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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墨城布疑云 算计反威江

且放下陈玉寅不表,说回咱们的老朋友关一鸣。关一鸣一众人到地方报道之后归到了北平卫名下,为一团头。但是自己团的人也不是自己带着,还在路上呢,这会儿手下也没人指挥。按理来说应该老老实实地待在大帐立面观战,都是花钱捐来的军工,出了事情朝廷也不好向地主乡绅交待。但奈何北平卫规矩大,硬要让关一鸣一伙人先给自己手底下的将军当将卫官。

这下才三个人披挂上阵,跟着北平外右先锋姚元茂一起上前线。战事不多细表,总而言之打了个败仗,姚元茂部有惊无险地退下沙场。三个人战场上走了一遭,灰头土脸的地回了营帐。

回来吃了顿酒,林文晓就想着说:“如今这阵势怕不是要退到北庭府再打,这样一来胜败还未可知。”

关一鸣心急,道:“您说我这钱也花了,打了个败仗不要紧,万一给鞑打进关来,我跑还是不跑?”

“可说呢。”林文晓撵着胡子道:“现在就看方总督怎么回应,方总督手握东南诸省,他要是出兵那鞑绝无入关的可能,他要是不肯发兵。。。”

关一鸣道:“我倒是听人说,这个方镇涵暗地里和鞑谈好了,他按兵不动放鞑入关,然后和鞑平分中原,可有此事?”

林文晓道:“那我不敢说,这样吧。。”林文晓吩咐手下人去取纸笔墨砚,接着道:“我有个师兄,人在威平府给丹青娘娘做司祭,时常地为方总督做法祈福,是方总督的心腹之人。我给我师兄写封信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文晓叼着笔头想怎么写,长舒一口气又道:“关大人不要担心,大不了回头咱们带着兵投方镇涵的便是。”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林文晓这位师兄,名叫陈文羽,在威平府妙卷宫做主司祭,整个宫庙都归陈文羽管。传说威江乃是妙笔仙子初绘卷时涮笔的地方,因此威平府也被称作墨城。方镇涵逼京之后,为了控制住南方三王,带兵入驻威平府。有诗云:余州半城盖江南,一瞥墨府小天下,敢叫金州比天宫,不恋玉殿恋桥阳。

威平府自古繁华,美景盖世无双。方镇涵一来,竟然不想走了,命人在威平府盖行宫,此后常驻在威平府数十年。后来方母头痛数月,整个江南的名医都请来了也医不好老夫人的病,后来方镇涵晚上有仙人托梦,说给妙卷宫丹青娘娘重塑金身再造庙宇就能治好老夫人的病。方镇涵就投了几十万金圆把整个妙卷宫重新盖了一遍,老夫人的头痛竟然真的好了。

从此以后方镇涵也不拜武神‘也不请文神,有什么事情就跑妙卷宫去求丹青娘娘,后来干脆把俗务托给他人,东南总督给他大儿子方广谋,平海卫总指挥是二儿子方广虑,自己在妙卷宫出了家,法号叫做正慧托砚童子,每天就在庙里办公,陈文羽就是相当于方镇涵在庙里的贴身管家。

陈文羽有个远房晚辈叫做陈安,因为年幼时候学过武术,功夫不错,托关系在庙里当差,跟着一群混混在庙里做了事。只因为现如今衙门不管用了,许多事情要去求方家或是当地都统,就要些有功夫有门路的人去做,此为了事。陈安就是庙里的了事,因为有关系,可以穿靴挎刀,算小半个官人。

这一日方镇涵作罢早课去用早膳,陈文羽出了法堂,回到自己的居室,叫来陈安。

陈文羽对陈安言道,说老善人六十大寿,都筹划地差不多了,临了老善人早上说要加一项,钱款不太够用。正好平通钱柜还欠着庙里五百金通,让陈安带着人去店里要去,要不下来也讹点东西回来。

陈安领命就出了庙,叫上了平日里一起喝酒耍钱的狐朋狗友,上江边去。平通钱柜是当地的大商户,一边管着威江码头,一边开钱行。方镇涵来到威平之后,硬塞了一个新掌柜的管码头,老掌柜就只去门店里管钱,方镇涵有什么钱粮需要就直接从店里提,至于老板那什么办法赚来的,那就不管了。

