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瑶，你又何必苦苦相逼。莫说我从未爱过你，就算你我有情，但你如今已是帝王之女，而我，不过一介亡国之君，性命尚且堪忧，又怎能带你去过浪迹天涯的日子？放手吧，梦瑶，听你父亲的话，找一个爱你的人嫁了，我，祝福你。”
欧阳清寒回头，无限凄凉的说完，轻飘飘的转身，无声无息地离开，消失在王梦瑶的视线里。
“不……”王梦瑶悲声低喃，颓然倒地。
难道爱一个人的结果，真就如此痛苦吗？
若是这样，她真想绝了情，断了爱，从此不再沾染这红尘俗事的一切。
她不禁想起欧阳清寒写的那幅字：情也空空，爱也空空，不如归去，恨也空空，怨也空空。
一切真的都能成空吗？
她凄凉一笑，望着手中的利刃，如果这把刀，割在她的脖子上，她会不会觉得痛呢？
应该不会吧！
因为，一切应该都能成空。
既然一切都是空，那死又何惧！
她想到了自己的父亲，那个一步步逼她到此的人，如果她的死，能换来他一丝的伤痛和悔恨，她愿意去死，至少这样的话，在他的心里，便永远也不会忘记，他曾经有一个女儿，她的名字叫夏锦凤。
取过华美的芙蓉笺，玉指紧握住那小指粗的笔，细细的笔尖轻轻滑过研好的墨，又轻轻落在那芙蓉笺上。
一笔一画，都在王梦瑶如同蝴蝶飞舞的手指下，被描绘出来。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胭脂泪，留人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写完，她又将这首《上西楼》细看一遍，满眼的悲凄哀婉，她苦笑，复又取来一张芙蓉笺，提笔写道：
今生比翼不成双，唯怨识君伊人后。
但愿来生先识君，并蒂莲花结成双。
一词一道，一个给父亲，一个给丈夫。写完后，王梦瑶的泪水复又流下，她再次拿起手边的尺把长，镶着美玉的刀。
薄薄的利刃轻轻划过那白玉般的脖子，发出细微的声响。一丝鲜血顿时渗了出来。
王梦瑶的笑，更加凄凉，她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纤细的玉指紧握着刀柄，一点一点的划过那丝滑的肌肤。她没有觉得痛，或许是心太痛，所以脖子上传来的痛对她而言已经无所谓了吧。
她的手再次用力，闪着寒光的利刃，“嗖”的划过她的脖子，她无声无息的倒地，洁白的地毯上，顿时像开出了朵朵娇艳的梅花，在那冰天雪地里，努力的绽放，渐渐化成一片鲜红……
“时辰到了，你该放他们出宫了。”忘君楼里，上官语凤双膝跪倒在夏凌君面前，直视他的目光，语气严肃的提醒夏凌君。
方才欧阳清寒经过忘君楼的时候，她其实是知道。但是她却不能出去见他，非但不能，还要喊出那样的声音来刺激他，而她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能让欧阳清寒和王梦瑶离开皇宫，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
因为夏凌君答应她，只要欧阳清寒对她彻底死心，然后一心一意对待他的女儿锦凤，他就放过欧阳清寒，让他在辰时之前，带锦凤和欧阳浩离开。
现在眼看辰时将近，夏凌君竟然还没有下令，会不会他突然反悔，暗中已经让人抓了欧阳清寒？
上官语凤心里七上八下，担忧至极。
“别着急，时辰还没有到。”夏凌君一边品着香茶，一边淡然说道。
他在想：为什么欧阳清寒去储秀宫这么久还没有出来？
“可是时辰已经快到了！”上官语凤揉着跪麻的膝盖，急声说道。
夏凌君看了她一眼，冷声道：“你若是累了，就起来。现在离辰时还有一刻钟，朕先回寝室睡一觉。”
说完，他竟径自朝内室走去，气得上官语凤干瞪眼。
只有一刻钟了，他竟然还想要睡觉，真是……
“凤儿。”门口传来的一声低唤，突然打断上官语凤的思绪，她吃惊地回头，刹那间像被雷劈了一般，呆呆地愣住。
半晌无语，只有流不尽的泪水，沾湿了脸颊，许久之后，她才哭出声来，“清寒……”
她扑过去，紧紧抱住他，“清寒，你没死，你没有死，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不会死，清寒！”
“凤儿，看到我没死，你很高兴吗？”欧阳清寒苦笑问道，却是一语双关。
“我当然高兴！”上官语凤喜极而泣，“我很高兴，非常非常高兴！”
她抱着他不肯放手，高兴得又哭又笑，根本不曾察觉他的话里有话。
“那你可还爱我？”欧阳清寒透着哀伤的眼中，浮起一丝淡淡的笑意。
见到上官语凤，他心中倾刻间便只有她。
他告诉自己，不管他曾经看到过什么，听到过什么，都无所谓。能不能收复失地，光复流云国也无所谓，只要上官语凤依然爱他，只要她愿意跟他，他就一定带她走，无论未来有多么艰辛，他都毫不退缩！
“嗯。”上官语凤毫不犹豫地点头，“我爱，这辈子爱，下辈子依然爱，下下辈子，还爱！”
她说完，再次紧紧偎在欧阳清寒的怀里，如同一个久别亲人的孩子。
厅中的这一幕，深深刺痛了站在屏风后的夏凌君的眼，心中突然有些恨，恨上官语凤，却不知该恨她的多情，还是无情。
前天夜里，她还在他身下宛转承欢，可不过一两天的时间，她又在欧阳清寒的怀里，对他许下生生世世！
她到底是水性扬花，还是心中早已无情，她到底是爱着他，还是爱着欧阳清寒！
“凤儿，如果你真的爱我，那就跟我走！”欧阳清寒握住她的手，认真地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