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这句话究竟是何意呢?”
“掌教师兄说我有情劫,可那些情情爱爱的事情我哪懂啊。”道庭山上的一个小道士愁眉苦脸地思索着,“浪里个浪…浪里个浪,看这青山绿水,蓝天白云,能饮一杯无?”小道士贪婪着呼吸着自然的清新,说道:“一醉解千愁啊!真是好酒!”说完吧唧吧唧嘴,小脸上满满都是迷醉的笑意。
“不对,我只是一个小道士,小小年纪哪里来的愁滋味呢?”
“唉,想不通。”
“真令人发愁啊。”
“师叔祖,您又偷偷喝酒了,若是让掌教知道,我们又要被罚了!”小道士心醉神迷之间,不远处两个气喘吁吁的青年道士跑至跟前,无奈地说道。
“师叔祖,今日的功课还没有修行,掌教他老人家吩咐的,一定要我们督促您完成。”
小道士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两个青年道士赶忙上去扶他,二人见的他双腮微红的模样,不由得皱起眉头,说道:“师叔祖,您这是喝了多少酒啊。”
小道士把二人双手撇开,说道:“修道之人,理当顺应本心,苍天在上,我一不烧杀抢掠,二不坑蒙拐骗,喝点酒又能如何?”
那二人也是一脸为难之色,其中一人踌躇了半晌说道:“是掌教大人下的命令,师叔祖不要为难我们。”
小道士冷哼道:“修道之人,应向死而生,生而自由,人行天地间,若是事事都听旁人之言,那么与这世间俗人又有何区别。”
“可那是掌教大人的吩咐啊,我二人小小的执事,哪能不听掌教大人的命令呢。”二位青年道士感觉都快哭了。
“可这都是在道藏上读到的,难道是错的吗?”小道士睁大无辜的双眼,问道:“为什么你们要叫我师叔祖呢?你们的年龄明明比我大很多。”
“因为您是掌教大人的师弟啊。”
“这与道藏上说的又不一样了。”小道士在一旁喃喃自语。
“想不通,真是发愁啊。”
葱葱郁郁的道庭山上,一直长吁短叹的小道士在这两位青年道士的“热心”帮助下,终于是完成了使命,那二人也是累的不行,其中一人看着又跑去角落偷偷摸摸喝酒的小道士说道:“师叔祖什么都好,就是这埋怨起来就跟山下深闺里的小娘子似的,我们可真是太难了。”
另一个答道:“是啊,而且老说些莫名其妙大胆的话,关键是还真的挺有道理让你无法反驳,不愧是掌教大人亲自带上山来的。”
远处的山峰掩藏在云雾中,层峦叠嶂,风起云动。
云卷云舒,逍遥不逍遥?
花谢花开,自在不自在?
以往很逍遥现在有些不自在的老掌教双腿抖了抖,浑浊的眼睛彷佛穿过层层山峰看着蹲在地上口中念念有词的小道士,也是颇有些无奈地说道:“师兄,你怎么看?”
在其身后,有一长须飘飘仙风道骨的老道士,赫然便是与周尧在大周皇城分别至今的道祖张天凌,只不过现在他换下了那一身洁白如雪的道袍,又是那一幅脏兮兮的打扮,那长胡子上甚至还点缀着几株枯草。
若是周尧在此,肯定会说这你们就不了解了吧,他不是把那身干净的道袍换下来了,只不过是从那以后就没再换洗过衣物而已。
张天凌懒洋洋地说道:“你啊,管他作甚,我一直不赞成你对他的苛刻要求。”
“那小子求的是天道,顺其自然就好,你这样反而是适得其反。”
老掌教一脸幽怨地看着张天凌,说道:“是啊,你们都不管。上任掌教为了大周逆转天命身死道消;你当了几年管事人之后就拍拍屁股带着你那徒弟游历天下去了,好不快活!”
“我若是再不管,如今的道庭山会是何种模样?还会不会存在于这个世上还两说!”
听得这话,张天凌也是心虚地转过了头,很不自然地说道:“千年大计,又岂是三年五载所能看透的。”
老掌教气的吹起了胡子,大声呵斥道:“我不知道你们到底在大周身上压了多少赌注,我只知道我若是任由你们胡来,别说是千年大计,就算三年五载这道庭山就早已不复存在!”
张天凌叹息道:“天来,不知你可还记得,你我二人修道的初衷是为何?”
老掌教张天来一愣,恍惚间彷佛又看到二人俊朗青衣,坐而论道的画面,这种场景在他心里转瞬即逝,“终究是年轻人对这个世界不切实际的幻想罢了,”张天来叹了一口气,说道:“如今我只是希望师父留给我们这偌大道庭、三千弟子,不会在我们手中破败。”
“儿孙自有儿孙福。”张天凌说道
张天来冷哼一声:“若似你这般想,要这些后辈作甚?孑然一身闲云野鹤一笑红尘过岂不更好?”
他瘦弱的身躯此刻好似有无穷的力量涌现,只见他盯着张天凌说道:“煌煌人间,泱泱大世,若是你愿意,何处不逍遥?为何此刻你还在我身旁?”
张天凌沉默着,破旧的道袍在风中沙沙作响。
张天来轻轻说道:“其实我们都是一样的,师兄。”他抬头远望,偌大一座道庭山,其间郁郁葱葱,生机蓬勃,年轻弟子们时而论道争雄,时而比武竞争。正是这些年轻的生命,赋予这座山无穷的活力,只要这些新鲜血液还在,那么道就在。
这就是张天来的道。
树叶会发芽,让腐朽的生命以另一种方式重新绽放。
那些无比美妙年轻的生命啊。他的目光望着远处的小道士,满脸微笑。
张天来穿过丛丛山峦,来到正在吃酒的小道士旁边,轻声喊道:“念卿。”
小道士迷迷糊糊睁开眼,见的来人,忍不住一激灵,乖乖喊到:“师兄,你怎么来了?”
对于小道士心中那重重不解,他看在眼里无话可说,什么时候徐念卿能够靠自身悟出那份道理,那便是真正得道。
“我那二弟子要下山去,你此行便陪他同去吧。”
“啊,”小道士徐念卿有些不知所措,可怜地说道:“师兄~我不想下山。”
“自从我记事起我都一直在这山上呆着,我不想下去。”
“你此生有三劫,须下山渡劫。”说罢张天来不给他辩解的机会,飘然而去。
“啊?”小道士内心满是惆怅,紧紧抱着手中的酒壶,然后将不舍得喝的最后一点点酒一饮而尽。
“修道之人!”
“我不想下山!”可是不还得下去吗?
“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