陈安带着人来到店里,店里一看是妙卷宫的人,不敢怠慢,就领进内屋落座。见了掌柜,给沏上茶。掌柜的便问是什么风把几位庙里的公差吹到这里来的,陈安说是前几年庙里抵出一块地给掌柜的做生意,后来发洪水全赔了,现在地拿不回来,就来拿钱。

掌柜的也是心有苦衷,拿地那是老善人的主意,赚了钱也是进了你们的庙门,现在倒找我来要钱了。但是现在实在周转不开,拿不出这五百金通。便委婉地与陈安说了。

陈安倒也理解,但是不是为这个来的。哼了一声把刀解下来扔在桌上,扬言说掌柜的今天要是拿不出来钱,日后庙里就不给好脸色。陈安手下混混们更是扬言要砸店,一脚把倒茶的伙计踹出去,揪着丫鬟的头发就要打。

掌柜的也是怕庙里给老善人耳边说几句坏话,实在无奈,计上心头,钱柜和妙卷宫都是方家的生意,也不会真动起手来,只好拿点东西打发了。掌管取来一张地契,交给陈安,说这是研县几百亩林子的地契,里面的木材都归你们,大概抵得上二百多金通。

陈安心说这行,庙里盖新房也缺木头。陈安就拿了地契打算回去复命,拿了点钱分给几个哥们,欢天喜地地散了。

快到中午,陈安肚子饿了,就想附近找个摊子吃了再回庙里,庙里的斋饭吃的实在倒胃口。就到中街热闹所在,一路走一路瞧,眼见走到一处面摊前面,看一伙人和掌柜的起了争执。几个黑大汉掀了桌子,把掌柜地推在地上打,打的掌柜鼻青脸肿直求饶。

陈安也不是坏人,看的几个人打一个,也心有不忍。就问旁人发生了什么事情,路人道,几个大汉原来在摊上吃面,听掌柜地口音不是本地人,就上去问掌柜的有没有和大都统打过招呼,掌柜的支支吾吾说不出来,那几人便说掌柜的是法外之徒,就打起来了。

陈安心说那几个人怕不是方府的差人,方府的人当街打人也太丢人了,真不知道怎么管教的。便上前说:“几位好汉,别打了,拉去都统府一问便有,几位当街打人,也给自家主子丢人不是?”

几个黑大汉出来一个带头的,就跟陈安讲:“关你鸟事?这条街归我们管,打他一顿出个气便又怎么了?”

陈安心中疑惑,中街地头蛇是老善人大孙子方德冰啊?少爷府我经常去办事,也没见过这几个人。转念一想,这几个穿的破破烂烂也不像方府的下人,怕不是就是地痞无赖。开玩笑,我陈某可是庙里的带刀了事,怕了你们还不成?

陈安一把推开眼前的黑大汉,左手推刀翅露出半截刀刃来,寒光一闪,跟着说道:“我就在少爷府当差,怎么没见过你们几位啊?”

几个大汉见这个架势也怕了,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陈安大喝道:“你们几个杂碎也敢冒充少爷府的人,好大的狗胆子,你们一个个的跟我去少爷府,讲个明白!”

几个大汉一听扑通地就跪下了,将陈安真认作少爷府的人,一边磕头一边求陈安饶命,直说自己是威江码头上的货工,平日里结成帮派欺负老百姓,以后再也不犯,求上差饶命。

原来如此,罢了,也不能真把这几个人往少爷府里带。就伸手要这几个大汉赔钱,然后一人一脚给踹走了。回过头来就看掌柜的战战兢兢地要插板关门,陈安伸手给拦下了,那掌柜地扑通一跪就给陈安磕头求饶,陈安说这是何必,赶紧起来吧,生火做饭,接着做生意吧。

掌柜的千恩万谢起身来,把摊子重新支起来,陈安看锅里咕咚咕咚翻花,馋了,顺便一坐,叫来一碗面吃。

不一会汤面端来,陈安掏钱要给,掌柜的不要,一个劲地感谢上差。陈安说你先别忙,你这口音确实不是本地,开这个店,跟都统府打过招呼没有?

