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我也要去书院!”
“咱们不是请了先生吗?非要跟那帮人凑在一起干嘛?来,把这丸子吃了。”平妃夹起一颗丸子喂自己儿子吃下。
“我大哥二哥都去得,凭什么不让我去。我非要去非要去,不让我去我就哭,哇啊啊啊啊!”三皇子咧开嗓子就哭,哭一会还不够,撇下凳子在地上来回打滚,掀桌子掀碗,平妃宫里搞得一片狼藉。
隔天三皇子就出现在了书院。
“虽然本皇子来的是讲文堂,但并不是因为怕了那个无双,”三皇子边说边咽下一口点心,“要是我把他打了,我父皇和王叔脸上多挂不住,你们说是不是?”
“对对对,三皇子说得对。”阿谀奉承的一众官宦子弟围着他,不住地点头。
举世隔着老远听见这话,忍不住翻白眼,虽然自己跟弟弟闹翻了,但是这个三皇子也不是什么好鸟。
俗话说,怕啥来啥!
三皇子:“喂,举世,听说你弟弟娶的侍妾国色天香,不知道你那侧妃是何尊容啊?”
一提到夜月,举世的脸色更暗三分,扭头就走,不愿理他。
“别走啊!”三皇子追在后头,“听说他的侍妾是青楼里出来的,你跟咱们讲讲,到底是哪不一样…”
举世转头怒目而视:“人家姑娘家清清白白,三弟你说话别这么难听!”
话里的怒意显而易见。
三皇子:“我说他的侍妾,又没说你的,你这么大反应干嘛,难不成你也想找个青楼里的?”
大皇子二皇子不怎么来书院,想巴结皇家的人就都围在了三皇子周围,他调侃谁自然众人都跟着起哄,几十个人一起哄笑让举世脸上怎么挂得住,当下两人便动起手来。
正在不远处站着的杜若华察觉到这边的动静,站在远处略看了一会才过来拉开那些狗腿子,把举世扶起。
杜若华仍是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含笑劝道:“大家有话好好说,何苦要动手呢?”
三皇子嗤笑:“我当是谁,原来是小舅子来了。你可得让你姐小心一点,保不齐我举世哥也在外头养了几个呢。”
杜若华仍没动气,微笑着劝:“书院是皇上下令建起来的,为的是培养国家栋梁之才,若是让皇上知道各位在书院里打架,恐怕不好吧…”
众人本就不愿得罪仁亲王府,现在杜若华出来相劝,何不顺坡而下,三皇子连说着没意思,便带着众人去外头寻别的乐子了。
杜若华:“世子您没事吧?”
举世擦一擦鼻血,满身的灰尘在白衣上格外清晰:“没事,多谢杜公子了。”
杜若华微微一笑:“过不了多久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世子也不必动怒,三皇子年幼刁蛮将来必定要吃大亏!”
该吃大亏的三皇子此刻得意洋洋,身边围着众多“少爷”让他自信心爆棚,一节课毕,按捺不住自个儿的趾高气扬,非得要跟讲武堂的人一较高下。
公子甲:“三皇子,讲武堂的人天天练功,咱们恐怕治不住他们啊。”
公子乙:“有咱们三皇子在,谁敢造次,咱们三皇子一生气把皇宫侍卫们全叫来,到时候,哼哼…”
公子甲:“但是…世子爷无双在讲武堂。”
三皇子一听这话,本来不去也要去了,堂堂一个皇子被一个世子压着像什么话,更遑论他们本就有恩怨,当下便拍桌而起,直冲讲武堂而去,走到一半又略想了想,吩咐到:“乙,你去宫门边上,找皇宫侍卫也好,找九门提督的人也罢,就说有人闯进书院,三皇子派你来叫救兵。”
公子乙忙不迭领命而去,其余人影影绰绰,半跟不跟地挪到讲武堂门口看热闹。
三皇子向来被宠的无法无天,两手一叉腰,朝着门里喊:“讲武堂的,你们无双世子的青楼小娘子跑了,快点去帮他追啊!”
门里头的讲武堂学生刚操练完,一个个趴在阴凉地歇着,有挨着门口的人听见外头哄然大笑,扭头便报告了教头。
那教头长得颇似张飞,满脸的大胡渣子,手持一柄流星锤,一脚踢开大门,满身横肉抖了三抖:“我当是谁,原来是三皇子。怎么,讲文堂这么闲吗?”
三皇子不屑:“哪里来的大蚱蜢,看见本皇子还不下跪!”
那教头将手一拱,不卑不亢地回道:“在下是禁军教头,领皇上命任讲武堂教练,在这书院里,三皇子你恐怕得叫我一声老师。”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三皇子先前叫人去领兵来助阵,这要是来的时候还没打起来,自己多丢人,索性摁住讲武堂,把什么难听的话都往外倒:“呸!果然讲武堂都是一帮憨粗,连点礼节也不懂,我看将来只配充斥边疆,被胡人砍杀!”
