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一直是令天下百姓畏惧的地方,因为只要来到这里,不死也得掉半条命。坊间百姓说起天牢,都用阎罗殿来形容这个地方。而今天这个夜晚,这里因为皇帝的亲临,比以往更多了几分怖色。
阴森昏暗的审讯室里,身穿明黄龙袍的夏凌君犹如地狱里的阎罗王,目光阴狠地注视着吊在自己眼前,已经被打得皮开肉绽的两个人。
他们,一个是送药的宫女,另一个,便是太子身边的贴身太监,安重阳。
“禀皇上,所有的酷刑都用尽了,可这两个人却依旧不肯招出。”牢中狱头在他身边毕恭毕敬地说道。
“不肯招?”夏凌君冷笑,声音如同鬼魅一般可怕,“那就继续打!打死了,把他们剁成肉泥去喂狗!”
“皇上,不,不要再打了,奴才招了,奴才全招了!”安重阳突然说了话。
“说,是谁指使你陷害朕的!”夏凌君拍案,愤怒地问道。
“求皇上摒退掉这些人,奴才,奴才方敢说。”
“好。”夏凌君料想在这天牢之中,一个小太监也玩不了什么花样,便命所有狱卒退下。
安重阳见没了别人,方才开口说道:“奴才,一直都在等皇上来。只有皇上来了,奴才才敢说。”
“那就快点招认!”
“皇上,奴才已是死到临头的人,不敢再奢望其它,只求皇上,不要怪罪太子殿下,一切都是奴才出的主意,与太子殿下无干……”
“你是说所有的一切,都是太子干的?”夏凌君急步走。到安重阳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问道。
“奴才所言,句句属实。这一次,太子爷让奴才送的药,其实,其实那是****。太子爷皇上您是因为自己喜欢苏锦瑶,才,才立她为太子妃。说,说他不做这活王八……”
“放肆!”夏凌君愤怒地一拳砸下,那张可怜的木桌顿时化成碎片,他自己也猛咳起来。
一股腥甜冲上喉间,他急忙用拳头挡在嘴边,等再松开手时,手心里竟多了一片殷红。
他的儿子,他最器重的儿子,竟然,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夏凌君气得要发疯,从来,他都没有想到,自己和萧雨柔竟会生出这样的儿子来!
他再次握紧了拳头,指关节开始泛白,这一生中,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恨过!
他的亲生儿子,竟如此算计他!
这真是报应!当年,他为了皇位,不惜杀死那么多亲兄弟,而今,他的儿子,又为了皇位,不惜陷害他这个亲生父亲,和自己的亲哥哥!
他气到了极点,离开天牢,回到御书房里,他只觉得天地似乎都在旋转。他一夜未眠,翌日早朝上,他用冷得像万年寒冰一样的声音,咬牙切齿地说出了他这一辈子,最令他心痛,却又不得不说的三个字。
“废太子!”
此言一出,满朝皆惊。劝阻之声如海浪一般朝他涌来。
但是,没有用,夏凌君早已心意已决,任谁也无力改变。
消息传到萧雨柔耳中的时候,夏凌君已经下了早朝。这个如同五雷轰顶的消息,让她再也无法平静,那是她的亲生儿子啊!
尽管,她从未想过要做未来的皇太后,可这并不是说,她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成为皇帝,当然,她也更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受到伤害。
这些年来,她忍辱负重留在夏凌君身边,一半是为了欧阳清寒,另一半,正是为了两个儿子。
萧雨柔知道,现在这种时候,已经不允许她再保留任何的尊严与骄傲,只要夏凌君能放了夏子恒,无论他要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可是,事情远没有她想像的那么简单。当她顶着烈日跪在承天殿外为夏子恒求情的时候,夏凌君却在承天殿内,和宫中所有太医,以及那位被誉为神医的孙老头,研究着太子妃苏锦瑶的伤势。
“怎么样,还能治好吗?”殿外,夏凌君焦急地向孙老头询问苏锦瑶伤势,他眼中的怜爱与焦急,毫无遗漏地被孙老头身边乔装成孙老头徒弟的欧阳清寒发现。
欧阳清寒既疑惑,又惊异,更多的,却又是不安。
夏凌君废了太子,却将太子妃放在自己的寝殿中疗伤,这种有伤风化的事情,他不但能做的出来,还且似乎还对太子妃充满了怜爱。
这,不该是一个公公对儿媳的态度!
欧阳清寒的心里,像是突然被什么东西深深的刺了一下,痛得让他的心几乎揪起来。
那是他的女儿,尽管,他从未见过她,尽管她的出生,对他而言只是一场风花雪月后的意外,可不管怎么说,那毕竟是他欧阳清寒的亲生女儿。
如今,他正值青春的女儿,却让夏凌君这个年过不惑的帝王眼中,充满了怜爱,这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
而当欧阳清寒心中思绪乱飞的时候,夏凌君的心思却全在苏锦瑶一人身上,根本就不曾发现,在距他咫尺之遥的地方,站着的人竟是他曾经的结义兄弟,又是曾经国仇与情仇俱有的仇人,欧阳清寒!
这时候,已经替苏锦瑶仔细把过脉的孙老头,幽幽叹道:“皇上,恕草民直言,太子妃的伤势耽搁已久,草民,也无能为为!”
“连你也没有办法?”夏凌君有些震惊,他看向苏锦瑶,正好对上她哀怨的眼神,心中莫名一痛,他身为帝王,竟连一个自己喜欢的女孩都无法保全,难道他不该喜欢上苏锦瑶?
可是,他并没有对她动过什么不该有的念头,不错,他是喜欢她,可正因为他喜欢她,才让她做了太子妃,他就是想把她当女儿一样去疼爱,难道,这样也有错?
还是,他表现在太过暴露,连上天都知道他心中的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