这个问题一问,掌柜语塞说不出话来,叹口气说自己是海岳人,姓赵,行六,人家都管自己叫赵六,投奔亲戚来在了威平府。谁曾想,亲戚早就得病故去了,只留了间房子开店卖面条。在威平府做生意要都统府给的书据才行,倒也不是自己不想,一上都统府就给踹出去,说都统不见贱民,自己是实在没办法。

陈安一听就笑了,外地人不懂规矩,这大都统乃是老善爷手下得力干将,岂能轻易就跟老百姓接触。威平府办事,还得找了事才有门路。正好,你眼前就坐着一位。

赵六的却愁容满面,说自己也知道找了事,但是了事一张嘴就要几百贯,自己拿不出来,还希望上差网开一面吧。陈安道这却不要紧,也用不着去都督府,走到头去少爷府就一起把书据领了,庙里也能办,只要有门路就行。陈安心情不错,就当做一件好事,赵六听得是千恩万谢。

吃完了面,陈安就往少爷府去,到少爷府的旁门,门房看是庙里的了事,打了个招呼就放陈安进去。陈安进到府里去,就找自己的哥们王喜。王喜在少爷府里做下人,除了杂活以外,因为认得几个字也顺便能帮府里的主簿会计处理一下文书。

陈安和王喜说了怎么怎么回事,王喜言道没问题,就去账房取了一张书据交给陈安,事情就办妥了。两人到下人的房间泡了壶茶聊了两句,也就告辞了。临了王喜从兜里掏出一个玉佩交给陈安,说自己这几天运气太差净输钱,让陈安帮自己把玉佩当了换钱,自己府里太忙出不去,辛苦陈兄了。

多大点事,陈安也就答应下了,收下了玉佩,心说也不早了,就赶紧会到庙里复命,路上把书据给了赵六,赵六带着老婆女儿一家千恩万谢出来,偏要陈安喝杯茶,陈安推脱有事就走了。到了庙里,陈文羽一看钱柜给的地契,倒也不赖,本来五百金通就是讹人的,拿块林子也算回本了,夸赞了陈安一番,取了几吊钱给陈安,便去主持道场取了。下午也没什么事情,陈安把刀一摘,后院找了个干净的树底下,迷瞪会儿睡了个午觉。

到了下午,陈安起来,肚子咕咕叫。心说去吧玉佩当了,自己拿一成钱打点酒买点肉回来爽一下。到了街上,找了家熟识的当铺,把玉佩交给一柜当了。一柜的先生手里拿着玉佩瞅了半天,倒没什么褒贬,陈安不耐烦,催先生赶紧把当票写了。先生也无话,把当票写了,换了三枚银通钱还有八吊铜钱。

拿这些铜钱,陈安找了个戏楼进去听了一下午墨剧,看丹青娘娘如何游历人间最后修炼成仙的故事,灌了一肚子茶水和瓜子出来,已经快要天黑。这下去买三两猪头肉,打一壶黄酒,这一天就算是美滋滋地过了。

正盘算着,出了戏楼,就有一大堆公差围着,陈安还以为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却想不到,公差一看陈安出来,就喊:“抓他!”

还没等陈安反应过来,公差一拥而上就把陈安按倒,就要往陈安脖子上带枷。陈安有功夫的人,一翻身将公差推开摔倒,自己站起身来了,刷拉把刀抽出来了,说:“我是妙卷宫的办事,你们什么人?敢动我?”

那些公差言道:“动的就是你,贼人好大的胆子,连我们都统的公子都敢动!”说罢也抽出刀来就往前逼近。

陈安是除了“贼人”和“都统府”以外一个字都没听懂,刚要发问是怎么回事,那边就网上砍来。陈安功夫可以,挡下两刀就要拔腿跑,听后面讲:“抓活的抓活的!谁让你动刀了!”陈安心想,就这几个都统府的酒囊饭袋还想抓活的,牛逼坏了你们。

陈安跑到街尾,却发现早有公差堵截,前后夹击,陈安一急之下扒上房檐,穿房越脊地往妙卷宫跑。就看眼前翻来一人,能上房功夫就不赖。陈安也不想杀人,捡了房瓦砸他,把刀归了鞘,上去使绊。两人扭打在一起一起摔下房檐,陈安拉那人先着地,自己没摔着,那人可够呛。哪管得了这些,跑吧。

