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座要废了她神女的身份,逐她出宫廷,剩下的就由皇帝看着办吧!”迦洛淡淡地开口。此时的他是那么地冷漠高贵,宛如夜空中遥不可及的星辰。
这时候,我突然攒紧了拳头,颤声说,“杀了她”
林吟吟和迦洛同时吃惊的看了看我,恐怕,这样狠绝的我是他们不曾见过的吧!
我伸手拂开垂落在眼前的黑发,让自己笑得如沐春风,刻意平缓着声音,却是依旧压抑不住,如剑在鞘中欲出的杀意。
我直视着迦洛的眼睛,再一次的强调出声,“杀了她!夕玉必须得死不能留她下来,否则以后会有无穷的祸患”
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如此狠绝的要一个人的命。因为就在刚才,我的内心涌出一股感觉,如果今天夕玉不死,日后必成大患!我身为巫女的第六感向来不会出错,所以,为了防患于未然,夕玉非死不可!我相信,迦洛他能明白我的意思!
“好的!我明白了”迦洛了然的微微向我点了点头,随后对上官文宇道,“皇上,就按本座的念绮神女说的做吧!”
“哦念绮神女,朕的废后?”上官文宇突然兴味的向我瞥了一眼,虽然,只是一眼,却能让我看清楚他幽黑的瞳孔里只有无情和冷漠,不再有一丝的柔情。
君王的眼心是空,也是无情的,竟是没有半分的波澜。
这样也好,我微低下头,松了一口气。看来,上官文宇又回到了初见我的那个时候的样子。
“好吧!就按念绮神女说的做吧!”接着,上官文宇下了命令。不知道为何,总感觉到上官文宇虽然下着圣旨,眼光却是一直盯着我。
“求皇上饶恕臣妾女儿的这条命吧!”突然,一阵低迷的声音传来,寻声望去,竟然是太师夫人。她是躺在红木椅上被人抬过来的,面色苍白,双眼担忧的看着夕玉,眼角不断地有泪流出来。自从上次她被林吟吟打伤之后,一直就无法起床,今天看来是拼了老命要来救女儿了。
看来,不管有多狠毒的女人,面对自己的女儿,还是会付出无私的爱的!
只见太师夫人挣扎的想站起身,却一下子跌倒在地上,虽然此时的她是那么狼狈,却依然固执己见的向上官文宇求饶,“皇上,臣妾一生只有这两个女儿,一位嫁给了皇上,做了贵妃,一位就是劣女夕玉,人生有三大不幸之事,一是少年丧母,二是中年丧妻,三是老年丧子。如今,臣妾就要不幸地摊上这三件中的一件,请求皇上念在臣妾的家族世世代代为皇室敬忠的份上,就从轻发落,饶小女一命吧!”
“这件事情是由迦洛祭司和念绮神女一致决定的!如果,太师夫人要求情,就问他们吧!”上官文宇瞥了瞥我,一付看好戏的神情。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求求您大人不计小人过,请饶了我家女儿吧!”太师夫人闻言立即对着我磕了三个重重的响头,等她再抬起头时,额上已经是血迹斑斑,头发也散乱不堪,我看的心里微微犯酸,多么伟大的母爱,这是我和悠然从来没有机会体会过的温暖。因为悠然哥哥的母亲在生下他之后便死去。
在一瞬间,我仿佛完全忘记了太师夫人以前的种种恶劣行径,下意识的上前扶起了她,从袖口拿出白色锦帕慢慢的擦拭着她的额头,柔声但却很坚定地道,“你不必对我下跪,何况,我已经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了!至于你女儿夕玉的事情,还请你不要管了!我请旨杀她,自然是有我不得已的理由!”
太师夫人一开始见我和善的动作,脸上有着不期然的期待,而当听到我最后虽然温柔却几近残忍的话语时,立即脸色变得惨白,情不自禁的泪如决提的水般狂涌而出。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如果可以,我也不想杀人,可是却不得不。
“贱人,不要假好心!要杀便杀,娘亲,别求她”一直跪在地上的夕玉不肯屈服的喊道。
我的眉头忍不住的皱了皱,贱人?这女子怎么动不动就这么无理。就在我想这想那的时候,突地,听到一声清脆的响声,抬眼望去,居然是迦洛隔空煽了夕玉一巴掌。
“夕玉,如果你再出言诋毁念儿,我就立即杀了你”一股寒凛凛的肃杀之意随著迦洛冰冷的声音自然散发出来。
“老爷,老爷,夕玉是我们的女儿啊!您快想想办法吧”太师夫人自知再求我和迦洛都没用,只好看向自己的丈夫,希望丈夫的位高权重而挽救女儿的一条命。
“夫人,你别让我为难!”太师阴沉着一张脸,撇过脸,看都不看太师夫人那一张梨花带泪的脸。
我不相信太师真的无情。恐怕他也是清楚以现在的形势,哪怕再怎么求情恐怕也是无用的吧!既然没有希望,又何必再去做呢?所以,即使现在的太师再疼惜女儿,也无计可施!
