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二十五年,十月初七,完颜家的长女出世,名曰完颜昭月,母瓜尔佳氏。自她出生,完颜家就没安静过一天,不过该学的倒是没落下一样。
康熙二十七年,正月初九,十四子出世,赐名胤禵。满月那日,瓜尔佳氏受邀参加满月宴,昭月可是丝毫不顾他多大什么身份,上去掐了一下,惹得十四大哭不止。瓜尔佳氏连连致歉,德妃沉浸在生子的喜悦里,也没说什么,待回了府,小昭月是被揍得惨不忍睹,他们家秉承着母系社会原则(难听点就是她阿玛妻管严),心疼归心疼,他也没办法,于是干脆躲回书房免得难受。三岁的小昭月,第一次被揍,居然是为了一个外人,这在她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她决定了,爱新觉罗胤禵,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
随着时间推移,康熙三十九年,瓜尔佳氏和双被册封为和嫔,荣宠不断,同年有孕。和双非常喜欢昭月,于是整个孕期都由昭月陪伴,昭月也就被默认为和双的贴身女官,和双心心念念都是能生个女儿,结果上天遂愿,康熙四十年生下十八女,不久后却突然因病早夭了。和嫔悲痛欲绝,自请封宫为殇女祈福。昭月虽然陪着,但很少到跟前,看到她,应该更会想到十八女吧。她只好每天都在御花园里待到日落西山,然后回去睡觉。
因着十三爷四爷都是太子党,太子的福晋又是瓜尔佳氏的,所以来来往往一来二去倒是都熟了。情窦初开的年纪,又遇上个光风霁月,潇洒恣意的,怎么能不动心。十三是打小养在德妃处,所以他待德妃如生母,日日请安问好,反比亲生儿子来的都亲。
御花园内,昭月本是想着睡一觉,却听见了微弱的哭喊声,顺着声音走去,停在了一个废弃的院子外,门没关严,顺着门缝看去,看见了一个男子背对着她坐着,坐的随意却气质非凡,一看就是个爷,他面前有两个太监拿着行刑的板子在打另一个太监,昭月打算转身离开,毕竟有些事不是她能管得了的,人各有命,她没必要去趟那趟浑水,可是她仔细听那声音,定睛一看:“小路子!”小路子是永寿宫(和嫔的寝宫)的太监,与她甚是交好,她推门而入后,一个尴尬的局面形成了。
她硬着头皮走上前去,推开了两个小太监,抱住了被打的皮开肉绽的小路子:“敢问这位爷,小路子所犯何罪。”行刑的一个太监:“大胆,十四爷做事也是你能过问的!”十四爷?她在脑中快速闪过那段话“若说四爷冷漠,十四爷就是无情。四爷好歹温润君子一个,十四那就是喜怒无常,脾气非常之差,宁惹四爷,不惹十四”她看着小路子,咬牙切齿地微声说到:“你惹谁不好,你,无话可说。”
她谄媚地说道:“十四爷,不管个中缘由,烦请您高抬贵手放他一马。”十四瞥了她一眼,昭月内心的怒火燃起,我靠,看不起我,行,小爷我能屈能伸,不跟你计较,于是笑得更加灿烂。十四不为所动,示意小太监接着打。昭月跪好,语气谦卑:“十四爷,就算看在我姨母曾经对您那么好的份上,放他一马,她正直丧女之痛,别让她再费心了”十四抬起的手指放下,示意接着打。
昭月起身,推开太监们,看着十四怒目而视:“我已经很低微地求您了,您到底还要怎样,是不是在您眼里我们的命都如草芥啊。”十四看着她冷笑一声,换了条腿接着跷二郎腿。昭月怒火中烧冲到他面前抓住他的领子:“身为皇子,如此狠毒,你怎么对得起皇上和娘娘的宽和仁慈”两个太监跑过来扯开昭月:“完颜姑娘休得无礼。”昭月挣脱开:“他这种人,就不配我的礼貌。”
十四看着她,眼睛里好像什么都没有却冷冷的,不怒自威大概便是如此。他转头看向地下的小路子:“我不希望你看到明天的太阳。”昭月冲到他面前一个巴掌挥了上去:“我以为,宫中传闻不过空穴来风,却不曾想你十四爷当真狠毒非常。”小路子爬到十四脚边:“十四爷,您的话,奴才明白了,求您高抬贵手,放过姑娘,她真的善良。”
昭月瞪着十四:“你求他干嘛,他就是个狼崽子。”小路子长叹了一口气:“姑娘,奴才的确犯错,其罪当诛,您别再为我费心了。”昭月看着小路子:“你别怕,我说过要照着你的,我可是你大哥,哪能不管你呢。”昭月看向十四:“你不……”十四开了口:“我敬你姓完颜,让你三分,他必须得死。”说罢绝尘而去,等昭月转过头来顾着小路子的时候,他已经咬舌而亡了。昭月想起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不由得嚎啕痛哭。
不久后,十三谈及此事,笑着摇了摇头:“很多事情不说出来皆是为了更好的保护。十八,绝非病死,十四是为了和嫔娘娘和十八报仇才杀他。十四这个人不爱说话,自有一套,心性不坏。”昭月半信半疑:“那他干嘛不直接说出来。”十三笑着摇了摇头:“背后之人绝非轻易能撼动,即便说出来又能如何,反倒叫人倒打一耙。”昭月听罢一脸的绝望:“那我要不要去给他赔个礼,我的头不会。”说着做了个砍头的的动作。十三摸了摸她的头:“放心,既然十四当时没什么动作,此事便是翻篇了,你的头啊,还是留在你自己颈上吧。我和四哥还有些事要处理,你且安心吧。”昭月摸摸自己的头,一脸的小红花:“好,知道了,恭送十三爷。”
但是呢,儿子可以不在乎,当娘的可不行。
没多久,德妃就召见了昭月。
永和宫内,德妃坐在榻上,抿了口茶,昭月跪在地上看着她,怪不得皇上宠德妃娘娘,风华绝代,无人媲美,不然怎么会生出十四那个在众阿哥里一枝独秀的爷。
德妃缓缓开口,声音颇为亲切:“听闻你与十四有些不愉快。”昭月看着她那双丹凤眼,赶快低下了头,慌了:“这,我都是奴才的错,我不该……”突然传来一声“下去”随着声音进来的便是十四,德妃当即放下茶杯,满脸幸福:“你可是许久未来了,今日,这是怎么了?”德妃眼见着十四眼神瞥向昭月,吩咐道:“下去吧。”昭月内心狂喜:“嗻”
十四从永和宫一出来就遇见了等在外头的昭月,他看都没看径直略过她。昭月倒也没觉得有什么,毕竟这位爷,不可言喻。昭月冲着他的背影喊到:“不论如何,都谢你。”然后,这位爷眼睛都没眨一下的拐出了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