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陆江河表现得有些震惊。
张子超抓住陆江河惊讶的一瞬间,趁其不备,猛地扑在他的身上。两个人连滚带爬摔倒在地,扭打在一起。
现在这种时候就没有什么招式可言了,全是你来我往,一拳一脚,像街头混混打架一样厮打在一起。
陆江河显然没有张子超那样丰富的街头经验。后者在街头小巷里厮打的时候,陆江河还正坐在教室里戴着眼镜低头读书呢。
张子超很快就占领了上风,他用自己的重量压制住陆江河,举起拳头就打。
陆江河忙举手护住自己的头部,心说这招老子之前就被这样压制过了,这次还想故技重施?
他一个挺身,顺势将张子超掀翻在地,追上去抬手就要打。
张子超连忙避开,用自己灵活的身体接近陆江河,鲁智深倒拔垂杨柳般要把他摔过身去。陆江河迅速扎住马步,稳固自己的下盘。两人又扭打在一起。
几番激烈的贴身交锋过后,两人逐渐扭打到了落地窗的位置。张子超一个扫腿,将陆江河的重心打乱,随后揽住他的腰间将他摔向窗外。
清脆的玻璃碎裂声在黑夜中响起。
陆江河暗道不好,连忙双手擒住张子超的双手不放。两人接着惯性一齐飞出窗外!
这里足足有数层楼,十几米的高度。要是结结实实摔在地上,难免落个头破血流的下场。
陆江河身处在半空中,周围没有一点借力点。他下意识地松开抓住张子超的手,护住自己的脑袋。
在这短暂的一瞬间里,许多画面从他的脑海里浮现,像一闪而过的火花,还没来得及细看就消失不见,好像被人故意用力掐灭。
唯一在他脑海里强烈而具体的的念头只有一个:那就是我要摔死了。
这种全身没有依靠,处于“空”的状态。陆江河只有在蹦极的时候才体验过,但是那时候还有救生绳系在他身上,作为“空”和“现实”两种状态的连接点。
但这次不同,这是真真正正的的“空”。
十几米的高度按照自由落体运动来计算的话,需要持续一点七秒左右。
一点七秒是什么概念,是一次呼吸的时间。
陆江河此时无暇心想其他的东西,他只能尽力护住自己的身体,准备迎接接踵而来的撞击。
沉重的撞击比他计算的要来得早了将近半秒。
在他做好心理准备之前,就感觉自己忽然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块铁板上。仿佛有人把他当作一根鼓槌,用尽吃奶的力气将他敲在牛皮大鼓上,发出震天的响声。
这一撞把陆江河撞得失了神。
说也奇怪,在飞出窗外的一瞬间,他的精神比肉体先体会到掉落的感觉。但是在接触地面的那一刻他却感觉,自己的肉体先狠狠地撞在了地面,随后轻飘飘的灵魂在短暂的滞后后才重新进入他的身体。
所以他感觉到一瞬间的失神。
浑身散架的感觉这时才传到他的身体的每个部位的神经。一阵五脏六腑移位,骨头错位的痛感袭来,他忍不住发出痛苦的低号。
妈的,他在心里骂了一句。
不过还有痛觉说明他还活着,这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陆江河偏过头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原来自己摔在了停在楼下的改装车的车顶上,车顶离地面也还有几米的距离。中空的车厢也为他提供了一定的缓冲,避免了他摔到结实的地面上,落一个身死当场的结局。
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他抬头看了一眼自己掉下来的高度,正常人即使是落在车顶上,此时也得投胎去了。好在自己身体素质超常,才能抗住这一冲击。
不过他想起电影里某国队长从几十米高的电梯里一跃而下,毫发无伤,心说自己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但现在不是庆幸的时候,自己身边还有一个心腹大患呢。
陆江河忍痛爬起身来,四处寻找张子超的位置。
一声低低的呻吟吸引了陆江河的注意力,他循着声音望过去,正好看到张子超在他的旁边挣扎着坐起来。
这家伙命也挺大。
“想不到居然没死,咳咳。”张子超一边勉强笑着,一边从嘴里咳出血来。
这种时候就不要摆姿势了吧,还是赶紧擦擦你嘴上的血要紧。陆江河在心里吐槽。
“我看你再说多几句就真的要失血过多而死了。”
陆江河看到张子超如此的惨状,心中又不仅升起了一丝怜悯。
