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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龙行无道

话说柳临风等人正在疑惑之际,突然传来刑天会大举进攻之讯,少林众人急忙出阵临战。

寺前的血水未干,却又见刀剑晃晃。

少林弟子兵器在手,结阵固守,反观敌人,人数上千,刑天大旗,层层蔽日,少林弟子已显胆怯。

“来者何人,竟敢如此横霸欺我少林?”罗汉院首座淳业从弟子身后阔步踏出。

敌阵摆开处,一人昂首而出,但见他背后提刀,步履雄阔,霸气超群。阔脸浓眉之下,已见三分杀气。

众人惊异,却不识得此人,即便罗汉堂首座,亦是迷惑。

那人眼神环扫一周,道:“少林已无人耶?竟派这些小辈出来迎接。”

柳临风一听,亦感不安,此人话音虽低,但是声中劲力雄浑,武功怕是当场无人能匹,莫非他就是……

“来者未报姓名,少林如何接客?若我没猜错,你便是刑天会之首?”淳业道。

“眼力不差,刑天会之创者龙荒北在此!”那人话音刚落,右手顿刀挫地,地面一阵颤动。

“龙荒北”三字一出,引出一阵惊呼,柳临风一听此名,拳头紧握,青筋暴突。

“龙荒北?当年江湖上的传奇人物,想不到十几年不见,今日竟然现身少林,阿弥陀佛!”淳业道。

“是啊,十八年转瞬即过,再入中原,江山换代。少林人才凋零,也落个这般光景?寂尘呢,为何不来见下老相识?”龙荒北冷道。

“来者不善,谈何老相识。不知你刑天会南下中原图谋什么?”淳业凛然道。

“苍天无情,道亦无情。你们中原正派处处宣称匡扶正义,行侠济世。可谁知你们的手中,又祸害了多少无辜之人。我创立刑天会,接纳那些被你们正派遗弃迫害之人,如今,不过是想替他们讨回一个公道!”龙荒北望了一眼他身后的部众,恍如临世的天神。

“谬矣,那你引兵南下,操戈相向,有多少人被无辜牵连而丧命,这就是你讨回公道的方式?以命换义?实在荒谬。”淳业言语犀利。

“哈哈,你少林若真无愧于世,为何淳正要离开少林加入我会?少林的底子我从他那了解的一清二楚,今日不必呈口舌一时之快。”龙荒北表情轻蔑又漠然。

“门下出叛徒,实是我寺之不幸。但被你们祸害的人已不少,今日我便摆下罗汉大阵,斩你罪业。”淳业道。

淳业言毕,只见眼前少林弟子棍走如风,人行如山,俨然少林罗汉阵便出现在眼前。

“一个小小的罗汉阵,也想挡住我等?笑话,震天旗,破阵!”随着龙荒北一声令下,身后一群部下持着刀剑闯入阵中,看似杂乱,却又有序。

双方大战半柱香时间,少林一方竟见拙势。

众人愈是心惊,想不到敌人竟是训练有素,看来已是筹备许久。

淳业心知,并非少林罗汉阵不济,只是摆阵弟子心有惧意,他们未曾面对过如此阵势之敌。

不及多想,果然罗汉阵被冲散,弟子一个个败下阵来,处处见红。

淳业见状,二话不说,袈裟流动,人已闪入敌阵中,挥掌如雷,脚上生风,不多时,敌人亦一个个落地不起。

“不错,如此轻易便击败我的震天旗部众,为你少林挽回了些脸面。”龙荒北轻描道,刀已出鞘三分。

众人心一凉,此人武功神秘莫测,淳业大师不知能否敌他。

淳业大师立身道:“请指教。”

