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主任听柳白这样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柳白说道:“特派员打算怎样让他露出马脚呢?如果没有证据,恐怕他不会轻易承认的。”
柳白不急不忙地对胡主任说道:“他的手就是证据,已经暴露了他的身份。咱们长期使抢,虎口和食指上都是老茧。而他的大拇指,食指和中指之间也磨出了老茧。这是长期使用暗器造成的。”
胡主任站起身来,愤愤的说道:“真想不到田队长他竟然是共产党。走,咱们这就把他抓起来审问。”
柳白对胡主任的态度,感觉到非常惊讶。事情还没有经过调查,只是刚刚听了自己的分析和推断,便马上就要要求抓人,他态度转变得太快了。事情反常即为妖。
柳白略一沉思,对胡主任说道:“先不急于抓人,毕竟我们还没有有力的证据,现在只是靠推测才有了一些眉目,其他人员的嫌疑也不能排除。”
胡主任微笑着说道:“一切都由特派员做主,我一定积极配合特派员。另外,今天所发生的事情,我还要向冯将军汇报一下。”
柳白说道:“感谢胡主任的支持与理解,让我们一起把这名凶手揪出来,绝不能让共党分子有可乘之机。”
胡主任连连点头称是,对柳白说道:“还要借用一下特派员的电话,我要向冯将军做个简单的汇报,听听他对此事有什么指示?”
就在胡主任打电话的时候,柳白在小院中走来走去,他的头脑快速地分析着胡主任态度转变的原因。柳白小声地自言自语道:“这太奇怪了,到底是什么原因的呢”
在柳白身边的北斗突然间说道:“大师伯,你有没有注意到,胡主任刚才看那几个人档案的时候,神色有些不对。刚才我一直观察他,发现他看到姓田的档案的时候,表现的太不正常了。”
柳白听了北斗的话,心中恍然大悟。对,就是档案,肯定是胡主任在档案中发现了什么问题。于是柳白马上又来到了会议室,找到田队长的档案仔细地翻看起来。
档案中显示,田队长,名叫田大为,民国十一年,他参加了湘军,后来得罪了他们的连长,便和两个老乡逃了出来。为了躲避追捕,他们先是跑到了上海,然后又到了杭州。正好赶上冯将军在杭州办事处招保安人员,他们就过去报名。因为过去有当兵的经历,所以很快就被录用了。后来,驻杭州办事处撤销,他们也跟着一起撤回了燕京,在警备司令部内保处当了一名小队长。
刚才柳白并没有仔细的看他的档案,只是注意到了他的籍贯。现在看了以后,心中便明白了,这个田大为不是共党的卧底,就是皖系军阀的卧底。因为当时共产党在上海的活动最为频繁,党组织到很多部门都在上海工作。而杭州又是皖系军阀的领地,田大为在这个两个地方出现过,并不是偶然。
柳白不相信偶然,更不相信巧合。同样胡主任也不会相信。他们能够坐到今天的位置上,那是经过惨烈的血腥的斗争以后才得到的。所以他们不会相信身边发生的任何一件看似巧合的事情。
胡主任所在的北洋军阀政府,更是派系林立,权力斗争也更加残酷。稍不留意,丢官免职是小事,就是丢掉性命也不稀奇。
胡主任并没有给冯将军打电话报告此事。以他的级别和身份,还没有资格与冯将军直接通话,胡主任的电话是打给了他的主子,警备司令部参谋长钟维翰。钟参谋长指示他,一定要借此机会,找出身边的卧底,肃清在警备司令部的敌人,肃清自己的政敌,也借此机会,搞好和柳白之间的关系。
钟参谋长的命令和胡主任的想法不谋而合。他们要借用南京政府的势力,帮助自己在北洋政府中谋取到更大的利益。
打完电话以后,胡主任来到了会议室。柳白也看完了田大为等几人的档案,见胡主任走了进来,便笑着说道:“胡主任向上汇报完了?冯将军有何指示?”
胡主任来到了柳白的身边坐下,小声说道:“冯将军委托柳特派员彻查此事,让我积极配合。现在就请柳特派员主持开展工作。”
柳白让张凯年抬进来一块黑板,在黑板上画出了每个人的行动轨迹,并一一得到认证。最后,柳白提出了,在从办公室到餐厅的时候,每个人的位置到底是如何?是谁在说谎?
