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子满脸讥笑“你这读书人,看样子也算读过几年书,却不成想如此不识时务,自那秦王立国后,对于秦朝之事可是抹的一干二净,多少史官都被活活坑杀了,你到好,还敢打听。不怕掉脑袋?”
书生一笑:“小人霄一刻,家父乃秦朝史官,霄千金,幸亏家父在坑杀史官之前就离世了,才避免家中受牵连,可父亲临终前仍是念念不忘史事,我从小耳熏目然,对于历史更是深有兴趣,再加上家父平常对我教育,我也是跟历史有了结,不管是为了我自己还是为了完成父亲的遗愿,我都必须把事实真相弄明白。哪怕刀山火海,也在所不辞。”
“好大的口气,刀山火海,你这细皮嫩肉的样子,能挨几刀,能喝几口火海水,就敢在这里口出狂言,当真以为笔下定河山,口中出黄金。?啊?”汉子言道。
大多数读书人,都有口出狂言的毛病。口中直呼边境艰危,诗赋一篇一篇,可是几人真正到过边境,最早发明刀山火海这个词语的是文人。而最早登过刀山火海的却是武夫。
不是汉子偏执,大多数武道之人,都讨厌羸弱的文人,尤其是边疆战士更甚。
当然这也不是绝对,当年半句“梦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也是让边境战士流了几把热泪。
转身一刹那,霄一刻跪倒在地,头紧紧挨在地上,说到:“求大人给天下一个公道!陈大人,小人武道未有锦界,但也不是那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小人只想为史填上空缺,跟后世一个交代,这一甲子,甚至再之前,秦朝之乱,或是当今混乱局面,缘起皆为秦朝,小人本领不够,但自认有颗赤心,定要将历史空白填慢,否则你我乃至世人皆是罪人。”
陈永不为所动,冷冷笑到:“何罪之有?”
霄一刻,仍是跪在地上,头上已经落了厚厚一层雪,答到“欺瞒世人,蒙蔽后人,知而不答,破坏公正,为后世不留遗物。后世也效仿今朝,历史留白,忠义者白骨有怨,奸邪不受斥责,天下大和大乱的经验教训将断送,千古存在将毫无意义,最终文明断绝,人踪灭迹。”
霄一刻头很低,面前一堆被热气融化的小坑里,落下几滴晶莹的冰渣。
“哈哈。”陈永反问到“你这样的人秦国杀了不知多少个,他们都做不到,难道你以为但凭你一人就能够避免你说的断绝?灭迹?”
霄一刻从地上站起来,拍拍雪,依旧行礼“一人足矣。”
陈永报以冷笑,但已经对眼前读书人多看了几眼,随后继续朝前走,语气却亲切几分“大雪风紧,跟上。”
霄一刻大笑,也是继续跟上。
“当年瓜州…………”随后陈永将当年瓜州战事的始末一一道来。
霄一刻听闻后,长叹一句:“瓜州之战如此惨烈,生灵涂炭,是人间之灾,希望后世可以从中吸取教训,切莫再如此才好。”
“如今我将这瓜州之事记入史册,也算是给瓜州百姓官兵一个交代。”
陈永开口道:“当年瓜州城被围困的那几个月里,瓜州城成了真正的人间地狱,后来粮食吃完了,情况变得更糟,深夜之中无人敢眠,你可知为何?”
“防止敌袭来犯?”
陈永摇摇头“当时我被饿的眼冒金星,有一日竟然有肉可吃,我兴奋无比,可我尝了一口就明白,那不是什么猪肉,也不是牛羊肉,而是人肉,我心知肚明,可是我不能说破,因为父亲很难,城外是大周士兵紧紧围控,我不想给他添麻烦。城里情况越来越糟,有好多人,晚上不敢睡觉,唯恐第二天起来就变成了别人碗里的食物。后来我的两个姐姐也死了,娘亲也死了,当然她们也……”
霄一刻耳晕目眩,瓜州城在那几个月里似乎真的就是人间地狱。究竟是何般地步才能迫使同类相残,使人成为茹毛饮血的野人一般。
陈永继续讲到“后来,父亲同意了拓跋老贼的条件,开了城门,可是那一日,却才是真正的惨绝人寰,城里尸体堆积成山,整个城,死了。而我是唯一的幸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