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遥那儿住的那一个多星期,我算是彻底明白了什么叫“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当然,有点夸张,但是真的觉着自己要被养废了,每天要做的就三件事,上学、吃饭、睡觉。
秦遥的爸爸没有再来过,倒是韩宇浩每天都能找到理由拽着程子潇来这儿报个道,外加蹭个饭。但秦遥的厨房除了上次之后就没开过火。韩宇浩总能找到各种理由请吃饭,当然,我肯定是那个沾了光的顺带的。
不过这种生活我有点受不住,两天下来,脸上的痘痘这个没下去另一个就出来了,口腔溃疡说个话都舌头疼,嗓子也跟着有些发炎,喝口水都费劲,这种情况下我觉着实在不能和这群土豪为伍了。
最可气的还是秦遥,白白净净的脸上连毛孔都看不见,更别说是痘痘了。明明这家伙每次吃饭都是辣椒、辣椒、辣椒!不知道比我辣多少倍,却不见她上一点火,跟一没事儿人似得。长得好看的人都这么有资本任性的吗?
在我的强烈抗议和坚持下,秦遥乖乖给我当起了厨娘。这让我很是受宠若惊,我发誓我绝对没有威胁恐吓什么的,我只是表示他们的觅食活动我不会再参加,却没一定要把秦遥也给拽回来,不能坏人好事的眼力我还有的,做人要自食其力的品德我也是知道的,而且自理能力我还是有的。
我让秦遥不用管我,可她只说没关系,反正冰箱里的东西再不吃就要坏了,扔了怪可惜的。
两个女生,胃口再好,也消灭不了一整个冰箱的食材,这就给了另外两只蹭饭的绝好借口。秦遥都没多说什么,作为临时房客的我自然也没什么意见,即使那其中的一只就是头怀着目的的狼。
我跟韩宇浩是没了什么敌意,有时我还可能会成为他打入敌方内部不怎么靠谱的线人,偶尔也会在他惹怒秦遥无计可施时帮他一小把。对于这一对儿看似冤家的两人,我倒是乐见其成。
后来,冰箱里的食材不仅没剩下,还不够我们吃了……
好久之后的一天,我忽然想起了那个不寻常的房主,秦遥的表姐。
秦遥说,那位美女再启程的目的地,是带着她的小伙伴踏上拜访圣地的征程——西藏。
“说是要好好的拜拜她心中神圣的布达拉宫。”秦遥回忆着说。
“墨脱和布达拉宫……都在西藏吧?她上次怎么没一起去?”
“不知道,可能意义不一样吧,不同的目的地,她说都要有足够充分的理由,作为新的旅行去奔走。”秦遥耸耸肩,对于这个表姐,她也有挺多的疑惑。
不过,秦遥倒是有再见过她那位表姐一次,在送行的机场里。
我问她走为什么没告诉我,我好歹也去送送,怎么说也是霸占着人家的房子,却让房主去住宾馆,而且作为房客,却被房主送了礼物。
秦遥说不用,那天机场除了她自己,再没一个送行的,徐静没有告诉除秦遥外的任何人,包括她的家人和朋友。我问原因,秦遥告诉我,因为那个表姐不想别人看到她的背影,“说是在她看到过一个人的背影之后。”秦遥这么回答我。
其实我蛮羡慕徐静的,随心所欲的去自己想去的地方,看自己想看的景,交自己想交的朋友,过自己想过的人生。这似乎是每个人的梦想,却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做得到。这个道理我一直都明白,可是很久以后我才明白另一个道理,那些之所以过得洒脱,活的随性的人,在他们获得这种生活之前,也要付出他们所要付的代价,也有他们无法说出口的伤。
一个星期以后,妈妈回来了,这就代表着我在秦遥那儿米虫一样的生活结束了,可是我悲伤的发现享受的生活结束了,被享受的生活所养出来的惰性和挑剔却不会也跟着结束。回到家的我在第N次面对出自我手的失败品后,果断的向我的胃妥协。
而在秦遥那儿蹭饭的经历,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最后的结果就变成了除了早上的那顿饭我妈会管我之外,午餐和晚餐,都是秦遥包了。在秦遥那儿解决了晚餐还能一起去上晚自习,关键她这儿比我家离学校还近。我再一次感叹学校的人性化和秦遥的强大,时间够充足,准备够充分,秦遥从没让保洁阿姨下厨,最多之后的洗刷工作是阿姨来完成。
我知道蹭吃蹭喝不劳动的行为很可耻,连我妈对我这种一日三餐有两餐都在别人家蹭的行为表现了诧异,但在另外两只更可耻的行为的衬托下,我仅剩的那点愧疚心也变成了心安理得。
因为他们一个不仅求吃,还策划着如何求人;而另一个更是没有一点理由和关系的情况下依然蹭的那么理所当然,这样一对比,就会发现,其实我很单纯,很善良。
不过我倒也惊讶秦遥的好脾气,居然默许着我们的这种无耻行为还任劳任怨,我都觉着是不是该考虑给她发一个劳动模范奖。
很久之后的一次闲聊,秦遥说,那段时间可能是她最单纯没烦恼的日子了,有人陪着她一起笑,一起闹,也没有烦恼。
日子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但很快,残酷的现实就向我表达了一句话:你最近太得意忘形了!
