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张涵舟就对时间差疑窦重重:
张戴玲如果是设计纵火案的人,想让他卷入纵火案,为什么她又说当天张涵舟住在西山别墅?时间差,到底是谁捣的鬼?以孟儒琛的能力,他能修改监控视频的记录并能让鉴定科也检查不出来吗?
张涵舟记得,就连孟可久的记忆里都可能是他没有在西山别墅住。
从看守所回来,孟儒琛直接将张涵舟接到了西山别墅。
吃过饭,一家人又聊了一会儿。傲珊和孟儒琛见张涵舟情绪逐渐平复,才回房安歇。
张涵舟匆匆上楼回自己的房间,他四处翻找,找遍了犄角旮旯,也没有找到姥爷给他的那个打火机。
他沮丧地坐在床上。
这时,可久进来了,她指着电脑桌旁的书架,说:“我分明记得打火机就放在这里,我知道那是姥爷留下的唯一纪念品,还特意买了一个很小巧的盒子,将打火机装了起来。”
“是啊,我也记得是这样,我没有往红旗村拿啊!”
“嗯,难道是傲珊、孟儒琛拿的?”可久小声说。
张涵舟摇摇头,这太不可能,孟家夫妻是在想尽了办法救他。
其实能自由进入张涵舟这间房的,除了孟家三口,还有张戴玲。
张涵舟有些绝望地对可久说:“如果我真的有杀人倾向怎么办?”
可久一下子就哭了,狠狠地捶了他一下:“你才不是,你才不是,你一定要记住,你不是。”
张涵舟心如刀绞,他能对得起孟家三口对自己的信任吗?
他又问可久:“爸爸拿了西山别墅区和学校的监控视频作为证据,说我当天在这里住的。可我记得,我当天在红旗村家里住的。是不是?”
“嗯?”可久一愣,脸突兀地向别处转了转,仿佛掩饰什么,说,“哪有,你当天就在这里了。我可以作假,难道学校的视频和别墅区的视频能造假吗?就算爸爸能造假,那警察也不是吃素的啊,难道不会鉴别吗?”
可久的话说得很模糊。
“你为什么不看着我说?”
可久连忙转向他:“我怎么不看着你了?”
可久很认真地看着张涵舟,眼神看起来很笃定,可总有一点怯怯的闪烁。
涵舟又问了一句:“我为什么会来别墅住呢?”
“嗯?为什么这么问?这也是你家啊?”可久很不满,嘟着嘴问道,“最近两年,你总是和我若即若离的,你讨厌这个家了?不稀罕我保护你了?”
“哪有,我是说……”张涵舟一时语塞。
可久说:“我回来后就找过火机,我问过爸爸妈妈,他们都说没看见。但是那两个人,哼,谁知道他们整天在想什么……”
“你怎么这么想呢?若没有爸爸妈妈,我恐怕早就进监狱了。”
“你才不会呢,我最恨的就是他们,说什么犯罪脑,还告诉你。这哪里是教育,这分明就是在打压你。”可久有点愤愤不平。
最近一年多,可久对孟儒琛和傲珊夫妻俩意见格外大,她总是说他们自私,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还说他们想要毁掉她,毁掉张涵舟。
每当可久说这些大不敬的话时,孟儒琛只是呵呵笑着,说“女大不由爷”啊。傲珊也是小心翼翼地笑,背地里,告诉涵舟,可久有轻微的被害妄想症。
涵舟见可久这么说,连忙揉揉她的小脑袋,说:“好了,你赶紧回屋休息吧,别胡思乱想了。我得回家一趟,看看张戴玲是不是知道。”
可久说:“我也去。”
“你就别去了,我和她吵架,你在旁边,又要帮我打架!可她到底是我妈啊,我总不能看着你打她吧。她要是骂你一句,我也不愿意听啊。”涵舟笑着说。
可久撅着嘴,有些不高兴。涵舟又哄了她两句,这才火急火燎地回了红旗村。
张戴玲没事人一样,居然在睡觉。涵舟气得鼓鼓的,她根本就不管自己的死活。
他暴躁地推醒她,劈头盖脸就问:“当天晚上你让我给李丫送了那个簪子,那是什么?是你杀的她吗?为了取魂修炼?”
张戴玲睡眼惺忪,面无表情,好半天好像才醒过神来,慢腾腾地说:“如果是我杀的李丫,为什么他们调查的是你,而不是我!”
“因为你会做法!你会远程取魂!”
“你见过?怎么取?不然你教我?”
张涵舟接不上话茬了,那不过是他的设想,他自然没见过。
张戴玲说:“老东西莫名其妙地死了,祝驼岭来信说是他巫术走火入魔,你马上就要解散取魂诡。我阻拦了吗?我后来又跳过神吗?”
“那为什么单要那天送簪子?”
“你送簪子是在前一天。李丫死的那天,你在你干妈家。你不是因为这个被放回来的吗?我就没见还有你这么昏头的!”
“为什么要送簪子?”
“送什么有什么关系?”
“我告诉过你,阿梅和李丫在梦蛊里找过我。她们让我重建取魂诡,我没有同意,李丫用簪子,阿梅用一把刀刺杀我。我为了自保,动用了灵蛇剑,结果刺死了她们。”
张涵舟嘶声喊着,眼泪早糊了一脸,湿湿的,让他感觉很难受。
李丫和阿梅那个梦蛊太不寻常,饶是他和张戴玲关系漠然,第二天醒来后,他还是老老实实告诉了张戴玲那个梦境。
当时张戴玲只是平淡地说:“不过是一个梦罢了。”
现在张戴玲依然只是平淡地说:“不过是一个梦罢了。”
“你觉得我会信吗?是你,告诉我,修行人会杀人取魂;是你,拉我去西山名人墓谷,一把将我推进了地狱,从此有了梦蛊。你为什么要训练我控梦,你到底要利用我做什么?杀人?放火?”
“好,就算我图谋不轨,我问你,我既然要害你,为什么还要打那个时间差?我为什么不让你在纵火案当晚去送簪子?”
这正是张涵舟想不明白的地方。他喃喃地说:“你真的没有害人吗?”
张戴玲显得很疲惫,说:“不过是一个梦罢了。”
面对张戴玲,张涵舟实在是无计可施,除了愤怒。可愤怒,对张戴玲简直还不如泼到她脸上的一杯水更有效。
郁闷的张涵舟又和张戴玲吵了两天,可他没有任何证据,而张戴玲说话贼狠,一句就能噎死他还在肚子里酝酿的十句。
对她的怀疑,最终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