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修!第三十二章丢盔弃甲
对了!黑云龙继续说道:明日老弟部署在遵化城南的龙山即可,老哥率领部下前突五里,在柏山脚下接应李国桢。
“皇太极已经撤回辽东,现在三屯营的兵力也并不多,估计不会有什么问题。”
方楠却不认为这事会顺风顺水,逃出流贼部队后,与建奴打了好几次,论单兵战力和战斗经验,建奴的甲兵并不好打,几次战斗也是靠伏击取胜,现在他看黑云龙心气挺足,也不好多说什么!
天一亮,方楠便率领部队赶到龙山,为了防止意外,他还派吴彪带着几十个士卒,在龙山附近又搜寻了一遍,察看是否有建奴的暗哨。
方楠偷袭,埋伏的事情做的多了,每到一个新的环境,他都会非常注意周围的情况!
辰时,大约四万明军,在遵化城西两里外一字排开,方楠站在山腰抽出千里镜,看到李守锜指挥士卒推出了二十余门大小不一的火炮。
在轰鸣的火炮声中,城墙的砖石被打的四溅横飞,每一颗炮弹落到城墙上,都会引发一波明军的叫好声!
几轮炮击后,李守锜一挥小旗,明军开始结阵,架着云梯前进!
推进到遵化城前一里时,方楠站在山腰上能够看到在遵化城中,也有一千余名建奴,由其他三门支援过来,另有五百建奴马甲偷偷由南门出城,沿着城墙向西奔去。
看样子,这是要突袭明军的右翼!方楠此时想要去通知李守锜也来不及了,所以他犹豫了一下,是否要率领部队随后掩杀过去。
这时,东侧几里外的官道上,传出来一阵爆炸声,方楠忙调转千里镜,向炸点观望,但是那个地方树木茂密,他一时间也看不到其中的情况!
五百建奴,以经停在南城墙和西城墙的夹角后待命,方楠决定再等待一会,看看情况在说。
四支勤王部队近万人,在明军的阵列中脱颖而出,以总旗为单位,架着云梯冲向三丈高的城墙。
站在城门楼上的阿敏,看到攻城部队的冲锋,用马鞭一指,便哈哈大笑,对身旁的硕托说道:只有千把个拿着烂弓的弓箭手,这就想要攻城,哈哈!真是不自量力。
硕托也是淡淡的一笑:他们穿的都是普通的胖袄,并非夹铁棉甲,如此进攻与箭靶无异!
阿敏双目微眯,盯着正在冲锋的明军,嘴角上挂着一丝笑意,冷冷的说道:换轻箭,先射弓手!
两名牛录额真,几声呼喊便将命令传达下去,只见他俩将令旗一挥,城墙上的马甲,步甲和旗丁,将身体在垛口上向外微探。
他们只将手中的步弓拉开三分之二,略一瞄准便射向明军的弓手!一箭射完马上再搭一箭快速的射出。
若是箭箭满弦发射,普通的建奴使用步弓,只能连续射出十余箭,臂力便会出现暂时性衰竭。
如现在这般,只拉开三分之二的弓弦,他们连续射出二十箭仍有余力!
城下冲锋的明军,都是由各地卫所临时组织的军户,常与农具为伍,近期才进行了短暂的军事训练,对军武战斗之事所知甚少!
弓手使用的弓箭,也多是用于捕猎的自制弓箭。
在与建奴对射时,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很少有人能将羽箭射上城头。
如此一来,后金兵在对射时毫无压力,射出的羽箭变得更加精准。
顶着城上射下来的箭雨,明军士卒,如禾苗遭遇冰雹般,不断的被羽箭射倒,短短的百步距离,地上竟然倒下了两千具尸体,和千余名肢体中箭,正在地上翻滚嚎叫的士卒。
如此残酷的景象,看得李守锜目瞪口呆,呼吸不畅。
剩下的明军士卒,都是头一次上战场,而对死亡没有什么概念,看到同伴突然战死,都有些呆滞,稀里糊涂的随着人群冲到了城下。
这时,他们才反应过来,千余士卒之刻瘫软在地,任小旗如何呼喊鞭打,都无动于衷!
