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素娴可真是没同情心。
肖帅戈都说自己在借酒消愁了，她的反应居然是扑哧一笑。
见肖帅戈不高兴地瞪着她，她才强忍着笑意解释道：“电影电视上借酒消愁，要不就是拿杯子喝，要不就是直接对着酒瓶甚至酒壶喝，你却拿着吸管喝……太萌了吧？”
肖帅戈无语了。
她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孙素娴两手托腮，问：“你高中时真的没发现柯小雨喜欢你吗？”
肖帅戈沉吟片刻，他心里的苦恼无人可以倾述。本来孙素娴并不是合适的人选，可她既然知道了这个秘密，那么向她倾吐烦恼倒也说得过去——重要的是也没其他人选。
就当作是减压好了。
于是肖帅戈说道：“我和她很亲密，所以相互之间好感度倒是足够高。但是男女之情，之前我确实没意识到。”
孙素娴又问：“那你为什么高中时没喜欢上柯小雨呢？”
“高中时……”肖帅戈犹豫片刻，终于承认了那个羞耻的事实。
“高中时我还没开窍。”
其实肖帅戈不仅是高中没开窍，大学时，他也对过去的一些事情懵懂无知。
要不是重生了，要不是为了让自己没有遗憾进而联系柯小雨……
事实上，直到决定主动和柯小雨联系之后，一些在肖帅戈脑海里封存了至少六年的往事，才被他重新回忆起来。
事后肖帅戈问过第五，为什么他会不记得那些往事。第五告诉他，那叫做动机性遗忘。这情况通常人为了避免不愉快的情绪或内心冲突而遗忘某些事件或人物的现象，是个体心理自我保护的一种手段。
肖帅戈反思，应该是当年他一心追求沈煦妍，所以故意疏远柯小雨。然而寒假回家聚会，却得到柯小雨远走他乡的消息。他因此而产生了强烈的负疚感，于是自我保护的本能便造成了动机性遗忘。
而这一世，他改变了命运，因此那些尘封已久的记忆又重新恢复了。
肖帅戈借着酒劲诉苦。
“你说，散步时女孩子说冷，是不是代表希望男生有所表示？当时我也怀疑过，但是我想，我们是铁子啊！我要是领会错了去搂她，而她不是那个意思，那多尴尬啊？”
孙素娴疑惑：“那你至少可以脱下衣服披在她身上啊？”
肖帅戈理直气壮地否定。“时间是秋天，地点是江滩。江滩上那么大的风，我自己都冷……”
见孙素娴像是看见了外星人，肖帅戈讪讪地解释：“当时身上只有一件背心一件衬衣，我不能在公共场合只穿背心吧？”
孙素娴冷笑吐槽：“你这种钢铁直男，不单身真是没天理！”
孙素娴攻击miss，肖帅戈血量减少0。
肖帅戈如果真是单身反倒不发愁了。困扰他的，是沈煦妍和柯小雨怎么共存的问题——差点忘了，眼前这个想趁火打劫的家伙，也是个不小的麻烦。
肖帅戈抿了一口吸管，继续诉苦。
“你们女孩子喜欢就直说嘛，不直说我怎么知道呢？”
“高一时我不是假扮过柯小雨的男朋友嘛。因为大家都那么说，而柯小雨也很好看……”
孙素娴打断他，吐槽：“色狼！”
肖帅戈被噎得愣了半天，想想还是不争辩了。与其争辩浪费时间，还不如省下时间诉苦减压。
“那时候我想，反正我已经背着那个名分了，也不能和别的女孩子谈恋爱。而柯小雨那么好看……”
孙素娴又吐槽：“臭不要脸！”
肖帅戈听而不闻。“所以我就给她写了封信。”
“信里是这么写的，我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其他人眼里我们是情侣，要不我们就假戏真做谈一场恋爱感受一下？”
“为了不尴尬，她明天穿红色鞋子来上学就代表愿意。否则就当没这事，我们继续做死党。”
孙素娴不知道为什么一副快要抓狂的表情。
“你想谈恋爱还用开玩笑的语气？还怕尴尬？”
肖帅戈觉得自己这次占理。
“我如果对普通朋友表白失败，因为尴尬，有可能会损失一个普通朋友。如果向柯小雨表白失败，那么我就有可能因为尴尬，失去一个死党。”
“投资前做风险评估是理性的做法！”
孙素娴这次不是拍打肖帅戈的胳膊，而是握拳用力打，而且连打几下。肖帅戈摸摸挨打的胳膊，莫名其妙。
孙素娴恨恨地追问：“发什么傻！继续说啊！后面呢？”
“第二天柯小雨穿了双红白相间的鞋子。”
肖帅戈吸了口长岛冰茶，惆怅地告诉孙素娴：“那时候我是纯粹的理科男思路。红白相间的鞋子不是红色鞋子，没毛病。”
“你说，红白相间的鞋子是红色的鞋子吗？”
孙素娴怔怔地看着他，半响才道：“柯小雨真是倒霉，也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
肖帅戈如今心理年龄至少二十四岁，比过去成熟多了，所以对同样一件事的理解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对于孙素娴的评价，他虽然想否认，却又觉得她好像说得对。
所以肖帅戈没为自己辩解，而是继续倾述。
“当时我自以为明白了她的想法，甚至觉得柯小雨作为铁子真是贴心，哪怕是拒绝，也要给我留点颜面。”
肖帅戈又去和吸管较劲了，孙素娴催促。
“还有呢？”
“还有啊……”肖帅戈这时候状态异常，所以需要想一想才能继续说：“还有高考结束后同学聚餐，聚完餐我送她回家。”
“路上她说，她很憧憬将来男朋友能从背后环抱着她，她说她想体验那种浪漫温馨的感觉。”
肖帅戈逆来顺受地又挨了孙素娴一拳，就当作是孙素娴帮柯小雨打的。
不过他还是忍不住为自己辩解：“你说，我怕破坏了朋友之间的纯真感情，连她说冷都不敢搂她肩，又怎么可能敢从背后环抱她？”
孙素娴恶声恶气地问：“还有没有？！”
肖帅戈咬着吸管，含含糊糊地说：“还有就是，那天她开玩笑似地跟我做了一个约定：如果大学毕业我们都没有交男女朋友，而既然我们俩关系那么好，那时我们就凑合一下。”
孙素娴开始扯精心打理过的头发了。幸好是扯她自己的头发……肖帅戈不是怕疼，是怕影响自己的形象。
孙素娴大喊：“继续交待！”
这是一间音乐吧，里面的客人如果交流都是凑近了小声说话。像孙素娴这样大喊的情况还是较少的。
很多人都朝这边望过来。
因为之前孙素娴大喊“继续交待”，然后他们看见肖帅戈怂头耷脑的模样，于是不免产生了错误的联想。
心善的不免同情，而心地不善良的则幸灾乐祸——正常情况下客人们素质不至于如此，但谁叫肖帅戈独占花魁呢？
羡慕嫉妒恨嘛，如果孙素娴这时候要求客人们帮忙围殴肖帅戈，整个酒吧的男性客人至少会有五分之一冲过来。
肖帅戈内心挣扎良久，终于决定吐露那件最毁自己形象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