在众多的证据和现场推演的结果下,田队长终于承认了,他在写行动汇报的时候,说了假话。
因为他得知姓杨的是背后遭人暗算,而当时他正好走在了姓杨的身后。他为了使自己减少不必要的麻烦,所以说了假话。
柳白微笑着说道:“兄弟们的心情我是可以理解的。现在能够把事情说清楚了,态度是好的,但是也不代表着,刚才说了假的话就是凶手。现在我们最主要的,是要找到凶手行凶时候的武器,所以还要众位多多配合。”
柳白说完,便向北斗使了一个眼色。北斗心领神会,上前两步,走到了付立春的身边,微笑着对付立春说道:“请付队长把身上的物品拿出来放在桌子上,我要检查一下。”
付立春很配合,把身上所有的东西全部拿了出来,放在了桌子上。北斗深手又在他的身上仔细地摸了一遍,然后向付立春点了点头,表示可以了,接着又走向了下一名队员。
不一会儿,特派公署行动队所有参加行动的人员,全部检查完毕。北斗又走到了田队长身边,田队长也很配合,随手把自己身上的东西也全部掏了出来。
北斗仔细的地看过之后,又在田队长的身上仔细地搜查了一遍。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很正常,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物品。
最后,北斗请田队长把他的枪套从身上解了下来。枪套里的枪已经被王石他们暂时保管起来,现在的枪套应该是空的。但是,就在田队长解下枪套,递到北斗手里的时候,大家都清楚的听到了,枪套里传来了微小的撞击声,显然枪套里还有其他的东西。
当然,很多人都认为是一粒子弹掉进了圈套里,就连田队长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他并没有吃惊。直到北斗打开枪套,从里面倒出来一个小竹管,田队长的神情为之一变,疑惑的问道:“那是什么东西?我没有见过,也不是我的。”
北斗拿起了这根小竹管,仔细地观察了一会儿,又拿到鼻子前面闻了一闻,小竹管上有股淡淡的腥臭味,和毒针上的味道一样,便把小竹管递到了柳白的面前,小声说道:“找到了,我看就是这个东西。”
柳白也拿起了小竹管,像北斗那样,放在了鼻子下面闻了一闻,又翻来覆去仔细地观看了一番,又把竹管递给了胡主任,神情严肃地对田队长说道:“说说吧!这是怎么回事儿?这个东西是干什么用的?”
田队长结巴地说道:“这,这东西不是我的,我从来没有见过,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胡主任突然一拍桌子,厉声说道:“田大为,事到如今了,你还不老实交代吗?非要受皮肉之苦?”
田队长应该是害怕了,恳求着说道:“胡主任,冤枉啊!这东西真的不是我的。不知道是谁放在我的枪套里来的。”
北斗冷笑着说道:“枪套是你自己从身上解下来的,给我的时候,大家可都看到了,我可没有动手脚。”
柳白皱了皱眉头,阴森地说道:“不说实话怎么行呢?胡主任,你看怎么让他开口呢?”
这时候,柳白和胡主任都已经相信了,这个田队长不是共党卧底就是共党收买来的凶手。他们要撬开田队长的嘴,从而得到更多共产党的情报,顺藤摸瓜,抓到更多的共产党人。
只有北斗的嘴角,微微带着一丝笑容。别人看到了,都以为北斗是查到了凶手,自鸣得意呢。谁知道北斗已经在众目睽睽之下,悄无声息地嫁祸给了田队长。
其实这名田队长,对北洋政府真的是忠心耿耿,同时也是一名不折不扣的刽子手,恶魔。多少国民党中的有识之士和共产党人惨遭他的毒手,在他手中被折磨得死去活来,他把折磨人当作了一种乐趣。
北斗也是在刘掌柜那里听到的这些事情,并且得知党组织已经做出了除掉这个恶魔决定。没想到借今天的机会,让敌人自己除掉了他,同时还掩护了自己的同志,真是一举两得。北斗不禁为自己的果断出手暗自叫好。
柳白站起身来,缓缓走到了田队长的身边,和蔼地拍了拍田队长的肩膀,面带微笑地说道:“事到如今了,硬扛着也没有什么意义,你是聪明人,知道我们想要什么,只要你跟我们合作,我保证你升官发财。”
这些话骗骗小孩还可以,田大为也是在官场中打拼过这么多年的人了,深知自己目前的处境,肯定是被当做了共产党,今天肯定是躲不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