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之下,蘑菇碗里的清水荡漾着黄昏流光,使人感受到一股莫名的温热暖和,醒水入喉,商昭确不禁醉入回忆,脑海里浮现出许久许久以前的画面。
淅淅沥沥的小雨中,身穿白色道袍的小商昭确披头散发的站在悬崖边。他稍微向前试探了一下,却又没有想象中果敢,只能犹豫在原地,不知在等待着什么。
雨愈下愈大,小商昭确的衣服渐渐湿透,此时,其背后终于信步走来一位支伞而立的男子,
“昭确,你想寻死啊,那真是太感谢你了,是你让商家子孙后代得到了解脱——”
“哼!”小商昭确打断了父亲话语,道:“我才不会中你的激将法,我要离开这个邪恶的家庭。”
“那不都是你的选择,若你能够光明磊落日行善举,又何来邪恶之说。”
“说的轻巧,我当不了圣人还不准我习武,连自保都难怎么光明磊落。”小商昭确抱怨之时,不知不觉已有一道白面青竹的油纸伞悄然遮住风雨。
“你为何如此生气,受人保护不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么?我羡慕你还来不及呢。”
“不开心。”
“不开心是过开心也是过,要不就暂且先假装快乐。等你若干年后结婚生子,我便助你点指成侠,纵你自由。”
“点指成侠?”小商昭确看着父亲递来的青竹灵剑甚是喜欢,终于后知后觉露出笑容道:“那你们为何不早说?”
“在我印象中,少爷一直都是喜欢脚踏实地的人,我以为你更想证明自己。”
“庸才被保护不是应该的嘛,若我是天才,我也会保护你们啊。”说完,小商昭确被怀揣着长长的青竹灵剑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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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昭确一碗下肚,脸上表情变得恍恍惚惚不言不语,整个身子又开始慢慢散发出缕缕金气,宛如入梦的神人一般。
众人见此情景,只是好奇也不敢随意打扰,眼见商昭确终于回过神来,雨胤越连忙追问道:“有这么好喝么,什么味道?”
商昭确看着已然空空如也的蘑菇小碗。尴尬笑道:“没注意什么味道,只是我喝了这汤之后,不知为何莫名想起了一些小时候非常幼稚的事情。”
“这么说,这个汤还能回忆童年?”雨胤优说完,不禁看了看雨胤越。
见到两姐妹跃跃欲试,商昭确便舀了两碗金汤。
一饮而尽,雨胤姐妹捧着飞鸟小碗,两颗醉醺醺的脸蛋同商昭确一般,也开始陷入回忆。
二人天真漫笑,若非雨胤优腰部缠着源知心蔓,众人根本就分辨不出何优何越。
她们甚至还依偎摇摆,也不知是想起了多么开心的往事。
良久,雨胤姐妹欣喜睁开眼睛。
“哇,这汤好神奇,它居然把我们原来模糊的记忆梳理得格外清晰,仿佛我们又飞在了天空俯瞰着南芜古地一样。”
“你们也尝尝啊!”
长生前从本是灵身当喝不了水,故而自然而然示意慕卜真先请。
听到这汤能回忆起往事,慕卜真不禁也有些好奇,想她这种没有记忆的人又会想起什么呢?
慕卜真捧着蘑菇碗轻轻一抿,只觉甘甜入口,脑海里顿时闪过一副不断穿梭翻涌,却似乎根本没有尽头的黑暗画面。
也不知过了多久,最终,她仍是什么都没有看见,只是在一切即将结束之前,她听到了一位女子质问话语,不断回响在耳旁。
“你就这么想活下去么?你就这么想活下去么?你就这么想活下去么?”
就好像如此天经地义的事情也是大逆不道一般。
粉红色的蘑菇小碗脱手摔落在草地上,慕卜真恍然惊醒,其呆滞诧异模样,全然与商昭确雨胤姐妹反应不同,显然,她遭遇的并非什么好事。
商昭确关心道:“怎么呢?”
慕卜真委屈迷惑道:“我什么都没有看见,但是我听见了一个不断回响在耳旁的女子声。”
“她说,你就这么想活下去么?”
“当然。”雨胤姐妹异口同声道。
“我们昨天活着,今天活着,自然明天也会活下去。”
“别在意,无知前因后果,仅从只言片语中也推断不出什么。可以往好的方面想,至少我们对记忆稍有眉目。”
雨胤越问道:“你失忆了,可惜我们治不了失忆。”
商昭确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托词,道:“小真幼时候发过一场高烧,之前的记忆便不记得了。”
晚饭过后一番收拾,雨胤姐妹进屋歇息,给了三人腾出尾舱一间空房。
夜晚无话,千元这时才问起白天所觉异常。
“小商,你身上那是商请言留下的显灵命数?”
“是的,那是商家一位先祖,我以为成为太灵种之后不可能再将其触发,便没有刻意提起。”
“他不是老祖宗,虽然也算老祖宗。”
“哦,他察觉到你感染了太灵真元便没有出来,说来也挺可笑。其实你的守护命数很低级,不过在这个叁因苦罗记忆中,守护命数只有仙帝神王才会,它只嗅到前引便吓得心惊胆战逃脱。”
“不然,只有我亲自动手才能干掉它。”
商家先祖商请言只是前显圣,离真正的圣人还差中庭和上元两个大境界。这位命化魂虚的先祖算他天赋异禀惊世绝艳,时至如今撑死了也就寻常真神境的修为。
而且还是魂体,虽然放在这个世道碾压众生绰绰有余,但在千元看来,自然只能有低级评价。
商昭确倒无不满,只是奇怪道:“咦,叁因苦罗不是前元古纪的生灵么,那时就有星引命数了么?”
“苦罗是内在苦惑与外在溟罗的结合,溟罗是在前元产生,可苦惑就算是最近才诞生也不奇怪。”
“哦。”商昭确不禁尴尬笑了小,这些细节长生前从明明有说过,他一时激动全然给忘了。
“那千元,你当时注意没,似乎叁因苦罗也受到了这把异器的影响?”
“我说过啊。”千元忽然想起自己最开始所言原话,又稍显尴尬道:“可能我当时没表达清楚。”
“那这么说,这剑似乎并不适合用来战斗,若是同怪兽战斗,虽能削减其生命,但亦会补偿其精元使其狂暴异变,感觉太容易失控。若是跟人打罢,若非必杀之人,寻常防身又似乎太阴损。”
“确实,那你再去买一把防身的剑不就好了。”
“那你觉得买什么样的好。”
“我又不用,你喜欢就好。”
“我想买一把很潇洒很漂亮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