一个学期快结束了,学校让我们在期末考之前来一场小的摸底测试,结果从没倒数的我……悲剧了。
拿着成绩单站在老师办公室里听老师训话不是头一次,但考这麽差的成绩来挨批,却真是我有史以来第一次。
我低着头,一副我错了的乖宝宝模样,听着班主任给我上政治课:“王雨祺啊,你的成绩一直以来都是挺稳定的,怎么这次就考成这样呢?上课偶尔走个神我也理解,但看你不多就没怎么说你,你是不是就以为老师看不见啊?我跟你说……”
我根本就不记得老师到底说了些什么,但只要他问我我就点头,只要说我哪儿错,我就认错,要多乖就有多乖,这也是我活了十六年,总结出来的和老师打交道的经验。
“我听说你最近和秦遥走的有点近?她和你不一样,你还是要考大学的对吧?老师也相信你,以你现在的成绩,再努点力,保二冲一也没什么大问题,但她不是,你别再弄得最后和她一样。”
秦遥最后怎么样?我不知道,我知道这次的成绩下滑是我的错,但是,我觉着这不能怪罪到别人的身上,“老师,我知道我最近状态不大好,上课走神还打过瞌睡,而且这次数学上好多题都是粗心算错,我之后会注意的,但这跟秦遥没关系,她之前还帮过我好几次……”
“跟她在一起有助于你学习吗?多少次晚自习都快上课了你们才匆匆赶过来?你以为我不知道!任课老师都跟我反应过多少次了!学校食堂的饭那么难以下咽,让你们成群结队的跑外面?这来回的功夫都够你被多少个单词了!你看看的英语成绩!”
班主任特意挑出我的英语试卷放在办公桌上,食指挨个儿点我的错题,“我叫你之前还特意问了英语老师,这次考试题不难,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是她刚讲过的知识点!刚讲过的,不是原题就是类似,你看看你考的!下个学期给你换换位置……”
我低着头,再也没吭一句话。
回到座位上的时候我有点烦躁,成绩这么差我该怎么跟我妈说?
“妈,这次考试我考了第四十六。”
“你们班里一共几个人?”
“五十八……”
我大概能想象到我妈该有的表情了。成绩没下到三十之前她确实没怎么要求过我,但这次……
“你怎么了?老师跟你说了什么?”同桌停止了和前桌的聊天转过头问我。
“没说什么,还不是因为成绩的事!”我赌气般的把卷子往桌上一摔,趴在了上面,“我从没考过倒数啊!天哪!我回家怎么跟我妈说啊?”看着桌子上那个有些惨不忍睹的成绩,我有些坏心思的想,这次测验我没跟我妈说,她不知道的情况下,我要不要……
“哦,对了,下学期,老师可能要给我调位置。”我想到老师最后的话,有些抱歉的看着同桌。我数学还不错,虽然这次考了七十多勉强及格,但英语就真的是小学生水平,之前说好的我帮她补数学,而我的英语交给她。
“为什么啊?咱俩坐的好好的啊,我上课又没跟你怎么说过话……”
“不是因为你,老师说我座位离秦遥……有点近……”我有些愧疚,自己成绩下滑把原因归到别人身上。
“怎么没关系,我也觉着你最近上课都不怎么上心了,你自己数数你有多少次放学和秦遥他们一起出去玩,作业都是第二天来了才抄我的了?”同桌语气里多有些责备。
“也不是……我就是觉着老师布置的那些作业没多大用,觉着根本就不用费脑子写……”
“你得了吧王雨祺!你也不想想,她秦遥拉着你满世界转,和别班男生一起玩儿,上课各种给你递纸条,放学又耽误你复习时间,你现在作业不写,书也不背,能考这成绩我都觉着是老师给你高分了!”同桌单手支着头,斜着眼看着我,满脸的鄙夷。
“……”
我趴在桌子上没再说话,这不怪秦遥,真的,我只是太久没什么朋友了……
“王雨祺,你出来下。”
“秦遥你干嘛?马上就上课了。”我被秦遥拽着走出了教学楼,马上就要上课了,可秦遥没一点要回去的样子。
我看着操场上逐渐稀少的人,有些担心的看着秦遥,她看起来心情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