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头天晚上,椒湘子和皂角子、豆豉子说好了,第二天早晨在村口大树下相见。
她早晨起来,换上了自己的衣服,穿在身上很是舒适,而且还有一种淡淡的香味。
老妇人也起来了。显然她对昨晚上的事情,一无所知,还是一样的恬淡安适。
“不知道也好。绝大多数人都要平静地度过余生,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椒湘子谢过老人的深情挽留,便向村口而来。
果见大树之下,有一男一女,正在向村里张望。
二人好像也变了模样,青春靓丽,你亲我爱,状若情侣,看来真是祛除恩怨,脱胎换骨了。
他们见椒湘子过来了,赶忙行礼感谢。
椒湘子说了自己受好好道人差遣来此之目的。他们表示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愿意尽自己所能,在所不惜。
话说,皂角子和豆豉子乃是金中之火,正是好好道人设计的中央经天圆塔五行金火大阵之主。
椒湘子自然高兴,带他们回返美罗城,各自归位不提。
再说,那日,沙苑子别过天雄子、椒湘子,一个人游走,甚为愉悦。
他看看这,看看哪里,仿佛出笼的鸟儿,心想自己出来就是好啊,无拘无束,真是逍遥自在。不像在师父的眼皮子底下,笑不敢笑,哭也不敢哭,有时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
这一天,他由着性子,走到了一个小山坡,见有上下两拨人正在打架。下面的人攻,上面的人守,一来一往,棍棒交接,好不热闹!
旁边还有许多围观的人。一个个也是品头论足,如同观赏。
因为事不关己,加上心情又好,沙苑子不怕事大,就往前凑。
只见两方面人个个凶狠异常,招招不让,都想致对方于死地。很快,双方都已是头破血流,可还是没有停歇的样子。
难道就这样一直打下去?
沙苑子看着觉得没意思了,就问旁边一同看热闹的。
“这是咋了,是表演给人看啊?”
“哈哈,可不是呢?每年都有一场。据说,至少得有几百年了。每年到这时候,山坡上下的两个村子人就要干架。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官府也管,四邻也劝,可就是不听。后来也就只能任他们打了。一年一度,反而成了一景,到时候大家都会来看,乐呵呵。”
一位中年模样的男人,连比划带说,饶有兴趣地给沙苑子讲解。
“每年都打?要是出人命咋办?”
“哈哈,别看他们一个个好像很是厉害的,却从来没有死过人,都是些皮外伤!也是花拳绣腿,不中用!”
这下子,沙苑子觉得有点意思了,就继续津津有味地看下去。
可是越看越刺激,越看越揪心,他们那是表演啊,都是狠招!这帮子人啊,真是野蛮疯狂,不可理解!
眼看,太阳要落山了。双方也许是累了,也没有任何表示,就各自解散了。
沙苑子趁机混进人群,跟着山下的一拨人走。
走着,走着,他就试着问身边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小哥,你们这是打啥呢?”
“你管呢?”
那人说话挺厉害,像是还在气头上。
“我就是好奇,看了半天了。”
“外地的?”
“恩,就是路过。”
“我们这是报仇!”
“报啥仇?”
“说实话,我也不太知道,据说有好几百年了,都说是报仇!谁知道究竟为个啥?家里让来就来呗!”
那年轻人看别人都走远了,这才压低了声音说出了真心话。
“你这伤口不疼啊?”
沙苑子看着他身上鲜血淋淋的样子,很是不解。
“咋不疼,都疼死我了!每年我都不想来,可是不来不行!”
那年轻人一脸的抱怨,满腔怨恨。
“那究竟是为啥打架,你真的一点不知道?”
“好像是说,几百年前,我们家的祖宗被山坡上的打死了。你说这仇能不报啊!大仇啊!”
“恩,这样的话,倒也有些道理。”
走着走着,就到了小伙子的家。一个普通的小院子,几间黄泥房。
“看你还不错,如果没地方去,到我们家吃饭吧!”
“不用,我一会儿找一个客栈就行。”
“那还不得花钱啊,既然没地儿去,别客气了!”