就看天暗了下来,街巷中到处是打着灯的公差,陈安找了个机会一跃跳进了运河里,威江水边长大的孩子水性好,憋着一口气潜在水底,游到桥底下才换口气,总算是一路到了妙卷宫。却也不敢走正门,方镇涵住在妙卷宫,宫里里三层外三层都是兵丁。也得亏自己是宫里人,知道一处小路翻墙进了宫,就往陈文羽的居室去。

到门外,陈安一敲门,就听里面脚步急促,一开门就见自己的远方长辈满面通红,脸都要气炸了,一把把落水狗拉进屋来,插上了门,吹灭了灯。

陈文羽压着嗓子对陈安吼道:“你小子想干什么??好啊真的是见识多了胆子也大了!!”

陈安真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问倒是怎么回事。

陈文羽道:“你还有脸问?你把都统小公子藏在哪里了?”

陈安道:“什么小公子?我也得认识啊?”

“那玉佩你哪弄得?”

“玉佩?”陈安道:“什么玉佩?我。。我。。。王喜给我,让我帮他当了,钱我都还没给他啦。”

原来都统府的小公子,今年三岁,前几天正在街上玩,下人一眼没盯住就给丢了,找了好几天找不到,都统府上下都急疯了,这玉佩正是小公子的,被当行先生认出来了,当行先生就去报了都统府,这就来抓人了。

陈文羽听罢陈安的解释,脸色由红转白,言道:“这么说,这玉佩是从少爷府里带出来的?”

“千真万确。”

陈文羽听罢,摆摆手,把门打开,一脚把陈安踹出去,道:“你可赶紧走!千万不要回来!赶紧走,从今以后你就不是妙卷宫里的人,我也不认你这个亲戚知道嘛?赶紧滚!别让人看见!滚!”

陈安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呢,陈文羽就把门关上了,唉,是这么回事,出了事也不能连累自家人,陈安翻墙出了宫,路上小心没让人看见,心里着急不知道该去哪里。

街上还有公差在找陈安,也幸好天黑,陈安摸着黑到城外,天也不早了,基本上城外的庄稼汉都睡了。陈安想着摸进哪一家换一身行头然后摸出城去,便推开窗户摸进一户人家。

可谁让自己不小心,动静大了点,惊醒了这一户的女主人。一个大娘就举着蜡烛就出来看,一看有人闯入,惊得大叫。陈安一把上前捂住了大娘口鼻,心说一不做二不休,要是惊动了旁人,倒不如把这一家人都杀了。

然而陈安仔细一看,这不是赵六老婆么?陈安放开了大娘,大娘一看是恩人,也不再叫,回屋叫醒了赵六。原来赵六一家子在城里摆摊卖面,自己却住在城外郊区,每天天黑了就收摊回来。

陈安一看是熟人,就说了来龙去脉,恳求暂住在赵六家躲避风头。赵六一听,二话不说便答应下来,留下陈安,在后屋地窖收拾了一间,请陈安住下。虽然住的差,却也不容易被发现,陈安就躲在地窖中。

转眼到了第二天,公差满城搜满城找,连赵六家也搜到了,只因为陈安躲在地窖,逃过一劫。

在赵六家躲了几天,陈安也不知道该去哪儿,投都统府说明情况也不是。都统和方家一条心,哪怕是方家把小公子怎么样了,也是拿自己当替罪羊。只能想办法出了威平府再去投哪里了。可是这几日威平府各处道路关隘盘查特严,想出去恐怕还得等风头过了。这几日躲在赵六家,赵六一家人当自己是恩人,热情款待,吃的喝的都不错,但自己心里有愧。

恰好赵六女儿十三岁,在家里编草席然后背去镇上买,陈安就一起忙帮编。这一日正在屋里做活,就听赵六女儿呼喊,说门口来了人,要陈安去看。

陈安到门口借着门缝外面看,就看一帮差人穿的干净利落,抬着轿子在赵家门口。就听为首的差人说:“陈安先生在屋里吗?我们主人吩咐我们特地来接陈先生来了!”

