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樱此时的目光从别人身上,转而望进左阁主的眼中,“忘剑阁并非没有选择,小女就在在阁主手中,如何安排全凭阁主决定。这世上的善恶本就无法简单断定,江湖中人个人各为其主,做事更是全凭一‘义’字,左阁主心中大义是什么,小女不妄自揣测,但我信阁主也信忘剑阁绝非是非不分、坐视不管之人。如若这世间有一天奸人当道,忘剑阁又该如何自处?可真的甘愿同流合污?”
左川看着她,心中五味掺杂,将她交出去?交给阐凌?已然不可能了,他与她不再是酒楼上一面之缘的陌生人……
“你知道我不会将你交出去的……”左川慢慢走到夜樱身边,沉声道。
这本是一句保证和宽慰,但夜樱听的心头一痛,左阁主是在讽刺自己。
他那双本该清澈透亮的眸子里带了些失望和怀疑。
子千的目光在他们两个人身上徘徊,悄悄想拉走苍不悔。
“拉我干什么,我想听二小姐一个解释!”
“别听了,快走!”
子千不由分说的拉走他。
夜樱和左川两个人站在那里,谁也没有着急开口。
苍不悔被拉回到船舱里,愤然到:“你拉我干什么,咱们得好好问问这尉迟家到底什么意思!阁主不可能看不出此事的凶险,现在撤手还来得及!”
“撤手?于情于理忘剑阁都不会撤手的。”子千从门缝中望向船头上赌气似的互相对视的两人。
“什么情什么理?”什么乱七八糟的,苍不悔气的甩袖子。
“理,便是这世间的为人之理,情嘛……”子千说完重重的拍了拍苍不悔的肩头,他不是冲动的人,刚刚只不过是为了忘剑阁的前途担忧。
“我……”夜樱想说没有算计过,但这的确不是实话……这世间的交往与相处往往都带着权衡,哪怕是话本上的一见钟情,也不过是对外表的沉迷。她从很早前就冷眼懂得这一切,但是他呢……
左川望着绝色的女子,心头有怒、有悲、有难以明状的复杂情感,为什么有些事情比参悟剑术还要难上百倍?他不喜欢被人利用的感觉,尤其是他从刚刚开始就发现自己仿佛从一开始就是主动的。
“这是尉迟府的美人计吗?”这世界上有人能抵御她的请求吗?
夜樱身型微微一晃,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原来在左阁主心中自己竟是这样的存在?她居然只是一个要靠皮囊求生的……
她脸上的震惊转而变成失望,一瞬间手和脚变得又冷又沉,胸口却有一团火似乎要烧过五脏六腑……她的确在最一开始没有将忘剑阁视为自己人,但是她怎么可能以自己为饵,做出这样厚颜无耻的.....
平生她最恨人拿自己的容貌说事……
这是她心中的刺……
一根如鲠在喉了很多年的刺啊……
“咳、咳咳……”喉间有丝腥甜,夜樱下意识的捂住嘴,仍挡不住一口血被咳了出来。
左川瞬间慌了,就连继任阁主之位时的比武都没让他这样慌乱过。
这话说出口就后悔了,但是这个心结他必须解开,“二小姐!”
夜樱看着帕子上的血,没有一丝惊慌,反而苍凉的笑了,“这样也好……”
“二小姐!”长音一直偷偷看着他们俩个人,看着二小姐咳血,她终于忍不住冲了上去哭到,“左阁主,你这话未免太难听了!”
左川的手离二小姐的胳膊不过一寸,她虽吐出一口血来,但并未有任何其他不妥,更没有晕倒。
“若是能有来世,”夜樱的嗓音变得沙哑,“我只求自己貌若无盐。”她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每一个字都仿佛插进左川的心口,而她脸上的惨白看着触目惊心。
“可你知道,此刻我不会抽身离去!”左川双眼也变得通红,他的手犹豫了一下,抓住了二小姐的手臂。
“左阁主!让我们二小姐先进去休息一下吧,她身子受不了啊!”长音怕极了,这两个人之间的状态仿佛一个积满了火药的仓库,一点就要炸了。
夜樱将嘴角的血迹擦干净,挥手让长音不必焦急,她静静的看着左川如炬的目光,“左阁主,你是在贬低你自己。令你甘愿卷入的并非我尉迟夜樱,而是你知道我师父的为人,你知道这江湖上怕是正在潜藏惊天阴谋,你知道忘剑阁总有一天会踏进来,你知道忘剑阁这一步不能踏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