沙苑子本也没什么目标,又正想了解了解是怎么回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话间,他们进了家门。
里面院里,有老人在洗东西,看他回来了说:“连儿,你怎么才回来!赶紧洗洗吃饭吧!那个人是谁?”
“哦,爹,路上认了个朋友!晚上在咱家借宿一下。”
老头听了,过了跟沙苑子寒暄了几句。
晚上吃饭,桌子上没有别的,栗子粥、栗子饼,都栗子做得菜,可以说是全栗宴了。
沙苑子吃着还不错,“老人家,您这里产栗子啊!怎么都是栗子!”
“我们吃这饭,是为了报仇!”
老人说起来铿锵有力、义正言辞。
“报仇?吃饭也为了报仇?”
沙苑子真是前所未闻,今天遇到的都是新鲜事。
“对,几百年前,我们家先祖被山坡上种栗子的给打死了,所以我们就都吃他们的栗子!吃死他们!也解解恨!”
“你们打架也是为了这个?”
“对!不打他们怎么能出这口恶气!”
“可是已经过去了这么长时间?您能讲讲,究竟是咋回事不?”
沙苑子实在是好奇不已。
老人看他实在是想知道,又是孩子的朋友,平了平气息,就慢慢讲了起来。
那是四百年前,山坡上下各有一户人家。
山破上的种栗子树,山坡下的叫黄连,连带养鸡。
本来都相安无事。后来黄连养的鸡越来越多,山坡上的不愿意。特别是有一年栗子减产,便非说鸡吃了他们的栗子,还叫来四邻乡亲评理。黄连不善于言谈,有理说不出。给大家的印象,确实就是他家的鸡,吃了山坡上的栗子。
黄连一气之下,把几千只鸡的爪子全部给剁了下来。叫你们再乱跑!鸡爪子都堆成了小山。后来,他自己也因此一直生闷气,就死了。
后人把他葬在那鸡爪山附近。
第二年,他的坟上长出了一种植物,叶子上全是裂纹。挖出来的根,就像鸡爪子一样,味道更是苦的惊人。
后人心里难过,越想越气,这是先人心里苦啊!他们就去找山坡上的理论。可是对方还是坚持说,是他们的鸡先吃了他们的栗子,黄连是自己死的,跟人家没关系。
后人也都是笨嘴拙舌,辩解不过,便与对方动手打了起来,一场混战,两败俱伤。
不过,后来令人惊奇的是,黄连坟上植物的苦根竟然能治病。后人就把苗移过来种植,并以黄连的名字命名。
从那以后,山坡下的人便以种植黄连为生。每年收获了黄连,他们感念先人的苦,便与山坡上的人理论,说不过就打。几百年下来,就成了习惯了。谁改变不了。
“呵呵,老人家,这些年都过来了,还打架有意思吗?”
“深仇大恨啊!就跟我们吃了几百年的栗子一样,怎么能没意义啊!”老人还是很坚定
吃过晚饭,那叫连的小伙子带沙苑子四下走走。在他们的黄连地里,果然看到了一座坟。旁边有一座小土丘,估计就是鸡爪山了。
坟前的石碑上写着,先祖讳黄连公之墓。碑后的文字上记录着那段故事,其中有“黄连公郁而生苦,方成就百年黄连之药性,”的句子。
特别是坟背后,长着一株巨大的黄连,粗壮结实,可以称作是黄连王了。
沙苑子一看,就知道这黄连已经修成精灵了,但还是忍不住感叹。
“真是太厉害了,这么大!”
“那是当然,全村种的黄连,全靠它的种苗呢!”
“对了,你怎么也叫连,跟先祖同名,这属于不敬啊!”
“我们全村的男人都叫黄连!咋个不尊重!是太尊重了!”
“可是,你们平常怎么区分?”
“儿子叫爹,爹叫儿子,弟叫哥,哥叫弟,有啥不行的?”
沙苑子一时无语。
晚上,等他们都睡下之后,他又一个人到了山坡上的村子,果然到处都是栗子树。
特别是也有一棵巨大的栗子树,一看也是栗子王了!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