陈安没敢探头,天晓得又是什么幺蛾子,也不出声,继续躲在屋子里。就听门外差人道:“陈先生我们知道你在屋子里,您若不出来,我们可上屋请您来了。”

陈安听罢,将刀拿在手里,心说我可不怕你。就听得门开叮当乱响,一阵惊叫。陈安翻出身来,就看几个差人把赵六女儿擒住,刀架在脖子上。一看陈安出来,几人踢开桌子推开架子抽刀就把陈安围住,喝住:“别动”

为首那个按着刀说:“陈先生,我们也不想枉伤人命,我们家主人请您去做客,您不要不给面子。”就听赵六女儿吓的浑身颤抖冷汗直流,刀按在脖子上勒出一道血印子,跟着眼泪就往下流,直哭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一旁人怕她出了声惊动邻居,一巴掌打过去,揪着耳朵低声骂闭嘴,却想不到小姑娘越哭越厉害,便一脚揣上去。

陈安心理不想连累这一家人,况且大概也打不过这一屋子家仆。把刀一放,表示说把姑娘放了,自己跟他们走便是,千万不要伤害这一家人。为首那个听了喜笑颜开,把刀还了鞘,扶着小姑娘站起来,又递给她一袋钱,安慰道手底下人做事莽撞不懂规矩,这些钱当作主人家赔礼道歉。小姑娘也不敢接钱,抹着鼻涕眼泪就往内屋跑,把门插上了。

为首的把钱带放在桌子上,招呼着让陈安跟他们走。旁边差人上去按住陈安肩头要绑起来,陈安一挣扎,骂道:“我自己会走!”,迈大步出了门,进了轿子。公差嘱咐道,教陈安千万可别撩帘下轿,街上现在可还在抓,这全是为了他好。

坐着轿子往外城走。陈安就着帘缝往外看,过了外城,到了哨口,公差拿出一块腰牌,就顺利通关往外走。走了几里地,轿子一放便到了。

差人撩帘子请陈安出轿,陈安心理打鼓,怕这一下了轿子命就丢了。支支吾吾地不愿意下来,差人请了几次没用,气急败坏道:“我家主人若要你性命,还能留你到现在嘛?,你快下来,不要逼我们无理!”。

陈安看那人把手按在刀上,咽了口唾沫,乖乖下来了。就看这是一处大院,十分气派华丽,远超过一般的官衙府邸。府中差人穿的也不同,往前走两步看大门上挂着的匾额:“威镇三江”方顺才明白过来,这是到了威江王府,身边这几位并非寻常公差家仆,而是威江王的手下。

当初方镇涵率大兵逼近威平城,威江王开城门献降,免得一场刀兵之祸。之后方镇涵便霸占城中威江王府,后来搬去妙卷宫住,如今城里的王府是大儿子方广谋的总督府。为了安抚威江王,方镇涵特地在城外盖了一座新王府给威江王住,就是眼前这座了。

威江王献城之后,一直住在城郊这座王府中,不参与政事,只是每日里修道念经,时不时地赈济周围穷人,与各方往来甚少。这请我来是要做什么?帮王爷开粥厂么?陈安心里纳闷。

差人直接将陈安引往后堂,来到书房外,禀报了一声,就带着陈安往里走。就看案上一中年人,身穿素袍正在写字;旁边伴着两个年轻公子,长得面如冠玉,目若朗星,身穿罩袍,补子上纹的是探海银龙。

做了事的,这得认得,探海银龙是外藩御用,一般外藩王子、宰相、将军够得上这一级。再往上就是镇海银龙,一帮虾兵蟹将围着龙王爷,这就是藩王本人才能用的。甭说了,看样子两边这个的是两位王子,大王子吴正达,二王子吴正雍。中间那个准是威江王吴秉坚。

陈安一见就跪下了,说道:“草民陈安拜见王爷王子,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威江王嗯了一声,叫陈安起来,让差人出去。陈安战战兢兢地站起来,两眼盯着自己的脚,不能看王爷,直视王爷是有意刺王杀驾,这些规矩陈安还是懂得的。

威江王写罢了字,把笔放下。换了一张纸,让儿子们洗笔研磨,威江王问道:“现在威平城满城缉捕的人可就是你啊?”

“正是草民,但是王爷,这其中。。。。”陈安忙道

威江王道:“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是不是?”

