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查嫌疑人的小组在好比大海捞针的艰难局面下,得到了一个重要线索,王野将车行老板叫到警局,由元灏和夏温暖一同询问。
“那个人只买材料,并不让我们专业的师傅帮他改装,我猜他应该是做这一行的,或者改装车发烧友。”
“每天车行里进进出出那么多人,为什么你唯独对他印象深刻?”元灏提出疑问。
夏温暖准备好了记录本,右手握着钢笔,只等老板回答便又开始记录。
“那天出很大的太阳,那个人却戴着口罩、墨镜和鸭舌帽,遮住大半张脸,做这种打扮的,要么是生病了怕传染给别人,要么是不想以真面目示人,我听他说话中气十足,露出的脸部肌肤气色十分的好,想着应该是怕被人看到脸,于是就忍不住好奇多看了几眼。”
“你还是个喜欢观察和琢磨的人。”元灏看似说了句题外话,其实是鼓励他多说一点,不要漏掉什么细节。
车行老板被夸了之后,立刻来了精神,微微倾斜碰着脑袋,眯着眼睛仔细边回忆边说道:“那天是三十九度,我们那天刚好空调坏了,修理工都光着膀子还是大汗淋漓,我见他也是满头大汗,就拿了块冰西瓜给他吃,还给了他一张湿纸巾……”
“他取下口罩了?”夏温暖眼底闪过希冀的光芒。
“取了呀,不然怎么吃西瓜?”老板满脸自豪,一副‘我很机智,快夸我’的表情,接着又道,“那张脸很普通,属于那种看了一眼,丢到人群中就找不到的类型,不过……”
“不过什么?”夏温暖眼底晶芒更亮。
“他下巴右侧上有颗肉肉的黑痣,痣上有一根毛,倒是一个显著的标记,很好认。”老板的眼神很坚定,看样子是记得很清楚。
“你爱观察的好习惯,真的帮了我们大忙。”元灏适时插了一句。
老板嘿嘿一笑,表现得很得意,不等再问其他特征细节,主动说道:“他大概三十岁左右,身高大概一七五左右,皮肤略黄,方脸,嘴巴不大不小,嘴皮有点厚,看他的牙齿应该经常抽烟,因为帽子和墨镜遮住了,只能看到这些了。”
“已经非常不错了。”元灏站起来,走到车行老板面前,伸出左手,“谢谢你的热心帮助。”
“不谢不谢,这是我们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老板笑着说。
元灏便让王野亲自把人送回去,那老板不愿给他们添麻烦,谢绝后自行离开。
夏温暖不禁感慨,“要咱们的老百姓都像这位热心老板一样就好了。”
王野点头表示同意。
元灏拿过夏温暖的记录,看了一眼确认没有遗漏之后递给王野,“发上送到画像室,做一张姓嫌疑人画像,再发给技术科,让他们比对所有符合该身材年龄的男子照片。”
“是,元队。”王野敬了一个标准警礼,拿着笔录去办事。
有了这副画像,应该很快就可以锁定嫌疑人了。
下午,嫌疑人画像出来,夏温暖仔细看过,但是没有一点印象,便拿一张去医院,看顾司延有没有记忆。
同时,王野将画像拿去给车行老板确认。
病房内,顾司延正在处理一些文件,心无旁骛,在夏温暖快走到跟前了才发现。
他抬眸,有点惊讶,也有些惊喜,“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问完便要起身去倒水。
夏温暖拦住了他,用手扇了扇风,“不用,我自己来就好,你得时刻记住,你还是个病人,需要别人照顾,不要总是想着关心别人,知道不?”
“你是我妻子,不是别人。”顾司延淡淡道。
猝不及防,夏温暖感觉好像被他喂了蜜糖一样,心里头甜滋滋的,“所以我才更要关心你嘛。”
夏温暖坚持自己去倒水,喝了后又去洗手间洗了把脸,身上的暑气这才慢慢消失了。
她出来时,顾司延已经将文件合上放到一边。
应该是猜到她此刻回来,定是有事跟他说。
跟聪明人在一起就是好,有时根本不需要说话,对方便明白你要干什么了。
夏温暖从包里拿出一张打印画像递给他,“你看看,对这个人有印象吗?”
“那个肇事司机?”顾司延伸出修长洁净手指接过,仔细看了一会儿,摇摇头,“没有。”
车祸来得太突然了,当时他的全部心神都在她们母子的身上,电光火石的时间,只够他思考怎么样才能对她们母子的伤害降到最小,根本没有留意对方的长相。
夏温暖不死心,知道他病情稳定,便说道:“你再好好回忆一下。”
顾司延陷入沉思,忽然,墨色的眸子里,有亮光一闪而过。
夏温暖按捺住急切,怕打扰他的思绪,便站在一旁静静等待。
不一会儿,顾司延意识回笼,声线低沉,“好像在那个人逃跑的时候,我恍惚看到他的眼睛,但是,当时我快要撑不住了,所以也不能确定是不是真的看到了,或者明确说出长什么样。”
既然他说可能看到,那应该就是真的看到了。
夏温暖不想失去这条重要线索,想了一下,认真问他:“司延,你这种情况,有可以是真的没看清,也有可能是在人出现重大刺激后出现的应激记忆障碍,你介意我请颜教授来给你做心理治疗,也许可以帮助你想起来?”
她主修犯罪心理刑侦科,而心理学又有很多细分的东西,她还没有完全掌握,颜楚暮是这方面的专家,请他来比较有把握。
顾司延没有犹豫直接就答应了。
夏温暖应该打电话给颜教授,三十分钟后到了医院。
在做心理治疗时要保持绝对的安静,夏温暖便到门外守着,免得被人打扰半途而废。
还真就有人来打扰了。
“你在搞什么鬼,为什么大白天把门关着?”陆芊雪狐疑地盯着夏温暖,好像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
“嘘,小声点。”夏温暖手指放唇瓣上,“颜教授在里面给他做心理治疗。”
陆芊雪一听就生气了,声音不但不小,反而更大声地道:“夏温暖你有病吧,他好端端的你请什么心理医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