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砌起来的小房子里点着兽油做白蜡烛，微弱的烛光摇曳，一位中年女子双手粗糙如男子，在锅台附近忙碌的做着晚餐，另一瘦弱年轻的女孩依在床边，身上盖着各种兽皮缝制的被子，脸色看起来并不是很好，有点发白。
“我回来了。”
君老五推门而入，君木头尾随其后，手里举着一截肉干说道：“五娘看这是啥！晚上做点肉粥给五姐喝！”
“回来啦！快进屋暖和暖和！”
中年女子连忙站了起来，帮着君老五脱下了外套，抖落掉上面浮雪，又在旁边拿出一个浸水的兽皮递给君木头，让他赶紧擦擦脏脏的小脸。
“过来木头，到姐这里来。”瘦弱的女孩在床上挪了挪位置示意让君木头过坐过来。
君木头嘿嘿一笑，摇了摇头，用皮料狠狠的擦了擦脸，坐到了灶台的旁边，一边加柴一边说道：“等会吧，我在外边呆的时间长，身上凉气重，别冻着五姐你，我在这里烤烤火，等暖和了在过去。”伸手拿起一截树枝逗弄着燃烧的火焰，看着灶坑内摇曳的火光，不知道又在想什么
“好吧！”
青石的屋子本来也不是密不透风，屋内温度不高，女孩换了个姿势，裹紧了被子，依在床头看着眼前的三人。
“木头啊！今天就别回家了，外边风雪太大了，今天就在五伯家里住，和你五姐挤一挤，睡一张床吧，人多暖和。”君老五洗着手，望着灶台旁边端坐的侄儿说道。
君木头歪头看着君老五笑道：“不用拉，房子空着没烟火，容易招邪物，生火起来就能驱散阴冷，总不能一直住在五伯家里吧，再说我也不是小孩子了，不能和五姐住在一张床上啊，毕竟男女有别！”一边说一遍还摇着头。
“你这孩子！都在听谁乱说的，都说走出群山才能碰见做学问的人，你这个山沟沟里面的毛小子，还在这里咬文嚼字。”妇人看着君木头摇着小脑袋说的头头是道，一伸手给他一个爆栗。
“哎呦！我是偷听村长给其他哥哥们上课的时候听到的，这小小的风雪如何能拦住我这个盖世高手！嘿嘿！”眉飞色舞，君木头一遍说着一遍站了起来，舞动着双臂，一幅天下第一谁与争锋的模样。
“嘻嘻！装模作样！”
床边的女孩被君木头逗笑了，山里的女孩常年在外工作，加上北灵域这里异常寒冷，肤色偏黑，而君老五的闺女因为身体原因常年不能离开屋子，身体消瘦，肤色偏白，又赶上年纪正好，村里半大的小子都说村里第一美女就是她，和其他家里那些五大三粗的娘们不一样。
看着那弯眉微笑的女孩，君木头一边嘿嘿傻笑一边说：“这就对么，五姐你也应该多笑一笑，笑起来更漂亮了。”伸手打开锅盖，接过伯母递过来切好的肉干，丢入锅内。
“耍贫嘴！”
虽然这么说，但是自己依然很开心，微白的脸上泛起一丝丝红润，这个弟弟小时候就经常会带来一些奇怪的东西给自己，以前病的厉害，天天躺在床上，木头就经常带一些外边小孩子喜欢的东西，还有各种酸的要人命的奇怪果子给自己，逗自己开心，床边堆积着很多东西，都是君木头送给自己的宝贝。
“木头，今天村里讨论的事情，你知道么！”
君老五坐在旁边烤火，试探的问道，旁边的妇人轻轻的打了他一下，马上就要吃饭了，有事最好饭后再说，说这些不是破坏心情么。
君木头木讷的点了点头：“不就是那个黄大仙的问题么，村里的年纪符合的孩子只有我一个，今年咱们村多了七个小妹妹是不是。”拿着木勺搅动着锅内的肉粥，看着那锅内随着搅动而旋转的肉粥，君木头的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放心，五伯一定不会让那些混蛋把你献出去的，凭什么别人家的孩子不行，偏偏要选择你。”
君木头拿起一个木碗，盛了一碗肉粥递给床边的少女
“姐，小心点，有点烫！”
“嗯！”少女乖巧的点着头，轻轻的吹着碗边试探性的喝了一点点。
君木头拿着木碗盛着肉粥，神情自然，有点不像平时的自己，一锅粥分了四碗，递给了君老五和伯母之后，坐了下来，望着君老五很认真的说道：“终究要牺牲一个人的话，为什么这个人就不能是我呢，每年我都能看见，那个黄大仙派来的妖兽带走村子里的哥哥弟弟，我们也是无奈之举，可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今年我们村一个男孩都没有，如果黄大仙断了今年的粮食，恐怕咱们村的人，今年要饿死一半吧，我们现在喝的米粥，这稻米也是去年用两个孩子换来的吧。”
“这...........”君老五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选我也是无可奈何之举，五伯不必难过，明天你大可向村长说，就选我，不必等其他孩子出生了，但是有个要求，就是必须要多换一些肉食，以备不时之需，今年的天气比前几年厉害多了。”
“孩子你！...”君老五有些诧异，这和平时呆呆傻傻的君木头根本不是一个性格。
木头不等君老五话说完，站了起来，咕咚咕咚的喝了这一碗肉粥，抓起灶台旁边烤的发黑的两块根茎植物揣在怀内起身就要走，床边喝粥的少女一脸茫然没看懂发生了什么，右手赶紧把木碗放在一边，左手伸出被子抓住君木头的衣角，君木头轻轻地抓起女孩的手腕，摇了摇头对着君老五说：“五伯，这些年我过得很开心，这里和我的家一样，但是我始终不会住在这里，因为我还有家，如果有天我离开了，我也一定是快快乐乐的离开，因为是我自己选择的，仅此而已。”
看着木头推门离去，留着屋内的三个人默默不语，离开青石屋，北风疯狂的吹着木头的脸颊，大雪逐渐掩盖住了那弱小的身影，渐消失在老君村的夜幕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