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太后无法克制,尽情发泄的这一幕看,我完全清楚地意识到太后的内心很不能接受兰郡主就是上官文宇命定皇后的事实。
想想也是,太后当初费尽心思的拆散上官文宇和兰郡主这对苦命鸳鸯,甚至为此而破坏了她和上官文宇之间的母子亲情也在所不惜,如今,兜了这么一大圈,还是要让兰郡主与上官文宇配对,甚至还让兰郡主做这一国之母,太后自然会因为想不开而大发脾气的!
太后现在也许还不能接受兰郡主是上官文宇命定皇后的事实,但是,我相信总有一天,她能够想明白的!因为,在这偌大的皇宫之中要想生存,就不该太过执着,执着会让一个人丧失理智,最终有一天会被权力的欲望所吞噬掉。太后在宫里数十载,这点道理还是明白的!
虽然我相信太后总有一天能够想明白这个问题,可是,我却心情好不起来!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没有时间再等待到太后想明白的那一天。看来,我是指望不上太后对我的支持了!
不一会儿,慈宁宫中,金黄色玄纱兰花幔帐已经被撕裂成了数断,白玉的茶盏滚落在羊毛织花的地毯上,象牙的屏风也七倒八歪的,原本精致华美的宫殿此刻已是一片狼籍。
发泄过后,太后摇摇晃晃的走到了窗前,我想上前去扶她一把,却又被她再一次无情的推开了。只见太后站在窗前,茜色襦裙,腰际亦是系着代表皇后身份的明黄色色缚凤结玉长绦,秋寒料峭中,此时的我第一次感觉到她的瘦弱。
我皱紧了眉头,在心里大大的叹了一口气,道,“母后娘娘,您听我说”
听到我的声音,太后缓缓转过身来,又踱步回到案几边,“我叫你闭嘴皇后”
我上前一把握住太后的双手,完全不顾她的反对,继续说道,“母后娘娘,即使今天您不让臣妾说,但是也改变不了兰郡主即将登上皇后之位的事实,您这是在自欺欺人”
缓缓的轻轻的,抽出被念绮握住的手掌,太后端起了案上的白瓷茶盏。
茶已经凉了,浓浓的茶香袅袅散去,转为淡不可闻,碧绿的茶叶慢慢沉入杯底。抿了一口,苦苦涩涩。
见太后不吱声,从她的脸上也看不出丝毫情绪,我于是又继续道,”母后娘娘,兰郡主真的很好,臣妾相信她完全能够胜任皇后的位子,”
闻言,太后终于没有忍住,气急败坏地砸了茶盏,我并没有躲开,碎瓷片划破了我的衣裙,茶水溅湿我的衣裳,幸好并非滚烫。
“大胆,放肆,你赶紧给本宫闭嘴”太后气急败坏的吼道。
“母后娘娘,请您冷静一点,仔细想想臣妾所讲的话,兰郡主她……”
我的话音随着太后一把把我推搡在地上嘎然而止,而我的右手正按在一块碎瓷片上,顿时暗红色的血液不断地往外冒出,血流不止。
太后看了一眼,只当划破点皮,又在盛怒之下,并没在意,只是冲门外喊,“来人”
翠儿应声跑进来,见此情形,忙捧住了我的手,掏出自己的帕子按在伤口上。
太后冷漠的道,”带皇后娘娘到太医院”
“遵命太后娘娘”
外面的风很凉。我仰起头,风温柔的抚过我的脖子,撩起我的秀发。我忽然想起迦洛那温暖如同阳光的声音。有多久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了?此刻的他正在广泉宫中陷入长眠之中,独留我一人来承担这一切的一切,其实,我也很疲倦,也很想逃避一切,一切,但是,人的一生就是这样,有些事情必须你来承受,如果我现在也向命运低头,迦洛将再也没有醒来的时候,即使是为了迦洛,我也必须坚强……
晚上,很清凉,很安静。我抬头望天,一轮明月高挂在天上。刹那间,我感到一种无法形容的美。一种凄凉冷清的美丽。我冷清地伫立于御道上,孤单的影子让月光拉长。一阵风吹过来,才觉的不经意间已是清秋时节了。
月色之下,我也想举杯邀这明月来赶走心中的寂寥。可我邀不来明月,只能承受月光中那透骨的凄凉。
我静静地仰望着月亮,口中轻轻的朗诵起了:;如果我离开;
“假若我看见
那冷清寂寞的月光
映出我的身影
我是否让它倾听
我心中的诉说
当晨风轻轻拂过
我是否该叹息自问
我为何而活着
即使痛苦也要坚强活下去
痛苦只能让我坚持不懈
此生结束后我将感悟
我来到这个世界的使命
告别人世后我希望可以说
我也爱过记忆中的这份悲伤
如果我的痛苦记忆
能像消逝的晚霞一样飘散
我的心可否只留下快乐
回到怀念中的往昔
苍穹间那颗孤星
也许感受到了我的寂寞
因此静静止步
不忍心让我整夜在此独行!”
