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盟会在孙中山、黄兴等人的努力下,终于成立了。
那时的中国正面临着内忧外患。清政府腐败无能,丧权辱国。西方列强又正在瓜分中国。在这种形式下,有识之士站了出来,主张实业救国,推翻满清的独裁统治,各界人士纷纷响应,先是两广,再是两湖,革命之火由南向北在中国大地上燃烧起来。
1905年,仲秋。在日本东京,几个中国人陆陆续续地走进就一家规模不太大的居酒屋。其中两个人说着流利的日语,时不时地又用中文和其他几个人交谈。他们时而大声讨论,时而又放低声音交谈,最终,他们像是达成了一致。
原来这几个人就是刚刚成立的同盟会的成员,正在商量回国以后怎样开展活动。其中一个中年人,中等身材,长得很文静,白白的脸庞,高高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圆圆的黑边眼镜。他就是负责在燕京开展工作的张正涵。
说起张正涵,他出身官宦世家,也是中了举人。与康有为,谭嗣同等一起搞变法维新,变法失败以后,逃到了日本,改名换姓。
张正涵在日本又遇到孙中山等人,他们志同道合,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于是张正涵就义无反顾地参加了同盟会。这次他要偷偷回到燕京,联络有识之士,一起参加反帝革命。
张正涵从居酒屋里面出来,就有一个干练威武的年轻人迎了上来。这个年轻人就是张正涵的随从兼保镖。没有人知道他真名叫什么,大家都叫他杰子。杰子的来历可不俗,他的师父是京城大名鼎鼎的孙六爷。
据说,杰子是个孤儿,孙六爷见他可怜,长得又惹人喜爱,就收在了身边。在江湖上,孙六爷有两项绝技,一个是他的快刀,从没有失过手的快刀。再一个就是他的千术。
我们这里说的千术并不是现在人认为的赌场上抽老千骗钱的把戏,而是过去江湖中所说的千门之术。孙六爷正是北方地区千门的掌门人。
千门讲究分工合作,主将要设局,运筹帷幄。当年戊戌变法失败后,就是孙六爷设局救走康有为、梁启超等人,因此得罪了朝廷,不得不退隐江湖,远走他乡。
杰子就是孙六爷的关门弟子。
杰子虽然是孙六爷最小的弟子,但是他却得到了孙六爷的真传,继承了孙六爷的衣钵。尤其那出神入化的刀法,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平时没有人知道杰子的刀放在什么地方,但是只要刀一出,就没有落空过。
孙六爷的刀是杀人的刀,杰子的刀不仅杀敌人,还救人,救该救的人。
本来孙六爷要带着杰子一起退隐江湖。可是考虑到他当时还年轻,于是就把杰子交给了张正涵,让他在张正涵身边做个随从。名义上是随从,其实主要是让杰子上洋学堂,多读一些书,也在张先生身边历练历练,正好还可以保护张正涵先生的安全。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天空中下起雨来。杰子撑起雨伞,一边给张正涵遮雨,一边把两张船票递给张先生,轻声地说到:“张先生,这是黄先生给您搞到的船票,明天早上出发,直到天津。我陪您一起回去。”杰子话中所说的黄先生,就是同盟会的黄兴。
张正涵接过船票,微笑地说道:“好的。你回去先把东西收拾一下,明天和我一起回去。”然后又意味深长地看着杰子,缓缓地说道:“这次回去,是危险得很。你要考虑好,要不要一起回去?”