骂骂外貌什么的也就算了,国家大义岂敢胡说,无双作为讲武堂的领头人,此刻便将刀抽出来直冲三皇子:“小三,你身为皇伯父的儿子、我朝的三皇子,这种话岂能说的出口,今日我便代表皇伯父,代表我朝千千万将士好好收拾收拾你!”
这话说的慷慨激昂,在场的讲武堂学生一呼百应,振臂而呼,那教头也是上过战场的人,此刻就算是过后要入狱,他也不愿拦住这场纷争。
守宫门的将士来的刚刚好,正是在三皇子被打掉另一颗门牙的时候到的,孩子们打架自然会被送到长辈那儿去裁决,皇上议完事才有空搭理他们,平妃倒捷足先登,叫参与打架的几个都去太医院医治。
平妃:“皇上这回还是要包庇无双吗?”
皇上愠怒:“朕做事什么时候要你来教了!你不看看你的宝贝儿子做的什么好事,连边关将士都敢辱骂,如今朝堂里但凡上过战场、知好歹的人都在骂朕管教无方!”
“可他毕竟是您的儿子,这点尊贵都没有吗?”平妃泪眼婆娑,且等了一阵,没见到帝王好转的脸色,便换个问法:“还是说,外头人传的是真的?无双世子跟您的眉眼那么像,您又一直袒护他,到底谁才是您的亲儿子?”
“大胆!”皇帝大怒,茶壶一把摔下。
“皇上息怒,实是外边人都这么说!”平妃伏在地上,手却渐渐攥紧。
皇上:“好啊,你给朕回去,一月不准出门,抄上百遍心经,朕倒要看看你还乱不乱听外头的话!”
平妃被人拖走,陈总管重又泡了新茶进来:“皇上,您听奴才一句,平妃娘娘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此次再不对无双世子下点惩罚,外人可就……罚他是为了他好啊皇上!”
“朕……”皇上沉吟许久,最后下令:“让小三和无双去祠堂跪一宿。”
“喳。”陈总管正要领命而去,又被皇上叫住:“给无双弄点吃的……把消息透给琳琅,你不用亲自去!”
冰冷的祠堂地板上,一个小胖墩窝在东侧,一个挺拔的背影跪在西侧。无双面前的,正是去世的安皇后牌位,墙面还挂着一幅画像,画像中的安皇后微微笑着,明眸皓齿,长身玉立,气质尽显。无双看得出了神,恍惚中总觉得画中人在对他笑,轻抚他的脸,渐渐地脸上挂了两行清泪……
“无双,无双!”两声轻唤把他拉回了现实,无双赶紧把泪一擦,扭头一看却是二皇子:“二哥,你怎么来了?”
二皇子提着食盒,瞥了眼在另一边已然睡着的小三,轻声跟他说:“平妃托我来看一眼小三,食盒是琳琅让我给你的,她在外头等着呢,你去看看她吧。”
无双跪着不起,把那食盒接过来:“不行啊,我被皇伯父罚跪呢,出不去。劳烦你跟她说一声,叫她别担心。”
“嘿嘿,”二皇子干笑一声,“你们两个小孩子哎,还真是伉俪情深。”
那头的小胖子听着动静,自己迷迷糊糊醒了过来,看见不远处的二皇子,揉揉眼睛问他:“二哥,一宿过去了吗?”
“过去个屁,你这小子老老实实跪着。”二皇子一看见他气就不打一处来,“小三你怎么净惹事,托你的福,父皇派我后天跟郭明基将军一道去守漠南。”
小三才不管别人,自己又饿又累,膝盖也疼,嘴一张就哇哇哭,无双被他吵得心烦,递过去一小碟点心:“呐,我的给你吃,别哭了!”
小三尝了一口,立刻呸呸吐在地上:“这谁做的,这么难吃!”
无双额头青筋直跳,虽说琳琅做的东西没那么好吃,但也不至于难以下咽,这孩子怎么这么不识好歹,只是还没等他动手,马上就要去漠南吃沙子的二皇子先忍不住了,扬手一顿爆打,无双悄悄关上了门……
王府门口,也有个人在等着无双,举世回来的也晚,俩人正好撞上。
夜月:“哥哥,您见无双了吗?”
举世本不想多说,只简单一句“他今晚回不来”便匆匆离开,又怕自己朦朦胧胧的话会让她更担心,走不了两步就折过身来,把下午发生的事和皇帝的命令解释给她听:“所以他今晚得在祠堂跪一宿,你早些回去休息吧。”
夜月担忧地看一眼举世,轻声问:“哥哥您脸上的伤也是这么弄的吗?”
举世轻轻摇头:“跟三皇子是有点关系,不过他们打起来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
夜月一把抓住举世的手腕,拜托他:“您可以出入皇宫的吧,能不能带我去看看无双?”
举世看了看自己被抓着的手,叹一口气:“这晌宫门已经关了,谁也进不去。何况……你何必担心他,宫里会有人照顾他的。”
宫里的人还能有谁,自是那未过门的正妃琳琅,夜月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心情,恍恍惚惚就回了院子里,迎头撞见安烈来问消息,心里忽生一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