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识你,那个传闻中长着三头六臂的人。——记
“姐姐,你长得好看……”适时一个长得好生幼嫩的孩童径直跑到了我的面前,一脸呆笑。
老实说他的眼睛里透过一丝光亮,在那之前是我从未见过光景。
你……
也好看……
我没有说话,只是自顾自地看着他那未脱单稚的脸陷入了沉思。
我总觉得他有些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可是又全然不记得了。或许,百转千回我们曾经在梦里见过也说不准。
的确,那就是一个梦。
阿兰说,我是她在一条小溪边捡来的。待我醒来一问发现前事不记后事不知,便收留了我。
她当时可有察觉到我的作派倒与那些逃亡之人不同,后来又因我时常对着那碗发愣。故而为我取名为孟婉,意为梦碗,小名婉婉。
她不说我也知道她也是个可怜之人,定然有着一个不曾与旁人诉说的故事或是不足以与外人道之的心酸。
不过她最近有事需要去处理一段时间,故此将她家祖传其名为“忘忧”的酒馆交与我打理。说来也有些奇怪,她走之前有特意嘱咐,这酒馆需得每晚的亥时开业,每天只接待一位客人。
而那些客人吃过的酒钱,得用他这辈子最珍贵的东西来抵。
至于其他的,我初略也不知晓。
不过看她走的行色匆匆,倒似不像是有要事处理,也许是为了躲什么人吧!
窗外夜已深。
“大掌柜的,给我来一碗酒。”只听得门外一声呵斥,那人便推开门走了进来。
江湖传闻世世皆知百晓生,所以众人先入为主地都以为他是一个魁梧壮汉或是已入半土的病殃老人,却不知他长的白面书生的样,并且擅长书画。
不过他与传闻有些许出入,是活生生真实存在的一个人,而且就站在我的面前。
如果可以忽略不计他那神情恍惚的样子,就再好不过了。
“原来是你!”
他看到我的模样过后莞尔一笑,便也一点也没妨碍着他顺着椅子坐下。
我本来以为他认识我,便打算仔细问上一问,谁知他又装作若无其事地又问起了其他的事。想来他也只是看着我眼熟的紧,并非真正的认识。
我自然也就没有多想。
“听闻这的酒能忘忧?”他一字一顿的说完了这句话后,便转身拿着个白色瓷坛。
他问这话也没什么恶意,只是对江湖趣闻显然很是好奇。
“你相信便能忘忧。”我将那个瓷坛接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搁在一旁。“你若不相信我便说的个天花乱坠又当如何?”
“也对!”
他一愣竟是全然不顾我这个外人在场开始捧腹大笑起来,好似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我随口应了一声,表示赞同。
谁知——
“多年没见,想不到你的笑话也讲得如此好了。”他捧腹大笑过后,又指了指我。可这哪里是我的笑话好笑,分明是他的故事灼人。
恍然间,我也跟着他那很是认真的眼睛笑了,在那瞬间竟生出有一种认识他的错觉。
我虽丢失了些许记忆,但我敢肯定那些过往里我不曾见过他。
而他也分明并未喝酒便先是醉了,想起也是好笑。是了,阿兰说过这世间最不能信的就是男子巧舌如簧的嘴。
“你醉了。”
我猫着步子凑到他的身旁适才闻到一股酒味,很是呛鼻想来他极有可能是喝了酒方才进入到了这里。
至于来这的原因:一千个人里则有一千个耐人寻味的理由。
我不好多问,也不会多问。
不过这世间的事也不难猜,无非就是那几种,不是名就是利,要么就是情……
想来也并不奇怪。
“这上面的配料奇奇怪怪地写的什么?”他眯了一会儿,抬眼就看到旁边的配料栏那写着食材方子,觉得有趣便念了出来。“老姜一,结发二,美梦三,桃花四,酒粬五,眼泪六,后悔七,不忘九……”
“有趣,有趣。”
他自个儿自说自话又抱了一坛酒在身,这边儿还给自己拍了掌,反而是我倒还不好去打搅他现有比较热情高涨的兴致了。
“你们掌柜的呢?”
“她最近有事在忙。”
“那你们这的其他人呢?”
“外出了。”
“胡说……”他咪着眼睛看着那酒坛的封口,不知道又是在想些什么,或是已然陷入了过去的记忆里。“我知道你们这的规矩……”
“那么……”
他不似刻意地顿了一下,而后使劲地挠了挠头,似乎又忘了想要说什么来着。
我并未言语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直至他自己开了那寻常的坛口对里面沁出来的香味入了迷。
他倒酒的姿势还算潇洒,没有丝毫犹豫。只见他从桌上对着倒扣着的空碗一拍而起,那些酒便像那洋洋洒洒的雪子【注:雪花】坠入,不外溅过一滴。
而后,倒是漫天扑鼻而来的香——
等到他急不可待一饮而尽才想要回味时便是人事不知了,只隐隐听到有人在耳边轻轻诉说。
值得回味的是入耳的那声音饱经风霜,有了入骨相思的灵魂:
前世今生,今生来世。
贫富不论,众生皆苦。
忘忧忘忧,一世无忧。
……
……
而我清楚地记得我当时看着他倒下还笑了一下,直道这世间哪有什么能称得上是忘忧的酒!
是了,那些不过是虚名罢了。
“忘忧,忘忧,何以忘忧……”我捻着一枝杏色花,看着它一点点掉落在地上的花瓣终是归了尘。
这花开花落原是常事,只是经过了这番揉搓过后反倒显得诗情画意,让我不免想起凡间所说的物是人非。
若是这世间的情感皆可用这样简单粗暴的法子就好了,这样也就不会有人在深夜里买醉或是为之伤情。
我还在想……阿兰她什么时候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