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盛默看着岑蔌离开。
苏幸依旧怔在那里,许久许久,待她恍惚着回过神时,正巧对上了林盛默的视线。
林盛默咽了口唾沫,定定地看着她走过来。
苏幸有些累了,她走过来时扶着额头,却一眼看见了林盛默面前的酒杯。
一股他从未感觉过的气息在苏幸身上凝结着。
那股透着冰冷而又陌生的气息。
“你来这儿喝酒?”
苏幸这句话看似疑问,却沉静得很,她再次看向林盛默,眼中那抹极度的失望溢出来。
林盛默被这种眼神深深刺了一下,一瞬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
那边齐月没搞清楚状况,将一杯成品滑到林盛默面前,扬声道,“这杯糖度降了点,你再试试。”
林盛默回过头看了看酒杯又看了看苏幸。
苏幸从他身边走开,她站到齐月那里,伸手就把齐月手中的杯子夺下来。
“幸姐?”齐月看着苏幸,苏幸顺势把杯子往吧台上一扣,重重一声,“我说过吧,别给未成年人喝酒。”
“幸姐,我哎,这个度数不高啊…”齐月解释半天,她怎么说苏幸都是一脸阴沉,当下便豁了出去,“幸姐,他十六七八了,再不会喝点,多娘啊。”
苏幸稍稍提了一口气,她咬着下唇又松开,齐月不敢看她眼神,赶紧低下头继续干活。苏幸不再理会她,她转过身问林盛默,“你来干什么?”
林盛默闻言打开书包,在里面摸索一会儿将一本教案递给她。
苏幸轻叹一口气,算是勉强扯着嘴角笑了笑,“下次不用这样,直接第二天给我就行了。”
她摘下吧台侧面挂着的风衣,“这个时间赶上晚高峰了,我给你打个的士,走吧。”
林盛默看着苏幸的背影,她先一步走出了店内。
齐月拿眼神示意着他,“还不快点跟上去,你来的可真不是时候,幸姐都生气了。”
林盛默摆了个what的手势,心里无奈道还不是你给我的那杯酒?
他急忙整理好书包跟了出去。
苏幸长衣微扬站在风中,等着他过来。
天边已经完全暗下去了,隐隐约约能看见像是水印印在天边的月亮。
苏幸等他站到自己身边,与他并肩走着。
林盛默与她一直步行到十字路口,两个人等着对面的交通指示灯变成绿色。
“…对不起啊,老师。”
林盛默不由自主地开了口。
苏幸有些无奈地轻笑出声,“你怎么又对不起我。”
“我也不知道。”林盛默声音放的很轻,“就是觉得你好像心情不好。”
苏幸微微扬起头看向他,“有吗?”
林盛默没想到她会突然看向自己,他立在她左边的位置,苏幸看着他,慢慢地,她的视线有些游离,好像穿透他看着另一个人一样。
林盛默不喜欢这种感觉,他看向马路对面,提醒着她,“老师,绿灯亮了。”
苏幸点点头,回过头来,他们两个人沉默着穿过人流似海的斑马线,站在打的士的地方。
苏幸招着手去拦车,林盛默一把拉住她的腕,“老师…其实吧,这个时间我坐地铁也可以。”
苏幸眼睛瞄到他的手,林盛默缓缓将手放下,他看着苏幸朝远处眺望,轻叹一声,“这个时间地铁晚高峰,你挤上去费时间。还是打个车吧,这边出租车多。回去好好学习。”
那句好好学习很自然地被她说出口,苏幸另一只手插到大衣的口袋里,“我听别的科目老师说了,说你最近挺用功,现在学还来得及,抓紧时间。”
林盛默应了一声,他安静下来去看苏幸。
她伸出去拦车的那只手没有收回来,身体向前倾着,林盛默微微偏过头去看她,却发现苏幸不经意的时候也在看向他这边。
左边。
起初他以为和苏幸目光对视上,还有些尴尬地别开眼,可当第二次第三次他的眸光停留的时间长了些的时候,却发现苏幸并没有看向自己。
她发呆时总是格外认真,像是反复从脑海里不受抑制地想起什么。
流露出一种浓郁的空洞。
林盛默看着她这幅模样,瞳眸里多了些什么。直到一辆的士闪着车灯停在了他俩身前。
苏幸回过神,她收回手,上前一步替他拉开车门。
“一路小心。”
她站在原地,
林盛默定定地看着她站在自己身前,看着她轻飏起来的栗色的发,手不受控制地扯住她衣服一角。
这种不礼貌的举动让苏幸有一瞬的诧异,直到他用身高的优势压制住她,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向怀里一拉。
苏幸向后踉跄几步,一阵温热的气息拂来,她头抵在了少年滚烫的胸膛上。
时间静止了那么几秒,林盛默低下头,鼻间嗅到她头发上柠淡淡的洗发水味,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连忙撒开了手。
“那个,老师,我先…先走了。”
林盛默赶紧坐到车里面,头撞到车门上忍着痛硬是一声没敢吭。
苏幸也愣了,反应过来刚想跟他说声再见,却发现的士已经驶远了。
司机大叔从后视镜看着林盛默问着,“小兄弟你去哪?”
林盛默耳尖红得要冒血,勉强镇定把地址说完,紧接着深吸三口气,发现自己还是镇定不了,末了把头往膝盖上哐哐砸了好几下,内心无数条草泥马奔腾而过。
他魔怔了疯了不要命了!
完了。
林盛默鼻子戳在膝盖上,眼泪汪汪地抬起头揉鼻子。
他明天怎么见苏幸啊?!
林盛默看向自己的手掌,拥抱的余温不断地渗透在他心底。
他轻叹一声,头不安分地靠在座椅上,看着窗外呼啸而过的街景。
“老师不能觉得我是个变态吧…”
第二天清早。
苏幸在黑板上写完重点文言词,带着全班同学一起复习,
“还有一周半就是月考了,同学们一定要抓紧复习…还有林盛默。”
突然被点了名的林盛默炸了锅似的抬起头。
苏幸无奈地摇摇头,“抬头看黑板,总低着头干什么。”
林盛默抬起头去看,可一触及到苏幸的身影就不自觉地错开,过一会儿他自己都觉得晕了,只好把目光定到饮水机那边,好不容易熬到下课,林盛默哀叹一声,他这堂课啥也没听进去,笔记写的跟天书似的,只好硬着头皮管张静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