陈安一惊,抬头“啊?”了一声,眼看王爷慈眉善目正看着自己,晃过神来又把头赶紧按了下去,窘迫刀:“是。。。”

威江王摇摇头,言道:“自打拿老善人进了城,我这里哪儿还有一方人王地主的做派了?你抬起头说话罢,不要紧的。”陈安听罢也不敢抬头,继续低着头。

“你说说是怎么个冤枉法?”威江王继续发问道

“这个。。。”陈安一想到此案与方家有关系,不知道该说不该说,不知道这个王爷心里打着什么算盘,说了自己脑袋是还在不在。

威江王见状,道:“你直说不要紧,我明白是和方家有干系,不来也不会来找你。”

陈安心想这下完了,威江王搞不好和方家是一屁股的买卖,这下审清楚了不定拿自己怎么样。不过这么一想,落到谁手里都是一死,说也说了,自己光杆司令一个人,倒也没牵挂。

陈安一五一十地说了,威江王听罢,长叹一口气。便与陈安说起来事情的缘由。

原来早些日子少爷府大奶奶久病不愈,请来各方名医都治不好。眼看就要香消玉殒,方德冰从街上打听来一张方子,说要吃小孩的肉才能治病,偏得是八字和的上小孩才行。方德冰鬼迷了心窍就去算,都统府的小公子可就遭了殃,熬了一大锅汤药给少奶奶吃了,隔天就病死了。没吃完的遗骸就埋在了少爷府后院,恰好王喜赌博没钱,一天夜里抛开了墓地,盗出来玉佩让陈安去当了换钱,这样一来一去才有了今天这番局面。

陈安被通缉之后,方德冰意识到事情败露了,也不知道是谁泻的秘,连夜把全府上下有关联的家奴员工杀的一干二净。有一人逃出了少爷府,投奔威江王而来,把事情说了。威江王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为了骗过方德冰,威江王只得把那个家仆也给杀了,伪装作掉到水里淹死了。然后派出人去寻访陈安。

陈安听完尿都快下来了,生怕王爷把自己也杀了。吓得体似筛糠,不住得求饶。

威江王安慰道:“你只管放心,你能活到现在,我就是没有杀你的心,叫你来无非是佐证一下,毕竟此事事关重大。你放心,我不但不杀你,还要还你清白,我乃威江一地父母,不能眼看自己的百姓被方家欺负。”

陈安听罢,稍稍放心。威江王让陈安就住在府中,也不要出去。威江王眼看陈安功夫还不错,就要陈安留在府中当差,陈安哪里也去不了,就答应下来,给威江王做卫士。这一主就是两个月,眼看夏天过去了,秋天就要来,陈安在府中住的倒也舒心;出乎陈安意料的是,王府中高手不少,自己跟着一起练,功夫大有长进,也能栖身威江一流武师的行列。

这一日,威江王传唤陈安近前。说:“昨日方镇涵在行宫设宴,邀请我去,我就把你这事一五一十地和方善人说了。”陈安一听,心说你这糟老头子果然和方镇涵是一屁股的,这些日骗得我在府中就是方便杀我。陈安当即就跪下了,不住得磕头,表忠心,求饶命。

威江王把陈安扶起来,好言相道:“我这么说是要救你一命,你不要慌,事到临头,我也没什么好蛮的,你听我来讲:

当初威江王献城实属无奈,心里还想着怎么把方镇涵从威江赶出去。方镇涵坐镇威江,连受四省,眼见变成了土皇帝。然而方镇涵屁股并不稳固,这家伙地盘扩的太快,仅靠一只房价军平海卫不够,不得已把地盘分给手下,还与各地藩王求存。方镇涵生怕自己手底下出一个李镇涵、王镇涵,就想把地盘慢慢收回来。

北边仗打得不顺,北庭一破,黑帐大军即可南下,方镇涵挡得住挡不住,手底下都要乱。威江王,兰宁王,斗安王都是开城献降,手底下钱和兵都不缺。南北一夹击,方镇涵的位置可坐不稳,因此方镇涵把首都和兵邑迁到威江来,就是为了能够镇住南方,同时还对各路藩王以礼相待,积极争取。

面上看方镇涵在庙里吃斋念经,其实每天可忙的很。一边和黑帐通气,等北庭城破之后与鞑平分南北,一边和吴家结亲,继续把持朝廷,一边拉拢各路藩王,一边内部削藩。

方镇涵知不知道方德冰这点破事?当然知道,可毕竟不能对亲孙子下手,方镇涵有意一不做二不休把威江都统杨白山除掉,找不到下手藉口。所以借此事发挥,就说杨白山平日里欺压百姓,逼反了一伙山贼,山贼将小公子杀了,这陈安就是山贼头子。

陈安听到这里,便有些不明白,这与自己有何干系,莫名其妙地成了山贼头子,还怎么谈清白?

