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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投湖

于是,张太医也就没有给我瞧病,离开了这屋子。我听到外面的小公公说:“张太医,快去给淑妃娘娘瞧瞧,娘娘一直打喷嚏,还被蜂子蛰了!”

一连串的脚步声远去了,但是我却会心一笑。淑妃啊淑妃,玫瑰胰子你用得可好?这还不够,下次我再让你尝点儿厉害的,杀杀你的锐气。一听淑妃被蜂子蛰了,我这病啊,说好也就好了。

我起身穿好了衣裳,想去瞧瞧皇上那边儿,万一朗画师趁康熙不备痛下杀手的话,康熙这一回不死也会残的。

我的前脚还没有跨出门槛,就听见外面“走水了”的声音,我赶紧跑到院子去看,所有人都在往失火的地方跑,找桶的找桶,端水的端水。不一会儿,这院子的人全跑走了,我正要跟着去,却被飞来的一袭黑衣抓走了。

香主带我来了一个陌生的林子,他放开我后说道:“你几顿都没吃东西,不饿?”他说着就掏了一包吃食递给我。

“你怎么知道我没吃?”我好奇地打量着他,虽然看不见他的脸。“刚刚皇上去赏花了,你没有对他下手吧?”

“我若是下手,他还有命?”

“那火是你放的吧?为了带我过来,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嗯。”

这回,吃食是猪头肉,我笑了笑说:“你居然嘲笑我,你是故意的!”我笑也不是气也不是,坐到一边抓着猪头肉吃了起来。“你才是猪头。好好的画师不当,偏偏要千里迢迢的来这儿杀人。朗画师,我不明白,你和皇帝到底有什么血海深仇?”

对方没有答话,而是过来挨着我坐下了,刚好林子外的光线照进来,他的眸子里也有反光。我的双手似乎僵住了,因为我隐约看清了他的眸子不是蓝色,也不知是不是光线问题。所以,为了弄清香主到底是不是朗画师,我问道:“朗画师,你原来叫什么名字?”

“为何要问这个?”

“Because I wanna know why you are so stubborn.”

如果他会用英语回答,那么他应该就是朗画师无疑了。

“I am not.”

“疯子!你就是个疯子!”我抓起一包猪头肉扔了到了地上,站起来怒道,“你就是个猪!笨猪!蠢猪!为什么要不自量力!为什么要执迷不悟自找苦吃?为什么要以卵击石孤注一掷!你傻!”我也不知为何,自己确定了香主就是朗画师之后失控了。我一直把他当朋友,而这个朋友却是一个不知死活的傻瓜!

“冤有头,债有主,我要让清狗偿命!”

“你若再敢伤害容若一次,我一定要你给他偿命!”

“为了你,我可以留他一条狗命。”

我抬手一巴掌给了过去,“你嘴巴放干净点儿,不准侮辱他!还有,杜元嵩的死你也脱不了干系,看在你我以往是朋友的份儿上,我饶你这一回。从今往后,你别再来找我了,我们的友情到此为止!”

“你很在意杜元嵩吗?”

“他已经死了!别提他!是你杀死了他!”我用拳头狠狠地砸向了对方,后坐到了石头上,双手环抱着膝盖。“是我害死了他……是我害了他……”说着说着,我的眼泪就不自觉地留下来了。我将头埋在膝盖上,呜呜地哭泣。

我哭了一会儿后,抬头看旁边,那一身黑衣却不见了。我站起来正准备离开,那一身黑衣又出现了。

我就那么坐着,看着黑袍动来动去。不久,旁边生出了一堆火,香主又串好了鱼肉架在火上烤了起来。又不久,空气中溢满了烤鱼香味。

我生气地将头转到一边不看火,闭眼睁眼后视野里就出现了一条烤鱼。我不答话,又转头到了另一边。

“你吃完后,我送你一个礼物。”香主又把鱼拿到了我面前,坐在我旁边哄我说道。

“我不要萤火虫。”

“不是萤火虫。”

我满心不悦地接过了串鱼的木棍,转身到另一边吃起了烤鱼。

吃完烤鱼后,我才转回身,将木棍递了去。香主接过木棍放到了一边,又向我靠近了些许,最后从袖子中掏出了什么东西就挂到了我的脖子上。

“之前,我在山上捡的,觉着它好看,所以找了红绳串了起来。”

我低头看,被捡来的这个礼物确实很普通,不过又很少见。这是两颗连在一起的小圆松果,挂在胸前碍事倒不碍事,只是和我这身衣裳有些不配。

不过,我还是回答道:“谢谢了。”

后来,香主走近拥抱着我说:“淑妃,要不要我替你除了?”

“不准再伤害人了。”

“以后你们回了皇宫,我便没什么机会见到你了。夕儿,你是我唯一的牵挂,千万要保重。”香主说完就放开了我,我见他要走,迅速抓住了他的袖子。

我问道:“你为什么喜欢我?你喜欢的人明明就不是我,为什么要说我是你的牵挂?”