这首诗歌是我最喜欢的一首诗,喜欢它,不是因为它的用词有多么华美,喜欢它,仅仅是因为这首诗中的内容完全是我内心世界的写照。在别人眼中,我总是坚强的,无坚不摧的!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的内心却是悲苦无依的!我把我的欢乐留给那些关心我的人,苦水只能自己偷偷咽下!因为,我不想让那些真正关心我的人担心我!
翠儿有点心疼的道,“皇后娘娘,翠儿还是把太医叫到坤宁宫吧?”
我摇了摇头,微微一笑,“不用了!翠儿不用麻烦太医了,这点小伤,本宫还没有放在眼里我们走吧!”
坤宁宫
由于我的坚持,翠儿没有请太医,只是一路搀扶着我回到坤宁宫。
刚进宫门,就见蝶影在大殿等着我。
见我回来,蝶影便盈盈向我这边走来,一袭银白礼袍,映衬得那水蓝色的发丝越发地耀眼夺目,他莹润的眼眸自我身上扫过,略一皱眉,眉宇间突然失去了平时的淡雅清韵,怒气横生,叫人看了有点胆战心惊。
一把拉过我的右手臂,蝶影挑了挑眉,”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会弄成这样?”
我摇了摇头,不以为然的道,“没……没事”
蝶影不满的看着我,道,“你到太后那里去了?……是不是太后那个老女人弄的?”
虽然他用的是疑问句,但是语气却是那么坚决。也难怪,没有什么事情是能够瞒得了祭司的。
我无奈的叹息出声,“蝶影,好歹隔墙有耳,你对居东国的太后如此无礼,会让别人笑话的!”
蝶影一边释放灵力为我疗伤,一边冷冷的哼道,“我会怕她吗?我蝶影还没怕过谁呢!”
我偏过头,“是!是是!你没有怕过谁,是别人怕你,对吧?……蝶影,你那么晚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突然,想到某种可能性,我有点急切的道,“是不是迦洛有了什么问题?”
蝶影放下我完好如初的手臂,道,“迦洛祭司好的很,放心,除了还是没有苏醒的迹象之外,他真的很好!”
“那么,你来是……”
蝶影继续道,“最近都没有看到你,明辉祭司有点不太放心,所以他就让我来看看你!……他一直守护在迦洛祭司的身边,所以不能过来!”
“谢谢谢谢你还有明辉了”
“你这个笨女人,谢我们做什么?不用了”
我无语的翻了翻白眼,这男人这么久没见,嘴巴还是一样的贱。真是搞不懂,在别人面前一副高高在上表情的蝶影祭司,怎么在我面前就是一副坯子样呢?
“蝶影,你明天有空吗?帮我把一张皇后懿旨交给黎思羽大人,好吗?”
“好吧!笨女人”蝶影敲了敲我的额头,道。
我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决定不和这贱男人计较。然后就踱步到书桌前,坐下,提起笔来在明黄的诏书上写下涓涓字迹……
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也仿佛过了百余年的时间,我终于把诏书写好,盖上凤印,然后卷好,最后才慎重的交到了蝶影的手上。
蝶影只是接过我写好的诏书,神色复杂的看了我一眼,并没有多言便匆匆离去。
由于我和几位祭司之间有着莫名的默契,所以,即使我什么也不说,他们也知道我要做什么。
我搁下笔,缓步来到窗边,仰头,负手而望。
圆月挂于天际,月光细细幽幽。看着它,这样的淡然,心中就会觉得平静,思绪也会不自觉的漫漫散开,漫无边际的思寻开来。
如果顺利的话,这个皇后懿旨能够让我很顺利的被废黜,但是,避免不了,随之而来的也许会有一场惊心动魄的战争。
议事殿
思羽站在窗前,凝视着手中沉甸甸的’皇后懿旨’,心中有着隐隐的不安。
“念儿让你送给我这份诏书?”思羽拧了拧眉。
蝶影淡淡的道,“是的!”
“她有没有说什么?”
环胸站在一边,蝶影那俊逸无比的脸上,嘴角正微微上翘,“她什么也没说!我想,你看完这份诏书,就知道该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