不只是士卒初临战场,面对生死和残酷的战争场景,承受不住压力,变得举止失常。
就连一些小旗和总旗,也有屎尿具下,胡乱的呼喊,神情失常的现像出现!不少部队因此瞬间崩溃。
总算还有士卒,看到在他们身后的道路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心有余悸的在总旗和把总的呼喝声中,将云梯慢慢的支上城墙。
士卒们在总旗信誓旦旦的重赏下,磨磨蹭蹭,慢慢吞吞,小心翼翼的开始爬上云梯,还没有爬到一半,便被城上丢下的滚木砸了下去。
经过片刻的组织后,一些总旗才在把总和指挥使的威逼和重赏下,咬牙切齿的脱掉衣服举起盾牌,率领士卒疯狂的呼喊着爬上云梯。
李守锜看到战斗的场景,轻叹一声,他非常清楚,这些来自内地的卫所兵,是一群刚放下锄头,未经训练的农民,在这种情况下,能够再次组织起攻城,实属不易,他们能够再次爬上云梯,已经算是一场胜利了。
李守锜除了吩咐鼓手猛敲战鼓之外,也尽不到什么力量了,他悄悄地吩咐身边的一名游击,组织部队严守营寨,在撤退的道路上架设拒马。
李守锜对今天的攻城战,以经毫无信心,所以也没打算将所有的人都搭上去。
如果把人都打光了,只剩下他这个光杆司令,那就没有什么脸面再回京城,何况今天的攻城战,只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
几十架云梯上以经爬满了明军士卒,在疯狂的呐喊声中,挥舞刀枪向上冲锋。
城墙上的羽箭如同索命的毒蛇,将明军士卒在云梯上射了下去,但仍有一些刀盾手,凭借着盾牌的掩护,慢慢的接近了城头。
这时,城墙上的建奴已经停止射箭,而是将一桶桶火油,向城下倾倒,并且用滚木和石块砸向刀盾兵。
数十支火把同时丢下城墙,立刻引燃了倾倒下来的火油,瞬间,城墙下的滚木与火油一同燃起,形成了一片火海。
明军士卒不停地在其中翻滚奔跑,发出一声声惨烈的嚎叫。
云梯此时,也被熊熊的烈火燃起,上面的士卒,一部分快速的跳落到地面,另一部分只有拼命的向上攀爬。
在毫无生路的情况下,几十名士卒爬上了城头,口中发出怪异的声音,抱着杀一个赚一个的想法,面目狰狞的一刀刀挥出,几个呼吸之间,与几十个建奴拥抱着同归于尽。
李守锜看到火炮以经拉回营寨,吩咐部队开始有序的撤退,同时敲起收兵撤退的金锣。
四支卫所兵,在撤退的过程中,又经历了一阵箭雨的洗礼,只剩下四千多人撤出了战斗。
方楠所在的位置,看不到西门城墙下的明军,但几十个明军士卒爬上城墙与建奴同归于尽的场景,他却在千里镜中看的十分清楚。
惨烈的战斗,看得方楠心血澎湃,他立正站直,深深地向西门的方向鞠了一躬。
而这时,在城角下待命已久的五百建奴马甲,接到了命令,冲向正在撤退的明军。
方楠见此情景,放下千里镜,正要下令向五百马甲的身后袭杀。
这时,一匹战马却由官道东面跑来,马上骑着一名瘦削的青年,他一边策马狂奔,一边脱掉衣衫抛在地上,惊慌失措的向路边的树林大喊:黑总兵救命!
而在他的身后,十几骑建奴在紧紧追赶,不时的在马上弯弓搭箭,射向尾随在后的百余名黑云龙的家丁!
方楠一看便明白了,这个被建奴追赶的瘦弱青年,应该就是李国桢。
看样子,他还没有走到预定的设伏地点,便被人伏击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黑云龙竟然漏掉了十几骑的建奴。
段荣率领五十名家丁,在树林中冲出当道而立,那个青年非常机灵,一拨马头靠向官道左侧,顺势绕到了家丁的身后。
他发现路边隐藏着,几百个端着弩箭的士卒,才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带停了战马,看到段荣将高举的右臂向下一挥。
顿时,弩箭的破空声和弓弦声响成一片,几百支弩箭如蝗般的飞向十几名建奴。
在战马的嘶鸣声中,十几骑建奴连人带马,如同箭靶一般,身上插满了弩箭,倒在了官道上。
这时,方楠骑马在树林中冲出,大喊一声:全体上马,同时将身上的锁子甲和绵甲脱了下来,扔给了李国桢。
方楠光着膀子将铁剑抽出,向追来的百余名黑云龙的家丁喊道:速派俩人去通知黑大哥,马上由南门进攻遵化城,其余的人跟我走,然后头也没回,策马冲向遵化城南门。
家丁和剑盾兵跨上战马,紧随方楠而去,李国桢捧着铁甲,呆愣了一下,看了一眼通向明军大营的官道,又看了一眼冲向遵化的方楠,心中想到独自回营路上未必安全,便一咬牙去追赶方楠的马队。
一名队长模样的家丁,吩咐两人去通禀黑云龙后,带领百余人紧随方楠的后队,向遵化城的南门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