,跟谁也没说。
晚上回来的时候还是没有什么变化,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然后说:“哥几个,明天咱们吃饭去,我请客,就算是表达一下我突然离开的歉意”。我们当然是来者不拒,都答应了。随即,他的电话响了,接了个电话后匆匆的又出去了。
第三天下午,我刚回来,三金说:“别换衣服了,现在就去,”。
到了饭馆,他和她抱着菜谱点了十多个菜,要了一箱的啤酒,可能很少有人看到,她脸上有两道泪痕,浅浅的,但是感觉就像是非常小非常快的刀划过一样,不明显但是又隐隐作痛。
我们轮番这给他灌酒,套话一箩筐一箩筐的说,也分不清哪个是真情。
她就像是我们其中的一员一样,跟我们一起侃大山。
她越喝越快,越喝越猛,脸红的像是滤镜一样,有人说你别喝了,脸红的像猴屁股似的,她自嘲到:“没事,应该不明显啊,我补了好多粉!”
她说的是补的
她一口一杯的喝,好像酒并没有经过口舌,直接冲进了咽喉,说话开始混乱,动作开始愚钝,总是问我:“你后面的空调开了没有?咋这他妈的冷?”我看看空调,赫然写着30°,在往上都没有数值了
我们还在“谈笑风生”说什么去美国多玩玩facebook instgram 什么的,要常联系,床给你留着,要常回来住。
他也喝了不少酒,激动的一杯接着一杯。
她也一杯接着一杯。
他晃晃悠悠的制止她,你别喝了,喝点橙汁吧,再喝该难受了,她拿起空酒杯凶狠的说:“别管爸爸,爸爸乐意,干你啊!”他笑笑,然后用力的抓住她拿酒杯的手腕,慢慢的拿下酒杯。她反抗无果,慢慢的疲软下来,躺在他的怀里不出声音了。
我们又“识相”的开始“谈笑风声”
没到一分钟,她开始抽泣,我们识相的安静下来,然后她抽泣的声音越来越大,像个孩子一样的哭,他抚摸她的头发,她的脸颊,亲吻着她的额头,轻轻拍着她的背,他满脸都是无奈,一个七尺男儿刀枪不入,却有人在他最柔软的地方捅了深深一刀,他轻轻的拭了一下自己眼镜后面的泪水,这一镜头没人看见,包括他自己。
她哭的声音不大,不吵也不闹,但是听着让人无比的心疼,哭的就像是在诉苦,就像是跟我们说为什么都在跟她作对。就像自己一无所有了一样。
他说:“哥几个,我实在喝不下去了,今天就这样吧,咱们收杯吧”
这一切我看在眼里,又想起心事,自己的眼眶也开始湿润了。
成成说:“祝你们以后发展顺利!”
三金说:“别忘了我们,回来了再请我们吃饭,你可要把这顿给我补回来。”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时语塞,就说:“以后重要的是常联系,老外也有用扣扣的,有什么情报就跟我们说,你以后就是我们的外地记者了。
就像玩笑一样,我说的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一滴酒都没喝,却有微醺的感觉,看着她趴在他后背哭,他无奈的样子.......
结账后我们陆续的往外走,她刚出来就蹲在马路边上,他搀着她,轻轻的摩挲着她的背,抬头冲我们嚷道::你们先回去吧,等会我再回去,不用管我了”
幸福来的不容易,善变的环境,善变的人,甚至是自己,都会或多或少的影响自己,再美的童话书也有看完合上页的那一刻,合上了才想起来某些精彩的情节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琐事忽略了。
他回来了之后说:”这酒喝的我真是迷糊了没喝这么快过,不行了不行了不行了“,说完就爬到床上,没多一会,鼾声就传来了,无意看见,他的手机还是亮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