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时,都城的苍老堂主与子千商议为左阁主接风洗尘,三个人好好的吃一顿,这么多年未见,但三个人之间似乎并无隔阂,子千更是作主开了坛好酒,几杯下肚之后气氛倒是越来越热烈。
“不瞒阁主说,这江湖上风波渐起,阁内也有些议论,不知铁城还好么?”苍不悔虽无亲无故,但是离家久了仍旧牵挂。
“很好。”左川只说了两个字,看着苍老堂主牵挂的模样的确有些不忍心,当初设立都城分堂,诸事繁多,苍堂主一心扑在堂内事务上,一干就是十几年,“宴会之后随我回铁城一段时间吧。”
“没错!路上经过汾州买两坛上好的长鸿带回铁城喝个痛快!”子千用筷子轻敲碗边,清脆成调。
苍不悔年近五十的大汉嘿嘿的笑了笑,“阁主体恤咱,可是这里实在也是离不开人,不若再过个七八年卸任了回铁城颐养天年好了。”
“快马加鞭此去铁城不过六七日,回去几天能碍什么事,这几年你打理有方,阁主是知道的。”都城的堂口能有今日,苍老堂主功不可没。
正说着话,门口被一厨娘打扮的人打开,“温鼎来了!今儿天冷,想着还是给你们加道热乎菜!”厨娘嗓门嘹亮,可能是一路冷风吹过来的过,脸上红扑扑的。
苍不悔见是她,一下站起来,“四娘!阁主在这里,你怎不通报一下。”
四娘也不害怕,放下炉子先是笑着给阁主赔了个不是,然后斜眼看着苍不悔,“我一路从厨房端过来,那炉子里的碳烫的我手通红,再晚点怕是手也要熟了!”
苍不悔一愣,一把抓过四娘的手来,果然红了,刚要说什么却想起身旁还有旁人,立刻正经了神色,“快去抹些烫伤药膏,快去!”
四娘娇嗔的哼了一声才下去。
子千早就憋不住坏笑,“苍老头,这才是你不舍得走的原因吧!”
苍不悔臊红了脸一个劲儿解释。
左川终于脸上微微有了些笑意,他心中的愧疚也少了很多,有了牵挂之人,这日子怕是也要有趣很多吧。三个人喝了四五坛,左川率先离去,将酒劲正酣的苍老堂主和子千扔在一边回屋。他酒量的确不是很好,今夜也是少有的放纵自己一回。他相信自己离去,屋内的气氛会更加热烈。
回屋后吩咐下人准备了热水沐浴,湿漉漉的长发散落在肩上,让平日里严肃异常的左川添了一份平常。
入秋的都城比之铁城要寒冷许多,大约是靠近内陆的过,四季差别十分明显,在这里似乎才能感受到秋日和夏日的分别。
下人们提前准备了火盆,此时烧的正旺,不时发出噼啪之声,左川看着燃旺的炭盆,已经记不得上一次屋内添置火盆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一直以来他都以近乎苛刻的方式对待自己,认为这不失为一种磨练和修养,习武之人最需要时刻警醒自己莫要因温暖舒适而放松了警惕。
房间已经提前打扫过,出门在外也无需批阅许多公文,还没有睡衣的他拿出自己随身的佩剑仔细的擦拭起来。七尺四寸,比之一般人的都长一些,剑身篆刻的是忘剑阁古语古训,刀柄用全黑玄铁制成,不带一丝花俏。左川拿着麂皮轻缓的擦拭着锃亮的剑身,仿佛在擦拭价值连城的宝物,上午对弟子们的要求更是他对自己的要求。剑者,有剑才有人,剑身不洁,剑刃不锐都是剑术精神的违背。
本以为这夜就这样过去了……窗外不知何处的野猫喵喵的叫了两声,逐渐跑远了,似乎是晚上吃太好,迫不及待的要回窝睡觉。
左川手上擦拭着宝剑,脑袋里想的却是今日的毒蛇,那明显是一次不成功的暗杀,城内不可能聚集这样多的毒蛇。有些后悔,他居然没有来得及留意屋里女子的身份和容貌,即便逃过了这次危机,也只怕是日后麻烦不断。
这样静谧的夜,安逸的仿佛整个院落都要昏昏睡去,忽然间左川眉头一皱,似乎听到了什么,瞬时挥出手边的宝剑,不带一丝多余动作的转身刺去。这样的时间,且未着人通报妄想见到忘剑阁主,那便要掂量掂量自己的脖子有多硬了。
“铛”的一声,铁器被某样木质物品在最后关头拨开,接着一道清冷的男声响起:“在下黑龙堂龙鹰扬,听闻左阁主抵达京城,特来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