可是,为救女儿已经有点丧失理智的太师夫人显然并不知道太师的苦衷,她只知道她的丈夫不愿意为救女儿而再想些可行的办法。
只见太师夫人狠毒的指着林吟吟,如果她现在手上有把刀,恐怕她会毫不犹豫的把刀刺向林姐姐吧!
“黎族,你好狠的心啊!我知道,你的心里从来就只有林吟吟那个贱人和她为你所生的那个贱种,对不对?我的女儿对你来说,无关痛痒,是死是活,你压根就不在意,是不是?……”
我听得太师夫人又说出侮辱林姐姐和思羽的字眼,刚刚还对她有半分的同情,如今也都烟消云散了。
“太师夫人,请你说话留点口德,林姐姐和你家老爷可没有半分关系。至于思羽,不管他是谁的骨血,他至始至终都只有一位父亲,那就是我的哥哥!如果你再敢侮辱我的嫂嫂和侄儿,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我按住有点按捺不住的林姐姐的肩膀,同时又向思羽摇了摇头,示意他别太在意。而后,我就走到太师夫人的面前,正色的说道。
我知道,私生子的身份一直都带给思羽很大的压力,所以,我要用自己的方式保护他。
“念儿你……”林吟吟望着我,欲言又止。
“好了!林姐姐什么也别再说了!我们心知肚明就好”我拍了拍林吟吟的肩膀,笑道。
“皇上请下旨当即处死夕玉”我看向坐在龙椅上的上官文宇,冷淡的道。
上官文宇闻言,只是静静坐在龙椅上,那双望着我的明亮的眼睛中好似有一层燃烧的火焰,只是那样无声地望着,我便已经觉得被焚烧殆尽。
“哦,朕的废后好象以前为了救一个小太监的命而公然违抗圣旨,如此珍爱别人生命的女子,如今为何会那么执着要人的性命?”
我也看着上官文宇,却一点声音和情绪都没有,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情感,没有焦距的凝视着面前的男子。
许久,我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如寒鸦的飞翅,在眼下染就了青色的阴影,冷冽中有蕴含着浅浅妩媚地道,“有些时候,有些事情是不得不去做的!”
上官文宇缓缓地站了起来,凝眸注视着我明亮潋滟的墨色眼瞳,“好!来人,把夕玉拉下去,斩立决”
“不,不要……”太师夫人嘶哑而凄惨的喊了一声,就突然昏撅过去,不省人事。
就在侍卫们上前要架起夕玉时,她突然大声喝斥道,“慢着!……死有何可怕,只是,希望皇上能给夕玉一个体面的死法”
上官文宇依然高贵倨傲地坐在龙椅上,微低头印下的阴影,让我竟无法看清他血腥眸中的底色,“哦,你有何要求?”
“夕玉要自刎谢罪请皇上成全”夕玉淡然地道,高高地昂起尖尖下颌,眸子里仿如水波幽幽,即使神色间原本有些仓惶不安,但一笑之间清雅依旧,自有一股高贵风华从骨子里透出。这时的她,又回到了以往高傲的神情。
冷漠残酷的上官文宇,身上一点一点透出了一种胜利者的欣喜,但声音依旧淡淡的没有起伏,“好!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朕准奏”
夕玉那优美端正的唇角浮起了一丝优雅的微笑,“谢谢皇上”
接过侍卫递过的长剑,夕玉平静的跪在地上,先是向自己的父亲,和陷入昏迷之中的母亲磕了三个响头以作告别,随后目光平淡的拿着长剑站起身,淡然的目光扫向所有的人,最后定格在迦洛的身上。
夕玉缓缓地举起剑,悠悠地道,“迦洛,我爱你!虽然,我明明知道你爱的人不是我,可是,我却依然爱你!……如果有来世,我依然希望再遇见你!到时候,我将再也不会放开你……”
“你永远都不会有这个机会!如果真有来生,我不会再让你遇见我!”迦洛平淡的看着夕玉,他的眼睛,如同一潭池水,望不见底,里面有着看透世情的大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