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犬大姐丝毫都没有理会那个匕首。那匕首在飞进地狱气息形成的云雾区域之后如同在几秒钟的时间内经历了千年的时光一样,飞快地爬满了铁锈,铁锈又粒粒剥落。匕首还没等碰到地狱犬大姐就已经消失了,只在地上留下一条铁锈构成的痕迹证明它曾经的存在。
随着几滴涎水的滴落,就连那条痕迹也被腐蚀,化作虚无。
地狱犬大姐猩红的双眼死死地盯着那个正在徒劳逃窜的人。通过那人的恐惧和自己的蓄势,它成功地在主物质位面召唤出了地狱气息。这不是平日里地狱生物拿出来吓唬人的低配版地狱气息,而是真正属于九层地狱的邪恶气息。透过这地狱气息,地狱犬大姐可以清晰地看到对方心中归属于负面的情感。这不是察言观色得到的定性分析,而是依托着地狱气息获得的量化信息。透过这些量化信息地狱犬大姐知道,对食材的处理已经完成了,对方的恐惧已经达到极限,接下来只需要烹饪了。
是的,烹饪。
对于地狱生物来说,邪恶气息美味,肉更好吃,不过若论珍馐,还是那些经过烹饪,充分将负面情绪调动出来的邪恶灵魂。就像是一道“酝启荤香飘四邻,佛闻弃禅跳墙来”的福寿全,小火熬制三天三夜,将食材的所有鲜香美味全都调动出来,吃在口中鲜香直冲灵魂而又层次分明,这便是至高的享受了。
一个被充分调动了恐惧、愤怒、痛苦、绝望的邪恶灵魂就是地狱犬大姐心中的一碗顶级福寿全。
既然食材处理已经结束了,那么猫捉老鼠的游戏也可以告一段落了。那人也不过是一个一阶的盗贼,兼职了不入阶的召唤师,他自以为伶俐的闪避逃窜在能硬刚五阶职业者的地狱犬大姐眼中简直慢的像是蜗牛一样。痴肥的地狱犬大姐在那么一瞬间伸展身体,像是一只猫玩线球一样向下拍了两下。
然后那个盗贼和黄沫晶眼蝶就双双趴在地上了。
地狱犬大姐眯着猩红的眼睛看了看那个盗贼,用爪子擦了擦嘴角的涎水,又把目光投向了那只黄沫晶眼蝶。它可没有忘记,黄沫晶眼蝶翅膀上的鳞片粉末可是制作精神类初级药剂的材料。要是拿了回去能换来几块肉呢?想到这里,地狱犬大姐不由得又擦了擦即将滴下来的涎水,食材烹饪没完成,要是一不小心被口水腐蚀死掉了,那可更甚于在肉里撒圣盐的浪费呀!
地狱犬大姐的视线在一人一蝶之中摇摆,片刻后又锁定在那盗贼身上。大睁着双眼的盗贼无法控制自己的视线,只能任由自己和那猩红的双眸对视。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盗贼心中悬的那根弦不由得越绷越紧,心跳声越来越响,每一次跳动似乎都用尽了心脏的最大负荷,仿佛下一次跳动之后就会失去全部动力一样。他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向自己的头上涌过来,随之而来的是越来越响的耳鸣。就在他觉得耳中虚无的轰鸣声就要震破自己的耳膜时,地狱犬大姐突然重新把头转向了大概已经昏过去了的黄沫晶眼蝶。那盗贼顿时感觉全身一轻,耳鸣声弱了下来,心跳也不似刚刚擂鼓一样敲击了。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全身都已经湿透了,被冬日的冷风一吹,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不行!不能动!不能发抖!我要活下去!不要吸引那条恶兽的注意!”他在心中大声地提醒着自己。在余光中他看到黑色云雾之中动了动,身旁帮自己拐走过几百个孩子的黄沫晶眼蝶的双翅就离开了它的身体飘到一边,紧接着随着一声爆裂声,黄沫晶眼蝶肥大的虫身就爆裂开来,体液四溅。一小块不知名的虫子组织落在盗贼脸上,他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用力闭上了双眼,随后又重新强制自己恢复了一动不动的状态。
地狱犬大姐厌恶地看了看自己沾满不知名液体的左前爪,一道狱火缠绕到它的爪子上,片刻后爪子又恢复了洁净蓬松。它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围绕着盗贼转起了圈。
一圈……两圈……每一步的脚步声都清晰地传进盗贼的耳中,重重地敲击在他的心脏上。
终于,在地狱犬大姐转到第五圈的时候,那盗贼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肌肉,像筛子一样颤抖了起来。寒光一闪,那盗贼左臂的衣物连同皮肤已经尽数被地狱犬大姐锋利的爪刃剥离,鲜红色的肌肉组织暴露在外,像是无意中掉到地上的一大块鲜肉。
地狱犬大姐的手艺极好,比经年的外科主任手艺还要好,整个操作下来那盗贼都没有流几滴血出来,只是没有了皮肤的保护的缘故,肌肉开始一点点向外渗血,真的只是一点点。
那盗贼楞了一下,过了几秒钟之后已经被恐惧和绝望变得迟钝了的身体才把疼痛的感觉传递给他。就算是小的伤口也会带来疼痛,何况这种整条胳膊的皮肤剥离?再加上地上的尘土直接同肌肉接触,磨损的疼痛和刺激的蛰痛同时灌进他半空白的脑子,令他惨叫了起来。他本能地抱起自己受伤的胳膊在地上翻滚,可这种本能的动作却对本来完好的肌肉造成了进一步的摩擦,疼得他头皮都要炸开了。
此时的盗贼已经连逃跑和保命的念头都没有了,充斥在他脑海中的只有无尽的疼痛。
在他凄厉的惨嚎中四周的建筑物个个门窗紧闭,人们在屋中躲在被子里面、躲在桌子下面,抱着头瑟瑟发抖。没有人敢于透过窗户缝偷偷探查这边的情况,那不似人声的惨叫几乎吓破了他们的胆子。
许久,哀嚎声渐渐变得虚弱起来,最后盗贼抱着自己已经被磨得鲜血淋漓的左臂躺在地上,双眼瞳孔大张着,茫然地望向天空。
地狱犬大姐一扭一扭地走了过来,深深地吸了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气息,爪刃在盗贼的眼前晃了晃,盗贼却毫无反应,连眼珠都没有动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