“没有为什么。”

我的脑子有些不对劲,按理说,朗画师喜欢的人应该不是我才对。是我之前理解有误?还是如今他又变心了?

旁边那堆火早已灭了,空气中的鱼香也消失殆尽。我出了林子走到返程的路上,犹如一个风筝飘飘摇摇的,胃里翻江倒海。

刚刚林间有些冷,现在出了林子又有些热,这一冷一热的,我的身体好像又出了毛病。

我回去之后,院子里又恢复了常态,干活的干活。从她们看见我开始就在说一些风凉话,有人说:“富家千金就是娇贵,偷懒都能偷出病来呢。”

又有人说:“你们和一个哑巴计较什么?”

也有人说:“病是装出来的,哑巴也是装的呗。”

还有人说:“快洗吧,说不定待会儿皇上又会赏赐一批东西,早点儿洗完早点儿选,留到最后的东西都没什么好货。”

更有人说:“好货咱们选了,不好的自然是留给她了。”

那个“她”不用明说,大家都知道是我。不是我争吵不赢她们,而是对于这些只会嚼舌根的人,我根本没有必要跟她们废话。

我拿了洗衣去洗,旁边又有人抱怨道:“都是一样的吃饭,凭什么我们要洗这么多衣裳,而有的人却可以偷懒?”

那个“有的人”自然是指我,我也懒得去理睬她们。旁边凤遥说道:“你们说够了吗?说够了就闭嘴,吵得我耳朵都长茧子了!成天嗡嗡嗡的,和蜂子差不多!”

也许是凤遥的话惹怒了其他人,所以她被人泼了一身的水,我和念秋在旁边也被水溅了一身,那边落雪也没什么好结果。之后,现场弄得一团糟,泼水的泼水,打架的打架,我好不容易才逃开到了一边。

我呛了水,正咳着,乔姑姑走来喝道:“都在干什么?疯了?”

乔姑姑的话还没有说完,有人喊我的声音就传到了院子里。我回头看去,来者是叶公子。瞬间,所有人都跪下了,乔姑姑道:“黄——”

叶公子打断了乔姑姑的话,走来对我说道:“这里失火了,你没伤着吧?”

因为叶公子几乎是握着我的手臂的,我一时都不知道该如何答话。如今我是宫女,他就算是再关心我,但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地和我靠得这么近吧。

“叶公子,我没事。”我尴尬笑道,将他的手拿开了。“人多嘴杂,你不该来这里的,更何况这是下人待的地方,别脏了你的衣裳。”

我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水,注意到叶公子皱眉看着地上的狼藉。后来,他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咳咳!”我呛了水,又咳嗽道,“没事儿,我们几个闹着玩儿呢。天气闷热,玩水凉快凉快,咳咳!”

叶公子的衣裳是黄色的,顿时我的脑子空了,而叶公子这时又开口说道:“梁九功,静儿的病,张太医怎么说?”

“张太医才到不久,那边淑妃娘娘就被蜜蜂蛰了,所以……”我抬眼朝叶公子后边看去,梁九功就是小梁,也就是我昨日给淑妃送衣服时在路上遇到的梁公公。

而梁九功的旁边,是常宁,他一声没吭,皱着眉头。

又忽然,我的思绪好像错乱了,记忆也混在了一起。

叶公子又说:“静儿,你脸色不太好……”他说着还伸手过来替我抚去了脸上的湿发。

我怔怔地看着眼前人,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流了眼泪,也许是太心痛了吧。

“常宁,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没再看叶公子,把目光投向了常宁。“好,很好,你们都骗我,都骗我!”

我说完转身就离开了,叶公子一把拉住了我的手说道:“静儿,听我解释。”

面对叶公子,这一刻,我觉得我已经完了。眼泪不由自主地往下掉,我向后退了半步,挣脱开他的手怒道:“骗子!你们都是骗子!为什么都要骗我?为什么!”

“静儿,你听我说,是我的错。静儿!”

我疯了一般地边哭边跑,锥心刺骨的痛只有我知道,因为我与容若再无可能了。任凭风吹乱头发,我咬住嘴唇疯跑。也许这一切都是命吧?历史还是要回归历史。只是上天为什么要对我那么狠?我已经离开了容若,难道还不够吗?命运还不善罢甘休?

我要投湖,自尽是唯一的办法!死是唯一的出路!

我飞快地跑到了湖边,又感觉到了一阵熟悉,容若应该在这周围的。

对不起了,容若,对不起,但这真的是最好的解决方案,我必须要离开了。昔日能与你共度良宵,此生无悔无憾,如有来世,你我再续前缘。我飞速地跑,跑向解脱。

叶公子在我后面追着喊道:“静儿!你回来!静儿!”

我能听见他们的声音跟在身后,于是我拼尽全力跑向那湖。既然上天对我死死纠缠,那我就把生命还给他!与其来日痛苦,不如一走了之!我冲到了湖边,闭上眼睛,纵身一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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