龙荒北眼神一凛,刀光一闪,人已欺到淳业跟前。

淳业大师提气运功,挥拳迎击。

只见龙荒北刀法疾速,极狠,无形,无影,不多时,便已出了十几招。

二十招过后,胜负已分,淳业后退三丈,身上却已中了三刀,血染袈衣。

六个少林和尚出手去救淳业,也就在刀起刀落间,六人皆负伤而退。

得胜却不饶人,龙荒北再使凌厉刀法,砍向淳业,欲取其命。

众人力所不及,只闻惊叫。

危在旦夕之刻,一剑西来。

龙荒北收刀甚快,一刀便格开突来之剑。

剑微吟,眼肃冷,出剑之人正是柳临风。

一腔怒气,化作三千杀气,剑如暴雨,袭向龙荒北。

龙荒北先是一愣,即刻缓过神,刀又生风,刚猛霸气,一刀一剑,看得众人目瞪口呆。

柳临风的达摩剑法,已是精进,奇式怪式,是阳亦刚,众人惊叹,想不到竟在此时能见到失传已久的少林至高剑法。

柳临风出手之际,便已饱提真元,贯气于剑,意欲出手便败龙荒北,否则久战则败。

可惜的是,剑巧,刀沉。纵使柳临风剑术高超,当他与龙荒北交战片刻,便深感龙荒北刀上,势沉千钧,此人刀法看似沉拙,实则灵巧,看似招缓,实则奇险。每接一招,柳临风的五脏六腑犹如被雷击一般。

握剑之手渐感钝麻,柳临风此刻方知此人十八年前能将爹轻易打败,十八年后结局亦难改。

“一剑拜佛!”柳临风一声吼,达摩剑法中的至高之招循声而出,龙荒北心一惊,身形一闪,恰好避过。

柳临风此招太冲,不及回剑转防,却见龙荒北一招“刀破八荒”,威力无穷,柳临风神色剧变,眼神绝望,或许这是人间最后一眼。

“莫伤柳公子!”凌天霜早已预见此危,挺剑去挡,可谁知龙荒北功力极深,此招更是威霸天地,凌天霜剑断见红,与柳临风被重重地击出极远。

“柳公子”、“凌公子”!

众人见柳凌二公子一齐落败,心冷不已。

而龙荒北傲然而立,刀光冷峻。

“浩气长存,保卫少林!”少林弟子齐声一呼,正要挺身再战。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斩业不斩人!”随着一声长音传出,一个慈眉善目,超凡脱俗的佛者突然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是方丈!”

“寂尘,你终于现身了!”龙荒北眼神漠然道。

“阿弥陀佛!龙施主,相别已近二十年,看来你过得无恙。”寂尘道。

“还过得去,寂尘你老矣,不过你的内功愈加精纯,言行间竟察觉不出你的气息。”龙荒北眼神凌厉。

“岁月催人老,无人能避,无人能躲。龙施主,你的武功更是精进不少,看来这么多年你一直都有在苦练,当年已是无人能敌,今日应该更无敌手了。”寂尘方丈道。

“寂尘不必自谦,当年刚当上少林方丈的你亦是练武奇才,可惜姑苏城英雄大会你并未参加。后来虽然能与你过上几招,总是不尽兴。”龙荒北言语间略带遗憾。

“若要比试武艺,老衲自可奉陪,但你又何须这般兴师动众?”寂尘方丈道。

“比试当然是其一,今日须要来个痛快。此次重出中原,已非我个人私欲。你少林自诩为中原第一正派,除奸惩恶,保护苍生。可大家岂知善恶双生,你看似无数义举之背后,又有多少苍生为之所累。我刑天会之部众,大多是被你们正道所逼,食不安寝,行又无路,有亲不能见,有友不能聚。不知你们眼中所谓的黎民,所谓的苍生,却是那般狭隘?”龙荒北言辞尖刻。

他身后之部众,闻之落泪。

“阿弥陀佛,此言过矣。佛渡众人,心若诚,必有诸般正道任尔行。但是有些人,趁着世道变乱,烧杀淫掳,无恶不作。若是执迷不改,正道必不容之;若是有心改过,自有大道让行。龙施主何必如此蛊惑人心,助纣为虐?”寂尘一番话,引得身后一帮正道之士连连称道。

龙荒北并未生乱,镇定道:“漠漠孤城下,离人未敢归。我等所受之苦,岂是尔等尽享天伦之辈能感受。我刑天会出现于武林,必要夺回本该属于我等的东西。”

