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陈封等人赶到两人的战场时,他们已经厮杀得极为惨烈。钟离的一袭黑袍被撕成条状,露出了内部斑驳着血色花纹的肌肤,伤痕累累;一旁的王叔的作战服装也大半破损,可以看见里面虬结的肌肉,血迹斑斑。
“哦?”见到众人赶到,两人也分开两旁,钟离喘了几口粗气,断断续续地喷吐着零碎的字眼,“还以为我培育的鼠群会让你们轻易地全军覆没,没想到你们一群初入修途的孩子竟然超出了我的意料。”
“老头,你那些小杂碎充其量就是喽啰,还不够我一口气喷的。”没有出丝毫力气的齐云走上前去,夸夸其谈,丝毫没有一点脸红,即便是队友审视的目光足以让他如芒在背,却无法奈何其钢铁城墙般的脸皮。
“看来,你就是那个逆转局势的人喽。”钟离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数滴血液沿途滴落在地板,发出滋滋的声响,竟将坚固的石板地面腐蚀出了点点坑洞。
“王叔,你休息吧,剩下的交给我们就好了。”看出了强撑着力气站立的军人也已经是强弩之末,陈封慢慢地扶着他坐下,肢体接触之下更为清晰地感受到他极为微弱的灵气,和体肤之上驳杂的伤口。
原本同为炼骨境的武师,王叔的实力距离钟离还是有一定的差距,但他知道如果不为陈封他们争取足够的时间,局面必然要比现在还要糟糕,在以伤换伤的打发下,硬是拼尽了手头仅有的力气,将钟离的灵气也消耗殆尽,双方到了最后也不过是各自强撑着一口气罢了。
“别妄想了,我们知道了你实力的来源,还会放任你做出能够威胁我们生命的举动吗?”看出了钟离的意图,陈封果断地拦在了他的面前。
“打嘴炮给主角留反杀时间和机会的向来是电影里的反派,这里不是电影,我不是反派,你也不会是什么主角,别想没用的了。”
而陈封的身后正是之前众人到来时钟离浇灌的血果,虽然不知道他靠近这里的目的,但是阻止敌人的意图确实是一个极为有效的针对手段。
“闪开!”眼见去路被挡,钟离知道不付出点代价想要得到自己所需要的果实怕是难如上天了,右手化拳为爪,依靠血果强行提升的修为显然有着极大的漏洞,不然又怎么会被实力不及他的人消耗的油尽灯枯。拼尽了全身的最后一丝灵力,五指化作地狱幽冥中的鬼爪,势必将阻拦他前行道路的人尽皆撕碎。
陈封抬起右臂,而后又以仅存的识海灵力化作一层薄薄的岩石护铠阻隔于其中。
“嘭”利爪与护臂的碰撞,没有结果,因为那一爪挥舞在空中时,其主人便失去了支撑,所造成的击打声音,不过是齐云绕后之下,在钟离疏忽之时一拳轰击在他的后颈所传出的。
“怎么样,及时不?要没我这一下,你可就要吃亏了,至少骨折你信不信。”顺手扶住软塌塌地倒下的钟离,齐云眉间带笑地对着陈封言语。
“哦,谢谢了。”真心的感谢,陈封虽然也确定了钟离必将后继无力,这一记攻击也必然无法伤及他的性命,但是如齐云所说的,能够免于受到伤害,那么谁又愿意去硬抗呢。
“行了,别自豪了,这一路上你就干了这么一件人事,之前在干什么,不是在吐就是在押解犯人,说实话,你这作用还不如去带娃的谷梁戈。”苏千烨也有些脱力,毕竟灵气全部枯竭的法师还不如一个正常的普通人。
假意将血果采摘而下盛放在背包里的盒子内,却悄悄地将之运送到了羑狱之内,不动声色,继续拿出了些许的绳索,用来捆缚钟宁和钟离两人。
“为了避免发生什么意外的情况,就不继续往前了,不出意料出口应该在他们钟家的一处产业之内,休息一下就往回走吧,然后联系总部,把人证物证提交一下,后续和钟家的交涉或是制裁都交给上面的人头疼吧。”凌雨宁倚墙壁,谋划着众人后续的行动。
用特制的手铐束缚住昏迷的钟离,即便是炼骨境顶峰实力的武师也无法挣脱,更别说他油尽灯枯加上被强制睡眠的当下。
陈封将行囊堆叠在一起,靠着坐下,众人也依样稍加休息,用随身携带备用的小块灵石恢复着灵力,虽然知道在敌人的老巢休息并不是什么明智的举动,但是,眼下有几个人是真的没有丝毫体力了。
“其实,如果我没有提及他的弱点,你们没有合理的应对计划,结果是不是会截然相反。”钟宁慢慢地走向陈封,没有过多的体力损耗,但是手骨断折之下一个初入锻体的武师并不具备什么威胁性。
“哦?怎么了,来邀功?很可惜我们对于你的行为并没有什么好感。”陈封微抬眼皮,看向来者,却发现他的神态中没有谄媚却带着一点悔恨的沉重,“后悔了?”
