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则是看着文婧的笑脸,对她表现出的识时务感到非常诧异。
她之前还恨不能咬死他呢,可现在对着苏青云,她好像知道这是能决定她生死的人,于是收起了无用的反抗,乖顺得就像一只小白兔。
只是不知道这份聪慧,能不能让她在法师公会里,活得更久一些。
阿木不知自己为什么会对一只妖怪生出不忍的情绪,他转过头看着苏青云:“城主,这只我自己送去法师公会就可以了。”
苏青云闻言有片刻失笑,顿了顿,他对阿木说道:“和你妹妹一起来城主府吧。”
“您这是……”阿木听出对方似有招揽之意,心中一凛,只推脱说:“我们兄妹还欠着法师公会一条人命,您能走这一趟,我已经很感激了。”
苏青云明白阿木话里的意思,他不想同自己有太多牵扯,也并不想和小伊投靠苏家换取庇护。
他仍旧不以为意:“既不能做决定,不妨先问过你妹妹。明晚之前,城主府都欢迎你们。”
说话间,他已经重新建出一辆木车,控制着藤蔓把文婧丢进笼子。
“城主……”阿木这才感觉不对,苏青云这是,要带着女妖回城主府,那先前的银狼呢?那个侍从难道是城主府的人?
苏青云待黑布重新覆盖住笼子,便带着木车缓步离开,他并未回头,只背对着阿木摆了摆手:“记住了,明天晚上。”
回到城主府,苏青云将木车交于迎上前的管家苏瑞:“带下去洗洗干净,检查一下,若没什么问题,便打上定魂针和那只狼妖关到一起。”
“是。”苏瑞应着。
他四十多的年纪,长脸上蓄着一把山羊胡,一双眼睛明亮有神,对着苏青云,他腰微躬着,神态谦恭却不显谄媚:“夫人方才来了口信,让您安排族中适龄的女孩们,三月后出发前往凤鸣,参加法术学院的考试。”
苏青云“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若族中女孩能进凤鸣法术学院,自是比呆在长泽要好。
毕竟凤鸣乃女王城,学院中设立的法术科目之多,负责教习法术的老师技艺之深厚,其余四城就算拍马也赶不上。
“您先前命人送回来的那只狼妖有些闹腾,老奴便做主,安置在盛院里了。”苏瑞接着说道。
苏青云听了,似有些诧异,关那儿,监牢里关不住吗?
“恢复人形了?”
“是的。”苏瑞回道:“十四五的模样,那间有法术加持的监牢都被他扯烂了。”
苏青云挑眉,随即笑意一点点攀上嘴角,与平时温润的笑容相比,这个浅淡的弧度显得真实很多。
“那妖怪太凶,老奴无法给它打上定魂针,怕还得您亲自动手。”
苏瑞这些年管着城主府大小事宜,也算见识过不少世面,人形妖怪虽然难得,经他处理的也不少。
可这只狼妖,差点就要了他的老命。
“先不急。”苏青云继续往前走,他虽然对这只狼妖很感兴趣,只今天耽搁的时间有些多了,他手里还有一些城中的要务没有处理完:“一时半会也死不了,先就这样吧。”
“是。”苏瑞跟着他的脚步往书房里走:“账房刚把上月城中的税收报了上来,与往常相比也没有什么变化。管防务的赵晨武来过两次,想调些经费增加巡城人手。还有,沃雨来人递了帖子。”
“让赵晨武列个具体的条目,先给我看过再说。”苏青云沉吟一会,又吩咐苏瑞:“查一下账房,我现在事忙,你多盯着些,别生出什么幺蛾子。”
说话间两人已经行到了书房前,苏青云脚步微顿:“沃雨?说了什么事吗?”
苏瑞正想着账册的事,但在主子跟前伺候久了,他反应半点不慢:“来的是旁系的表少爷,只递了帖子便走,看样子也不是要紧的事。”
“嗯,你下去吧。”苏青云说着走进书房。
苏瑞小心关好房门后,微躬着的背便直了起来。
这时正值交易会,出入城的人员多了数倍,账册又怎会没有变化。是哪个活得不耐烦了,敢在这时候捞油水。
他招来边上伺候的小厮:“把城主带回的笼子送到余婆那里。”想到苏青云扬起的那个浅浅微笑,苏瑞又嘱咐一句:“让余婆仔细些。”
苏青云坐到宽大书桌后,随手便将桌上的拜帖拿起来看,用词挺客气的,除了世家间例行的招呼和吹捧之外,这位表少爷还表示需要长泽城主帮一个小忙,具体的事情没说,想来是挺重要的,对方希望能当面和他谈。
但来人的态度却很随意。
苏青云估计那表少爷不乐意办这差事,随便把帖子递出去,完全不在乎收不收得到回复。
苏青云自然也不想管,他现在忙得很,别人的事,人家都不着急,他又何必那么上心。
于是他把帖子丢到一边,专心处理起城中报上的文书。
阿银被关在一间小黑屋里,这屋子见方不过十多平米,他被关进来的时候,只以为这是一间寻常的监牢。
但他很快就发觉不对,这屋子是木妖所化,四周墙壁会生出长着尖牙的吸血藤蔓,四面八方围上来,试图捆住他,再吃掉他。
他浑身都是血,有些是自己的,有些是木妖的。木妖想吃了他,他也想剖开木妖的肚子逃出去。
但眼下他们都不能完全压制对方,他在木妖身上撕裂了无数道口子,但木妖的藤蔓也抽得他浑身鲜血淋漓。
到了现在,木妖催生不出更多的藤蔓,他也没有力气再试图刨开木妖。
这几天他一直在受伤,他需要食物补充体力,但木妖的血有毒,他不能喝,且木系妖怪,再生能力都非常强,他耗不过。
阿银本认为就算自己打不过那些人,凭他超快的速度,至少可以带着文婧安全离开。可事实是,他引以为傲的速度毫无用处,那个头上系着绿色布条的男人随随便便就制服了他。
他不单没有救出文婧,反而把自己也搭了进来。
阿银呼吸着空气中浓稠的血腥味,浑身都是那种黏糊糊的感觉。
他很烦躁,但这种焦躁不是所处的环境或是身上的伤口造成的,而是文婧不在他身边,而他困在这里,无法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