威江王捻须一笑:“你不要着急,我与老善人已经谈妥了。到时候你扮做山贼头子,带着方府的人,去把都统府上下杀光。我再出兵,平了这伙山贼,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陈安一听更纳闷了,那还是我死啊,嘴巴张大了想说却说不出来什么,现在是求也不是不求也不是。威江王道:“到时候扮作山贼的是你,讨伐山贼的也是你,知道了吗?到时候事情做完,你就去老善人身边当差,充当我的线人。”

“可我一个人如何咱做两人呢?王爷还请指教?”

“简单!”王爷道:“你让别人认不出你不就行了?”说罢,陈安还在纳闷,威江王一招手,让手下把陈安按倒绑住。陈安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就给抬了下去,带到柴火间,差人就拿过一把小刀,朝陈安脸上比划。在陈安脸上划了三五道,又把鼻头削去,切下半只耳朵,一张脸血流如注,就道:“这下特么也认不出来了”,丝毫不顾疼的猪叫的陈安,然后取来毒药给陈安服下,毒哑了他的嗓子;紧接着赶紧止血敷药,给按在床上一针一针地把脸缝起来。

一来伤的不重,二来救治及时,过了一个月虽然没好利索,不过也不妨碍行动了。不过现在陈安脸上看着实在瘆人,没有比这再抽的。也说不出来话,一张嘴跟锈了五十年的门闩一样,直叫人捂耳朵。

威江王道:“这也全是为你好,若不是这样,你如何才能脱得干系?倒不如换个身份,丑是丑了点,依旧在方府吃香喝辣,还有人罩着,岂不快哉?”

陈安听的心理难过,却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只能这样在威江王身边呆下去。

这一日,方镇涵设宴,邀请威江王去。陈安随之前往,前往方镇涵在江北边的行宫——江仙楼赴宴。陈安自然是没资格跟一对都统、藩王、将军在酒宴上一起吃饭。跟着下人们在别处吃。正在兴头,有人传唤陈安,陈安跟着到了一处僻静房间。就看房里两人,身着华服的威江王坐在一边,正中是一秃瓢老头,穿着道服,寻常气质。

陈安往当中一柜,不知道怎么行礼,威江王介绍道,这位就是老善人。

陈安赶紧行三拜九叩,老头撇撇嘴不甚满意,陈安生怕这位金州屠夫活阎王对自己有什么意见,趴在地上不敢起来。威江王和方镇涵说了,这个就是陈安,之后如何如何,再之后如何如何,就到方府里当差,为了掩人耳目,就把脸毁了。

方镇涵咂咂嘴:“没必要。”之后起身要走,威江王陪同着一起回了酒席,陈安这才松下劲来。

又过了几日,一天夜里都统府突然燃起大火,有贼人夜闯都统府杀光了全府上下,然后逃出城去。碰巧遇到了威江王的卫队,被杀了个片甲不留。事后威江王发出布告,敌酋身上搜出玉佩,正式都统府小公子之物,这人就是此前杀害小公子的陈安,只因为都统杨白山作恶多端如恶化如何。。。。而后,杨旧部据归到方广谋手下。都统府废墟也该拆了,原地盖了方镇涵四儿子方广思的府邸。

而陈安改名叫方彦,留在方镇涵身边当了事,专做脏活,深受方镇涵器重,别人问起他脸是怎么回事,他就说上山让老虎舔的。

这一日方镇涵念完了经,回书房批阅各地呈上来的奏疏。就看有一则朝廷发来的邹函,言道高州贼患已经平定,不过贼酋郑钰、曾越却成功逃走,携带残部可能往南方来,要方镇涵特别小心匪患。方镇涵没放在心上,心说匪患越多越好,越能跟朝廷要钱,就批示要靖南卫多加小心,加强戒备。

本来一件小事,谁知竟掀起滔天巨浪,此时曾越满福国仇家恨,正在往南逃的路上。而谁知郑钰,竟然早就在威平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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