“是有点,刚才被刺激下做出了不太理智的举动,但是现在想想还是能够理解我父亲的,他也只是对于执念陷得太深了。”钟宁吐了口气,缓缓开口。
“······”陈封不知道说些什么,但是突然很好奇这个人的内心世界了。
“其实我只是他的一个养子,他得知自己不育后去抱回了一岁的我,于是我有了所有孤儿院里的人都羡慕的奢华生活。”
“我也看开了,生父生母其实对于我并没有丝毫的恩德,抛弃我后我便绝了所有对于他们的思念。我甚至都想好了要为养父奉献自己的所有能力,但对于我,他却并不怎么信任,只是让我参与学习却并不给我丝毫的权利。”
“半个月前,一个陌生的面孔找上了他,交给了他什么东西,而后他便像疯了一样,调动所有的流动资金去做一些隐秘的事情,而在我的悄悄跟踪之下,在地下室发现他竟然在用人血浇灌一株植物。”
“而后他发觉到了觉醒者的血液效果远高于普通人后,甚至让我去召集民间的觉醒者供他屠杀饲养血果,之后也就像你们知道的那样,什么灵气外露都是我们一手策划的鱼饵,目的就是为了吊好事胆大的觉醒者,只是没想到动静太大引来了官方的注意。”
“本来准备着干完这一票就偃旗息鼓一阵,没想到你们的速度这么快,哎,真是疏而不漏的天网啊······”讲到这里,钟宁有些惆怅,就像所有的被逮捕归案的犯罪者一样,他后悔了。
“哦?你说的这个陌生面孔,是不是交给他血果的人?他有什么特征你有注意吗?”捕捉到了钟宁话语中的信息,陈封转身发问,他感觉自己发现了华点。
“嗯,怎么说呢。”钟宁似在思考,踱了两步,眉头紧锁回忆着,“他带着一个黑色的面具,穿着不是很考究却很整洁,而且我也不能确定是否是他提供的血果植株。”
陈封低下头,也在琢磨两者之间的关系。“那你家里有没有什么监控能看到这个人的样子,给我们康康。”
但已经走到陈封身侧的钟宁却猛地迈出一步,弯腰捞起一个物件,跳开一段距离,远远地看着陈封,一旁休息的众人也被这边的动静吸引过来了注意。
只见钟宁仿佛是撕掉了一层面具,脸上的凝重后悔荡然无存,全是阴谋得逞的狡诈与欲将众人置之死地的狰狞。
“特么的,劳资憋着气跟你演的快吐了,那条老狗就是畜生,根本就没把我当人看,收养我就是为了打消外界的六眼飞鱼,甚至那我来做血果的人体实验,父母不慈儿女不孝,他生与死与我何干。”
“你先冷静一点,凭你的状态现在的齐云你都打不过,难道还想蹦出个天?齐云,上!拿下他,晚上有骨头吃。”陈封有些不屑,甚至有点想笑。
“哼哼”钟宁冷哼了两声,“这个盒子里的血果已经成熟,我只要吃下,凭你们这些油尽灯枯的废物,还有那个一只掐着我脖子的什么齐云只配做我刀俎下的鱼肉。”
“你怎搞得,这么重要的东西都没看好。”苏千烨看向陈封,没有过多的抱怨,因为她在抓紧时间思虑着应对的方式,“要不我们四散逃走,各安天命?”
一边的凌雨宁也开始调动刚刚恢复的一丝灵力,却发现无法凝聚什么实际性的攻击,王叔也准备强撑起身体,为众人博出最后一丝生机。
“问题不大,不要慌。”陈封安慰着,仿佛全然没有意识到将要面对的危机。
“不,问题很大,要谎。”齐云此时不知上还是不上。
然而钟宁也没有闲谈给众人应对的时间,干脆地打开了盛放血果的盒子,伸手向里面抓去。
“受死吧!”
······
时间过去了半分钟,他现在就像是高喊完真主之上后拉响炸药准备同归于尽的恐怖分子,却发现爆发的只是带着七彩亮片的礼花,场面有些许的尴尬。
“嗯,怎么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陈封的笑意有点止不住了。
钟宁有些不敢相信,看向众人的目光没有挪移,但是手掌却在盒子内不断地摸索着,甚至暗想着难道是血果变小了,模样甚是滑稽。
最终是在耐不过内心的煎熬,看向了盒子内部,空空如也。
“这都在你的预料之内?”仿佛失去了生的希望,所有的幻想全部破灭,发现自己不过是缸中之脑,自己处心积虑算计的所有计划得到的不过是水月镜花。
带着几分愤恨,钟宁将空空如也的小盒狠狠地扔向了一旁。
看着他目瞪口呆的神情和心如死灰的状态,陈封虽然可以肯定这一切只是巧合,自己也确实因为疏忽险些酿成大错,但是身为胜利者,这些都丝毫不能影响他装这个逼。
“哼,你以为你到了第六层,看着我们在我所说的第五层,实际上我早已高出你千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