龙荒北话音落,身后部下其呼一声“对”,响声震天。

寂尘深知今日必有一场血战,只是敌方人多势众,少林恐是危矣,又是牵连众多来援人士,寂尘叹了一口气。

柳临风情知正派皆有畏惧之心,忍伤挺身道:“龙荒北你不过是善使诡计的小人而已,内外勾结,擒了柳庄主。然后再以他为诱饵,引中原人士聚而杀之。柳庄主本是天下名士,你却不敢公开挑战,却派一帮手下围而杀之。如此手段,恐要贻笑天下。”

众人然之。

龙荒北冷眼望着柳临风,问道:“你又是何人?方才看你使的是少林剑法,剑艺高超,少林之中,实属罕见,如今看你言语不输于武功。”

柳临风横眉一怒,道:“我乃柳庄主第五子,柳临风是也!”

龙荒北冷一声笑,道:“原来如此,果然虎父无犬子,若再能修炼十年八年,我未必是你的对手,可惜今日你便要断命于此。”

“休得猖狂,今日怕是你为众英魂还命之日。”柳临风一身正气,可他心知,寂尘方丈未必是他的对手,此局难破。

龙荒北道:“不必再呈口舌之辩,下一个要领教的是谁?”

全场默然。

“阿弥陀佛,此战老衲来接。武冠天下的龙荒北,今日领教了!”寂尘大师言毕,饱提真气,扬手挥袖间,便是少林绝顶武功“大力金刚掌”!

凌空掌气,呼啸而来。

龙荒北见势,却不正面接招,脚影晃动,以退为守,待寂尘掌力变弱,龙荒北便贯内劲于刀锋上,扬刀杀出。

武林两大绝顶高手对决,有如风雷轰动,震慑众人。

掌影,刀光,忽见忽隐。

掌气,刀意,肃杀万物。

眼前的寂尘,比龙荒北脑海里的寂尘武功还要高。

眼前的龙荒北,比寂尘想象中的龙荒北还要沉稳。

每一刀,都重若千钧;每一掌,都势沉如海。

刀掌乱眼间,二人已过了百余招,势均力敌。

势均力敌?错了,龙荒北更胜一筹!柳临风已看出颓势,龙荒北虽年岁略大,但根基更深。百余招过后,刀法并未乱,反而更加沉,更加稳。而寂尘出手略缓,气息与招数已不协调。败迹已露,柳临风凝气握剑,寂尘落败之时,便出剑相救。

寂尘心知不是龙荒北对手,怎奈他不能如此便败下,否则他身后的少林众生,顷刻间便成刀下怨鬼。

高手间过招,最忌分神。寂尘转念沉思间,身上便已划过几道刀伤。

众人心急如焚。

寂尘方丈由攻转守,只退不进,龙荒北则步步杀去。

寂尘心念已定,故露空门,龙荒北伺机而入,一刀刺去,刀快如光,一刀刺穿寂尘方丈的身体。

众人惊叫,柳临风已举剑袭去,可是柳临风脚步方动,寂尘方丈更有惊人之举,他并未后退,反而挺身前去,刀入更深,但他左手抓住龙荒北握刀之手,右手蓄力一掌,轰向龙荒北。

龙荒北未曾料到寂尘会出此狠招,慌忙举掌对接,可右手被寂尘扣住,左掌只能使出一半功力。

两掌相接,轰然一声,二人皆被震退。

寂尘一刀伤一掌伤,伤上加伤。

龙荒北接了寂尘一掌,瞬觉左手无力,腑脏震颤,急忙运功调息。

柳临风与淳业等人急忙上前为寂尘方丈拔刀止血,输气祛伤。

寂尘调息片刻,强忍伤痛对柳临风二人道:“无碍。”

龙荒北亦恢复过来,道:“寂尘你身上原有旧伤,否则不会如此便败。”

柳临风等人心中一震,想起淳正之祸,原来那日方丈之伤并未痊愈,敌人实在奸险。

寂尘合掌道:“旧伤不是理由,龙施主你武功更高,是老衲不才。”

龙荒北冷笑一声,傲然道:“尔等尚有人能战否?”

