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已是黎明之际,不少太白弟子都起来开始晨练,时不时零碎的交谈声进入姬念雪的耳朵,让她从安稳的睡梦中苏醒过来。
呀,我不会看错了吧,师父,我怎么会在师父的怀里?再抬头一看,师父已是寐状,若是此时动静,必定是扰了师父的睡眠。她保持着先前的姿势,蜷在玄云漓的怀里。这一刻,她才真正感受到师父的温暖,那是常人远不能及的。她缩了缩头,鼻尖嗅了嗅师父身上特有的幽兰香气,丝丝蹿入她的心扉,好不一阵愉悦。
倘若这一刻能是永远该有多好?多年以后,每当夜晚想起时,都暗自流泪。那股温暖,那股香气都让她多年不忘。
“既然醒了,就别睡了。”玄云漓突然冒出了这样一句冷不伶仃的话语,羞得姬念雪立马从他怀里弹了出来。鹅蛋儿脸上红扑扑的,这与平日里的她完全不一样,模样甚是好看。
“师父……”姬念雪尴尬的望着玄云漓,想说什么却又什么也说不出。玄云漓自是知道她很依赖他,便在不多说,只是立刻转移了话题。
“你的功力为何突飞猛进?”玄云漓的脸色立刻变得铁青,让她一刻也无法躲避他直视自己的犀利的眼神。
好吧,她承认了:“前天夜里我和慎到一起去了迷失仙境,他教我学会了博弈之道。”
她和慎到一起去了迷失仙境,他还在短短一夜的时间内教会了她博弈之道!这些都不是重点,让他一直担忧的是姬念雪的身体。她的身体原本就比以前虚弱了许多,经仙魔一战以后,她提升功力的速度很慢,更何况在一夜之间让她学会了博弈之道深厚的功力,那她必定是接受不了的。他的眉头皱得更加厉害,几乎快要拧在了一块。“以后你的修炼必须得经过为师的同意方可,不知不知道,这一次,你差点就走火入魔了!”玄云漓说着就有些失控,可是他的脸上依旧平静如此,丝毫不变。他怎么能那样刻薄、蛮横地要求她呢?可是世人都拿他没有办法,谁让他就是玄云漓呢?
她喜欢他紧张自己,这一刻只属于他为自己紧张,这一刻他的眼里都在乎自己,姬念雪此生花了大部分的时间试图去了解玄云漓,可是为何他明明就在乎自己,他宁愿保存那个秘密到天荒地老,也是永远都不会亲口告诉她。
“现在你就回东峰去好生修养,调息心宁,我与你师伯商量事后再来看你。”
不是面壁思过还有一日吗,师父怎可就这样让我独自离开?若要永元师伯知道,还不知道他又会怎么说我。姬念雪玩弄着手指,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愿。
她心中那点小小的心思,作为她的师父早已是看得清清楚楚,他一字一句的认真说着:“你是我玄云漓的徒儿,我让你回去就回去,你永元师伯那里,我去说。”
姬念雪这才点头离开,可是心中就是有股莫名的难受,虽然不算什么太大的事,但是永元师伯又会怎么说师父呢?护短?偏袒?师命难违,她低着头,那副心事藏在她的心底,无处宣泄。
“念雪,你怎么出来了?掌门不是罚你面壁思过吗?”顾颜霜瞪着她的一双大眼,惊讶地看着姬念雪。
她想颜霜必定是误会她了,以为她忤逆师命,偷偷溜了出来,立马解释:“是师父让我回东峰的。”
哼,掌门,掌门,又是掌门!昨天夜里陪着她的是掌门,说好的让她面壁思过三日,现在竟把她放了!为何掌门要这样偏袒幽芜?
顾颜霜一脸的失落,眼底隐藏着无尽的嫉妒,此时此刻的她,一看到姬念雪就浑身不自在,想要仓皇逃走:“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对于顾颜霜的举动,姬念雪是第一次感觉到有点陌生,她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可是哪里不一样,她也说不清楚。我怎么最近有点神经兮兮的呢,一定是我想多了!
嫉妒,嫉妒,她嫉妒姬念雪拥有的一切!她可以是魏国的公主,她可以是掌门的首徒,她可以是下一任太白掌门,为何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姬念雪的?!她确实心有不甘,明明这些都可以是她的,为何让姬念雪一人占尽风头?
顾颜霜开始一步一步的踏入了不复之路,在他们之间的情谊道路越走越远。
远方似有袅袅雾气笼罩着不真切的宫殿,檀香木雕刻而成的木柱,青瓦雕刻而成的浮窗玉石堆砌的墙板。上好的白玉铺造的地面闪耀着温润的光芒。
殿中宝顶上悬着一颗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大亮。殿中心的温泉水中,盛放着朵朵成五茎莲花,花瓣鲜活玲珑,连花蕊也细腻可辨。
再往庭院中走时,只见一株挺拔俊秀的花树,此时春末夏初,风动花落,千朵万朵,铺地数层,唯见后庭如雪初降,甚是清丽。那华丽的楼阁被太白池水环绕,浮萍满地,碧绿而明净。
现在我在哪儿?顾颜霜抬头一看,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琢玉楼”。
我怎会到了这里?我不能对不起幽芜。她转身欲走,脑海里却不断回响起昨夜薄湘艺的话“其实我和你就是一样的!如今你受到的一切都是拜她所赐!”
她抬起头仔细盯着木匾上的“琢玉楼”三字,内心一番纠结。
可是一切都太晚了,她真的回不了头了,也找不到任何可以回头的理由了。
永元捋了捋胡须问着:“颜霜,你来琢玉楼何事?”
“姬,姬念雪……”她咬着嘴唇,内心仍是纠结不已。
那个丫头又闯什么祸了?这次还是她最好的朋友顾颜霜到琢玉楼来。他饱经风霜的一张脸,皱得厉害,不怒而威:“姬念雪怎么了?”
“听太白弟子说,掌门已经让念雪回东峰了。不知是师伯也知道的吗?”
永元的脸上如乌云密布,阵阵波涛汹涌。他衣袖一拂,满庭的花瓣如雨滴惊起。他玄云漓竟然让幽芜回了东峰,南极仙翁还没有离开太白,这事就应该有个交代。更何况说好的面壁三日,一日都不能少!他作为一个堂堂掌门,为何出尔反尔,为了一个徒儿三番两次失了信用,这如何给太白众弟子、南极仙翁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