杰子用坚定地眼神望着张正涵,用力地点点头,坚定地说道:“张先生,您去哪里我就去哪里!”说完就不再言语了。两个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雨雾之中。
邮轮在海上行驶了两天,终于到达了天津港。临下船之前,张正涵和杰子二人脱去了西装,换上长衫马褂,又戴上假辫子,贴上了胡子,化妆完毕,二人这才走下船。
天津码头上很热闹,人来人往。有来接人的,有扛大包做苦力的,还有一些小商小贩来回兜售着各式物品。在码头的通道边,一个五十来岁打扮成江湖相士模样的小老头,正左顾右看,像是在找什么人。
杰子看到这个人,不禁脸色一变。原来此人正是杰子的师叔,孙六爷的师弟,江湖人称“快刀”冯七。别看冯七貌不惊人,甚至有些猥琐,但是他却心狠手辣,武功高强。他的刀法据说不在孙六爷之下。
原来冯七贪财好色。年轻时,孙六爷管教他,他还听。可是后来,渐渐地,冯七觉得自己翅膀硬了,不再受师兄的约束,再加上结交了一些狐朋狗友,天天在一起吃喝嫖赌,不干好事,就和师兄孙六爷翻脸,投奔了袁世凯手下的段祺瑞,在天津小站的特务营做了一名教官。
他出现在码头并不是偶然,而是得到消息,有革命党人会从日本坐船回来。但是具体革命党人是谁,几个人,他却并不知道。
杰子看到师叔,暗道不好,因为他知道这个师叔不好对付。当年戊戌变法失败,师父为了搭救梁启超等人,就和这个师叔过过招,当时二人打了个平手。
要是论功夫,自然还是师父孙六爷高一些。主要是师父念及师兄弟情谊,下手留有分寸。但是师父后来告诉杰子,如果以后要是遇到师叔冯七,一定要多加小心。因为师父知道杰子宅心仁厚,肯定不会对师叔下狠手。反过来,冯七就不会手下留情了。
想到这些,杰子便小声地对张正涵道:“张先生,你先走,咱们装成不认识。”张正涵听罢,微微地皱了皱眉头,轻轻点了一下头,顺手接过一个箱子,便跟随着人流向外走去。杰子也不知道师叔还能不能认出自己,毕竟上次见面还是在几年前。这几年他已经从一个乡下少年成长为一个英俊干练的小伙子了。
杰子摸了摸身上藏着的那把师父送给他的短刀,在张正涵身后几米远的地不疾不徐地跟着。说起杰子这把刀,那可是不一般。刀把长四寸,刀身长七寸,和普通匕首的大小差不多。可是刀身却是精钢加上西域的钒铁打造而成。刀身离刀把的地方很细,但是又很厚。刀身越到刀头的地方,就越宽越薄,还有个弧度,带有明显的西域风格。刀身寒光闪闪,在阳光下散发着蓝悠悠的光泽。
据说这把刀是千门上两代祖师在一次和西域人的千局中获胜所得,一直传到了孙六爷手中。孙六爷退隐江湖以后,便又把刀传给了杰子。
眼看就要走出码头了,突然,人群出现了骚动,原来码头出口被一队清兵堵住了。人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后面的往前挤,前面的又走不动,就这样,出现了短时的骚乱。
只见一个虬髯大汉,穿着都统的官服,端坐在一匹高头大马上。在他身边还有几匹马,马上坐的是几名官阶小一些的军官。
这名都统就是刚从燕京赶过来的徐海。此人也是袁世凯的手下,当年因镇压戊戌变法有功,深受袁世凯的赏识,被提拔为袁世凯护卫队的副队长。
原来徐海和冯七一样,也是得到线报,线报说是有革命党人今天坐船到天津。只不过徐海的消息更加准确、具体,是张正涵坐船到天津港。
原来张正涵在回国之前,给在北平的一位朋友拍过一封电报。张正涵的这个朋友是在军机处供职的刘楚元。本来刘楚元和张正涵一样,也是心向革命。只不过刘楚元是一个投机者,并不是一心一意地革命。
当年戊戌变法,刘楚元也参加了。只是变法失败以后,他就明哲保身,脱离了革命。但是刘楚元认为大清江山已经不稳,所以一直和张正涵还保持着联系。刘楚元心想,如果革命能够成功,他也算是改朝换代的元勋了。
一次,刘楚元在和同僚的酒局中,他多饮了几杯,一不小心说走了嘴,暴露了张正涵的行踪。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刘楚元手下有一个幕僚,一直对刘楚元心存不满,想取代刘楚元的位置。如今有此良机,不由得心花怒放,便马上报告给了徐海。
徐海得到报告,马上派手下抓住了刘楚元。刚抓进衙门里,还没有开始拷问,刘楚元就吓得瘫软在地,一五一十地全都招了。更可恨的是,刘楚元还把张正涵要从日本回来,在天津上岸的消息也说了出来。
徐海得到消息,如获至宝。说起这个徐海,别看他长得五大三粗的,但是颇有心机。对上面他是阿谀奉承,对下面则是恩威并施。当年捉拿参加戊戌变法的变法人员,他又上蹿下跳,甘做朝廷的鹰犬,大批变法人员死在了他的手里。正因如此,徐海也得到了袁世凯的重用。
徐海得到消息以后,丝毫不敢怠慢,带人快马加鞭,马不停蹄地往天津赶来。到天津时,正好赶上轮船到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