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经过短暂幻觉里的震惊,现实中的ALee眼前没有巨石,对面的女人泥塑木雕一样纹丝不动的坐着,Alee眼神涣散到咖啡厅的各个角落,吧台上方英伦风格的古董挂钟秒针夸张的在静默的空气中滴答作响,不远处的门口一束落地瓷瓶里的干花蒙着一层细碎的灰尘,桌子上的三杯水仍然跟人一样保持着三角形的队形和一动不动的姿态,除了挂钟的声音,Alee感觉世界凝固了,呼吸也凝固了,她想动一动,却只是动了一下念头,keep的目光仍然停在她的脸上,Alee 没勇气去看对面女人的表情,不论是嘲弄是悲哀还是愤怒,都是失败
不对不对不对,这不是Alee的剧本,Alee的剧本里keep应该回答:我们是同事关系,是朋友关系,是有一点好感但是你误会了,甚至是:你主动引诱了我,我是被动的。最好脸上带着一种伪装的强硬和鄙夷。然后,苦苦的哀求对面的女人:老婆,我是被迫的,这不是我的本意,求求你原谅我。
keep的回答出乎Alee的意料,Alee不敢有任何动作和声音,好像一动就会发生更离奇的事情,计划在脑子里演示过不止十遍百变,Alee无论如何都没设计过这样的对白,脑子里的幻觉搅成了一锅粥,嘲弄的笑声和自己心里疯狂的为什么交叠在一起
僵持中,Alee感觉对面的女人动了一下,而她和keep仍旧石化了一样的姿势,那个听上去感觉很软弱的声音开始说话:我想知道一下你们是什么时间开始的?keep没有任何反应,但ALee感觉他的目光从自己脸上移开了。每个问答之间都有很长停顿,Alee握着杯子的一只手紧了紧,回答说:一年多了。“噢,那就对了“Alee明显感觉对方身体收缩了一下,声音里传出一种疼痛,Alee给自己设计好的台词忽然都说不出来了,告诉她为什么他们要结束这段感情吗,问她keep的病是真的还是借口吗,讲给她他们这一年多里喜怒哀乐的细节吗。。。这一切都要基于keep的退缩和推卸表现的让Alee厌恶到恶心的想吐,然后再用设计好的桥段刺激这个女人,让她发疯,让keep恨自己,让自己的心碎成粉末不留一点儿余念,丑陋到自己都耻于回忆,然后把这一年多的时间完全从记忆里彻底抹去。
而,没有预想的上句,Alee的下句已经无从说起了,强烈的挫败感让Alee丧失了继续下去的勇气,keep仍然不动不说话,目光看着眼前的桌面,对面的女人坐回椅子深处,盯着眼前的水杯。长久的静默中秒针有节奏的步伐让Alee混乱的脑海安静下来,逐渐的形成一片没有思想的空白,胸口处似乎出现了一个贯穿躯体的洞,没有流血没有痛感,边缘整齐干燥,气流畅通无阻。她感觉自己受了很重的伤,却没疼。
三个人停留在各自固定的姿态里听着时间一秒一秒的往前移动。
不知道过了几分钟,对面的女人忽然坐直身体,伸手往前推了一下眼前的杯子,声音坚定平和:我想知道的我都问了,如果你想说的也说完了那我先走了,你们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吧。说完话,女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弯腰拿起旁边座位上的包背在肩上经过长桌一头的keep朝大门走去。Alee清楚的看到keep的目光聚焦到女人的脸上,仰着头看这张脸从身边经过,并伸手拉了一下女人的衣袖,感觉是再挽留,眼神里竟然有一种做错事的孩子一样的楚楚可怜。女人的目光并没有和keep有任何接触,也丝毫没有停留的意思,生硬的甩了一下胳膊走出门去。
就在女人走出去的过程中,Alee把握着杯子的手拿回来,双手紧贴身体撑在椅子上,扭了个角度,上身微微前倾对着keep的位置,注视着这个过程。
Alee想,keep应该会站起来追出去,毕竟该问的问了,该答的答了,Aleen也并没表示出想要继续的意思,keep的离开合情也合理,这个结局不如预想的彻底也算有个交代了。keep的回答算是交待了之前一年多的时光,那么追出去的行为也算给之后一个清楚的交待了。挺好,Alee心里想,这倒是符合2年前keep在大家心目中中庸的形象,平淡的像一潭一点儿涟漪都范不起来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