“呵呵呵呵,咳咳......早晚都是要死的。”张子超看着陆江河说,嘴上居然挂着冷笑。
陆江河生怕他下一句会说出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之类的警世名言来。
“唉,何必呢。我们无冤无仇的。”
“你不懂啊。没有一场战争是因为仇恨而引起的。”
张子超忽然说出一句蛮有深意的话来。这么沉重的话配上他年轻稚嫩的表情,有种故作老成的意味。
但是陆江河却没有丝毫嘲笑的意思。他是真的相信张子超经历过许多的事情,才会用这么成熟的语气说话。
“唉,你说你一个小屁孩。”陆江河无奈地说,“我真是搞不懂你。”
“你是个学生对吗?如果我没有猜错。”
“是啊。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看起来很天真。”
陆江河觉得张子超在嘲讽他,他心说周川第一次见到他也说了类似的话。
他初三的时候,他的班主任对他们说,如果以后有个人说你很天真,实际上是在说你很幼稚,无知。只不过用一个比较好听的词来代替而已。
当时陆江河听了很生气,心说骂人就骂人。怎么还拐弯抹角的。
“不过我倒是蛮羡慕你的天真的。”张子超说。
喂喂喂,骂一次就得了啊。
“唉,你还是少说两句吧。”陆江河说,“我背你回去吧。说不定运气好,你还能挺过来。我那里倒是有几个创可贴。”
“你的冷笑话真烂。”张子超说,“不过不用了,来不及了。”
“什么意思?”
“呵呵呵......”张子超依旧看着他不说话,也放任自己的伤势不管,嘴上的笑意却越来越明显。
陆江河被张子超的表情惹得心里发毛,本来有个人冷笑着看着你,一句话都不说已经够诡异了。再加上还是这样一个夜晚。他甚至觉得刚才的撞击把张子超的脑子给撞坏了。
就在他不明所以的时候,一股危险的感觉却悄然爬上了他的心头。
怎么回事?这股危险的感觉?
本来他以为这种感觉是张子超带给他的,但是后者正坐在他的视线范围内,没有一丝奇怪的举动。
而且这种危险的感觉不是来自于某一个人,而是来自四面八方。
夜风低啸着刮过空荡的街道,致命的杀机藏在风里,无处不在。
陆江河此时才察觉到不对劲,他凝神听着四周的低啸声。
他原本以为那是夜风刮过街道产生的声音。
没错,是夜风的声音没有错。但是风里还藏着另一种东西低低的喘息声。
它们呼吸,带着邪恶的渴望,借着风声掩盖,悄悄地接近了他们。
“那是什么东西?”陆江河惊问。他已经感觉到有危险的生物已经接近了他,数量不少,而且已经很近了。
“哈哈哈哈,我说了人早晚都是要死的,”张子超终于放声大笑起来,丝毫不顾自己的伤势。随后他停下笑声,阴恻恻地说道。
“那可是黑夜的恶魔。”
陆江河终于见到了那些“恶魔”。
起初他被对面楼层里的两盏亮着的灯吸引了目光,他还好奇为什么整栋楼只有那一层楼有灯。不过随后他就惊恐地发现那所谓地两盏灯其实是那种生物的眼睛。
他凝视着“灯”的时候,那种怪物其实也在凝视着他。这种惊悚的感觉令他不寒而栗。
而且在短暂的凝视之后,陆江河才发觉,许多类似的怪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从四面八方接近了他。
陆江河习惯性地去握腰间的飞魔切,才发现在刚才的打斗中飞魔切已经落在头上的楼层上,没有拿下来。
现在的他是赤手空拳的状态。
“呵呵,开始感到绝望了吧。”张子超发出阴森的笑声。
“你的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陆江河强作镇定。
“我的伤势本来也不能让我活多久。”他说,“有人陪葬的感觉也不错。”
王八蛋。怪不得和我在那里说那么多话,原来是在拖延时间。
这时候他去迁怒张子超也已经无济于事了,果然像每个人说的一样,自己这么大了还是那么天真幼稚,记吃不记打,被张子超年轻的面孔一骗,就对他产生了恻隐之心。
夜风呼啸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大了。
头顶乌云迅速地飘过,露出身后的明月来。月亮的光线照亮了街道,使得完全的景象呈现在陆江河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