众人气愤不已,忽然一人挺刀而出。

“神刀门欧阳镇领教!”

话音刚落,那人刀光已划到龙荒北眼前。

龙荒北二话不说,从身后部众手里拔出一刀,刀柄一转,气势恢宏的一刀便杀到欧阳镇身前。

欧阳镇虽用大刀,但身若矫兔,看到龙荒北这一刀不可挡,急忙便招,身退两步,刀锋一转,再祭强招。

龙荒北左手负背,右手运刀,轻如毛羽。或许是负伤之故,他已不如之前沉静,面目狰狂,犹如鬼刹。

欧阳镇心生寒意,刀中生畏。

柳临风大叫一声“不好”,纵身去救,却已晚矣。

就在柳临风声音刚落,龙荒北一刀劈向欧阳镇头颅,欧阳镇挡无可挡,可怜正义之士,一朝便去鬼门关。

众人看着脑袋被劈两半的欧阳镇,俱皆悲愤,俱皆惶恐。

“阿弥陀佛,何必如此残暴。”寂尘悲怆道。

“你之恶心,昭然若揭,何能隐瞒!”柳临风接着道。

“我等除恶为道,虽死无悔。”凌天霜愤懑道。

“刀下败将,哪有说话之地。”龙荒北蔑道。

柳临风正欲起身再战,却被寂尘按住,只见他嘴唇泛白,道:“柳公子,你带其他门派人士从后山逃去,我率少林弟子抵挡住他们。”

柳临风道:“方丈何出此言,我等岂是贪生怕死之徒,如今少林之难,正是武林之难。少林若灭,则中原危矣,苍生危矣。我等誓与少林力抗贼寇。”

寂尘声音微颤,道:“柳庄主有此儿子,九泉含笑矣。可惜的是,你们皆是未来武林的希望,年少正义,天赋卓绝,待到来日修炼有成,必是一大宗师,不必在此作无谓之牺牲。正义之苗,虽是渺小,他日定成为中原砥柱。绿柳山庄已付出太多,走吧,活下去,苍生有望。”

柳临风等人听到方丈此言,胸膛一热,又陷踌躇。

“你们在嘀咕些什么,若是无人能战,那就束手就降!”龙荒北语气甚嚣。

“天霜,你带众人离去,我还能战!”柳临风对着凌天霜道。

“柳公子,你不必如此,我凌天霜也不是贪生之人,今日我也要战个痛快!”凌天霜一股桀骜之气。

“阿弥陀佛,天意啊,罢了。”寂尘无奈道。紧接着,寂尘雄声道:“少林弟子,万神斗天阵!”

寂尘此言一出,但见全部少林弟子大“喝”一声,翻腾舞棍,袖走乾坤,犹如万军冲锋,又见步履玄幻,不多时,一个前所未见的阵形便赫然而出,犹如千万神兵,巍峨岿然。

“还在做困兽之斗?”龙荒北道。

“阿弥陀佛!”寂尘方丈已起身,僧衣染红,正气犹存,“输赢还未定。”

龙荒北道:“就凭你们这些人吗?也别小看我刑天会众人之能力,武功阵法也没少练,今日便让你们见识一下。”

刑天会之众闻声便整装以待。

“龙荒北,大战一触便发,我只想问你,你蓄谋多年,而今率刑天会举事,究竟有何图谋。”柳临风问道。

“我已经说过了,不过是为被正道残害的部下讨回该有的公道。”龙荒北显得无心。

“既然你还如此坚持,那便以生死作为答案吧,今日定让你梦碎少林,正道义士,必会接踵而来。”柳临风道。

“莫非你们在等救援之人?可惜的是,山下各个入口,我已派麾下三大天率部拦住,再无援助之人能到此处。”龙荒北道。

柳临风此刻方知,原来进攻少林并非龙荒北一人率众而来,还有那实力强大的三大天,虽此前略有负伤,但实力仍存,想必救援无望,只能靠自己拼杀了。

少林正派已是视死如归之态,就在龙荒北欲下令进攻之刻,阵尾处一阵喧闹,阵型突然被打乱,旌旗纷纷落下。

众人甚是惊诧,莫非有何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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