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涧中段的两人还没有做出反应,转头去查看陈封所惊呼的情况。
处于谷底的士兵却已经见到了那条蛇隐与树间黑白相间的躯体,和突兀于树海之上的三角形蛇头。
“快上去,别回头!”一边叫喊着让半空中的两人返程,一边冲向攀登的绳索。
然而那条异变的蛇,在陈封发出呼号的时候就已经做出了捕食者该有的反应。
弓于树梢的身躯猛的拉直,仿佛从一根蓄满能量的弹簧,瞬间变成了一支离弦的弓矢,笔直地射向绳索之下的人。
待到其全部的身躯脱离出树海的遮掩,大家才完全看清其清楚的模样。
全身布满了黑色和白色相间的环状花纹,鳞片不似普通蛇类的光滑油润,反而有着如同金属般的质感,映射出点点的寒光。
陈封很难想象原本一米左右的银环蛇,是如何成长为如今至少五米的恐怖身躯,巨嘴张开之际,还能发现除去两颗毒牙外,还遍布着细密如锯却有着倒钩的利齿,完全就是一条择人而噬的凶兽。
悬崖上的众人也有所反应,纷纷掏出自己的配枪,朝着眼前的巨兽瞄准着,想要用射击的干扰为队友争取宝贵的逃跑时间。
然而,现实却无比的残酷,蛇类弹射而出的速度本就快到了极致,更何况还是经历过灵气洗礼,发生了翻天覆地变化的异种灵蛇。
在众人还未完成掏枪的动作时,庞大的蛇头已经将一个人咬在嘴边,绽出了猩红妖艳的致命残花。
细长的蛇尾,在身躯着地的情况下借力,如钢鞭甩动,带着凌厉的破空声,裹挟着能将空气都抽碎的劲力,将另一个已经成功抓住了绳索,仿佛即将脱离险境的笑脸,在空中击打成了一片雨滴。
众人此时终于完成了瞄准,然而却有人更先一步发动了攻击。
陈封完全目击着两个鲜活的生命在眼前失去生机,在本该灿烂绽放的岁月,被残忍地折断、凋零。
甚至有一个就是他这两天来,一路闲聊的司机。
胸腔里原本如杂草般滋生的恐惧,被暴涨的怒火燎原而过,在心头炽烈燃烧。
识海中央的灵星疯狂地旋转着,其内大半的灵力喷涌而出,被山林内充斥着的木元素同化,凝聚成数十根枝条般粗细的木矛。
在众人子弹射出之前,裹挟着陈封目眦欲裂的愤怒,射向银环蛇的双眸。
看过了太多的资料,陈封明白这种灵化程度的生物,击打它周身如铁甲般的鳞片一定收效甚微,而眼睛则八成如原来一般脆弱,可以造成致命的威胁。
但是这条蛇对于危险的感知却超乎了他的预料,蛇头一个回缩,立起的身躯变成了Z字的形状,躲开了陈封的大部分瞄准。
而这时,迟来的步枪子弹才叮叮当当地击中这条蛇的钢甲鳞片之上,虽然将鳞片击打得歪斜,部分崩飞,但显然短时间内并不能伤及要害,
反而是那条巨蛇,却被伤势激起了凶性,压缩到极致得头部,弹射而出,死死地咬住了绳索,撕扯着、摇晃着。
于绳子中间,还未完全爬上来的两人因为剧烈的晃动,只能死死地抓着绳索,避免自己被甩飞,凌雨宁那宛若不曾变过的带着微笑的小脸此时也爬满了惶恐。
众人面对剧烈摇晃的蛇头,也无法精准地瞄向它的双眼,只能如刚才一般,继续在它的鳞片上如雨点般,击打着。
但此时被用来固定绳索的巨石却有些支撑不住,有了一丝的挪动,一旦它由挪动变为滚动,那绳索上的两人也再无生还的可能。
“郭骁!穆星宇!过来,拉住绳子。”
陈封回头大吼着,向着两个有些惊慌地用手枪盲目射击的武师。
他们远超常人的巨力,也不再无处发挥,在两人的稳固下巨石不再摇晃。
但是如果不加以阻止,即使绳子不被绷断,半空中的人也会体力不支而脱力摔下。
靠着绳索下方一点的队长心里也做出了决定,慢慢地用右手伸向左手小臂,明明很近的距离,却在剧烈的摇晃下显得十分艰难。
终于,收回的右手带着一把小刀,开始切割着自己身前的绳索,如果绳子晃动的幅度小一点的话,他可以从容地切割身后的绳索。
然而,他自己都已经没什么体力的情况下,他明白如果不做出什么选择,他和眼前的少女终究会因为支撑不住而坠落深崖。
他选择将生的权力交给了凌雨宁。
凌雨宁似乎也有所发觉,但是当她低头看到那个正在悉悉索索切割着绳索的身影时,已经晚了。
“不要!!”
这似乎是陈封见到她以来,第一次听到她破音的喊叫,带着哭腔。
然而,此时的绳索已经被割断到最后一点。两端拉扯的巨力,并不是仅剩的那一点所能承受得住的。
绳索终于是断了。
如同是被扯断的皮筋,原本没什么柔韧性的绳索却爆发出惊人的弹力。
一端紧紧抱住绳索的佳人被高高弹起,另一端咬着绳索下半截的巨蛇因受力失衡而向后仰去。
中间的人却因抛下了绳索,在空中有了短暂的滞留,睁开眼想要看这个世界最后一面,而后就长眠于谷底。
但是入眼所见,最夺目的不是蓝天白云,而是一抹飞速接近的绿意。
一条藤曼,自陈封右手疯狂滋长,最终成功的盘绕在了那个即将下落的人影的腰间。
这条藤曼耗光了陈封所有的灵力,而他此时才知道,灵力过度消耗所带来的痛苦丝毫不比精神力透支来的少。
翻过身,看着那道被弹起超过地面数米而又落下的倩影,此刻也顾及不到多少识海的痛觉。
飞速计算到凌雨宁的落点,在她濒临着地前,抢先一步将其稳稳接住。
终于陈封没有了一丝支撑自己的体力,也无法强硬地撑住精神。
无力地跪倒在地,将手中的绳索交给跟过来的穆星宇。
随手拉过一个可以当作枕头的物体,就陷入了昏迷,思维沉浸到了羑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