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剑阁无论从功力还是做派、威望还是经验上都可以说是拔得头筹的,左川若站出来,便再无人敢驳斥。而二小姐脸上最后一丝不安也终于消失殆尽,她稳稳的坐在那里,环视着众人,心中其实如有雷动。
兵行险招,在不确定忘剑阁是敌是友的时候,将自己的性命、甚至尉迟府的将来委托于这个初见的男人……夜樱不忍再次抬头望向厅堂之中的左阁主,他负手而立,背影挺拔冷峻,话语很少,但却不是一个轻易被忽视的角色。
但愿,这一次所托非人。
回府的路上,夜樱的手被长姐紧紧的握着,她不敢开口说话,因为长姐的手掌一直微微颤抖着。她明白,自己的心思长姐怕是懂了三分。平安离开丞相府本来应该是个值得庆幸的事情,不过一行人没有心情放松的,大家都知道这只不过是从一个陷阱迈向另一个更大的陷阱。
龙少主与左阁主随行来到尉迟府上,和长姐反复商议。
他们断定阐凌他们的目标是江道中,但这背后的目的,就连黑龙堂也找不到线索。
夜樱倒是一直沉默的坐在炉火旁,仿佛说的都不与自己有关系。左川听着尉迟家大小姐与龙少主争论,也不打算插话或者打断,他来到夜樱身边,不知是不是炉火映照的关系,她的脸色仍旧不是很好。
“可还好?”
夜樱恍然回神,才想起自己的伤口一般,看见左川冷静睿智的眼神正停留在自己被纱布包裹的左手上,突然觉得这炉火烧的有些热了。
“多谢阁主相救。”听到夜樱如此客气且稍显疏离的道谢,左川心中有些困惑。
“为何要忘剑阁护送?”
“小女似乎没有别的选择了,”夜樱的回答带着淡淡的叹息,她说的也是实话,这种情势下唯有请忘剑阁插手自己才可能安然前往铁城,可是她自己却不确定,到底还有没有别的原因,“而且,你曾救过我。”她抬起头,明白左川并未发现这一点,这才是她敢于将自己托付给这个陌生男子的原因。
左川微微皱眉,他知道夜樱说的并不是昨日的事,有些困惑。
“那日在酒楼被毒蛇围困的人,是我。”那日若非左川刚好出手相助,自己必死无疑。
“……”左川的确有些惊讶,他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缘分,但是更让他困惑的是那些可以联系起来的事情,“你就不觉得此事疑点重重,这样一来只怕正中他们下怀?”左川没有接着她的话。
“这盘棋他们下了许久,我不入不行,”夜樱柔然的笑了下,丝毫不见惧意,“我就罢了,只是希望长姐日后应对,能轻松一些。”
左川听见她的回答,有些发堵、更有些恼火,他惊讶夜樱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居然连生死都不怕,更恼火她竟如此轻视自己的性命,“听到你这样的话,不知你长姐是该高兴还是该生气。”
夜樱有些意外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左阁主,似乎听出了一丝不悦,奇怪,刚刚是哪里得罪了吗?“小女还有一事想问,”夜樱为表尊重,她本想起身,却被左川一把按住,他的手掌很大,几乎让夜樱觉得肩头瞬时就传来一阵暖意。
“坐着就好。”左川简明扼要的说道,便收回手,仍旧站在礼貌的距离之外。
“此事之后,无论顺利与否,在旁人看来忘剑阁都与尉迟家有脱不开的干系了,左阁主必是知道的,这局乱世,算是尉迟府亏欠阁主的。”夜樱艰难的说完,她知道自己这话实在太任性了,当初自己并没有给左川选择的机会就将他拉了进来,一句抱歉又有何用。
左川眼眸闪烁了一下,他没想到这个看似不谙世事的女子其实明白很多事情,他的答案很简单,却很难脱之于口,事情发生的这样快,这样复杂,已经超出了他的本意和初衷,“我只是为了自己。”左川说得干脆利落。
夜樱还在思考他的意思,长姐却红着眼睛走过来握住她的手,“这次长姐真的保护不了你了。”
夜樱立刻回神,舒展开笑容,“长姐不要这样,什么保护不保护的,不过是去看看师父他老人家是否安康,要不了月余就回来了。”
听她说得轻松,可是大小姐的眼泪反而掉得更快了,谁不知道此去绝非这般简单。
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屋里气氛低沉。
出发日期订的非常赶,就在两日之后。这次的事情很多人都在关注,黑龙堂想要从中私下周旋的可能性已经不高,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