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濡沫回头,一脸莫名其妙地问:“什么不一样?”
林子衿也是愣了一下,他扫了白岚一眼,随即笑道:“没什么,就是比别人的更黑。”
黑这个字他咬的格外重,而一旁的白岚从林子衿给李濡沫梳头时就开始紧张,现在更是冒出了一身的冷汗,只好尽力缩进阴影里,企图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林子衿给李濡沫绾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将她带到镜前。李濡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却突然咦了一声。
“怎么了,不好看吗?”林子衿问道。
“没有不好看,”李濡沫摇头,“只是这种发髻一般是年长者用的,子衿,你是不是经常帮你母后绾头发?”
林子衿失神了片刻,才答道:“差不多,算是吧。”
“那个,我今天有些乏了,就先走了,”林子衿将梳子放回原处道。
“行,那你好好休息,”李濡沫道。
林子衿点了点头,在经过白岚身边的时候低声道:“跟我来一下。”
白岚带上门,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向林子衿行礼,问道:“您有什么吩咐?”
林子衿眉头一皱,道:“我问你,阿沫的头发是怎么回事儿?你日日替她梳头,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这几缕银发的由来属下没法告诉您,,”白岚不卑不亢地说道,“这是先主下的封口令。”
“王后下的封口令?”林子衿的眉毛皱的更紧了。
“是,”白岚抬眼看着他,这一刻,她早已收起锋芒的眼中久违地出现了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林子衿猝不及防地对上她的眼睛,竟然愣了一下,方道:“算了,既是她母后说的,那自然不会害了她。”
白岚道:“但有一点,先主让属下转告王储的夫君。”
“我?”林子衿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差异道。
白岚点了点头,旋即又摇头,道:“先主没有大祭司的本事,算不到王储的夫君是谁,但既然您现在成了王储的未婚夫,那还是有必要知道一些事情。”
林子衿点头,道:“请讲。”
“先主去世的时候,满头都是像您看到的那种银发,”白岚道,“每受一次伤,就会多一缕银发,王储出嫁后属下会作为陪嫁侍女时刻守着王储,如果有一天,王储有了半数的银发,属下会通知大祭司和大司命,届时,您将再也无法与王储相见。”
白岚从袖中取出一根黑色的羽毛,递给林子衿,林子衿仔细看了看,道:“这是……生?”
见白岚点头,林子衿脸上讶意更深了:“听传言说精灵族女子自出生起就携着一根羽毛,名为生,不过,生不是白色的吗?”
白岚眼中浮出一抹苦涩,道:“是,但这世上却有两个人例外,一个是先主,另一个就是王储。因为这件事,先主没少吃苦头,最后也是因它而死。”
林子衿的眉头不自觉地蹙起,虽然精灵族对外宣称王后是病逝的,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只不过是一个噱头罢了,可谁能想到王后的死竟然与一片小小的羽毛有关。
白岚继续说道:“黑羽,被人称为‘堕’,拥有堕的人被看做是不详之人,还有……”
“小心精灵王,”白岚压低了声音说道,“属下言尽于此,您早些回去休息吧。”
林子衿一路走回去,满脑子都是方才白岚的声音,一下子接受这么大的信息量,他整个人都有点儿处于蒙圈状态。
银发,堕,精灵王,它们到底有什么联系?
如果阿沫的银发过半,我就再也见不到她了吗?
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不让她受伤?
林子衿撑着额头坐在床上,心乱如麻,十几岁心智未全的少年头一回碰到这样的事叫他如何能冷静思考呢?
今夜,注定无眠。
翌日,大司命在院中授课,就见平素最为认真听话的林子衿竟然在上课的时候打起了瞌睡,不由地,他眉头微微皱起。李濡沫对大司命最是熟悉,自然知道这表情就是他训人的前奏,忙用手肘捅了捅林子衿的胳膊。
可怜林子衿这娃还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一下子被惊醒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李濡沫急得直给他使眼色,然而却已经晚了。
“林子衿,”大司命的声音如同催命符一般飘进林子衿的耳朵里,“站着听课。”
林子衿这才彻底清醒过来,忙起身规规矩矩地站好,坐在一旁的纯狐姬却不乐意了,她还以为是李濡沫和林子衿做了什么小动作林子衿才被罚的,忙道:“大司命,您也太不公平了!”
大司命眯了眯眼,也懒得跟她计较就继续开始讲课,可这从小被宠坏了的公主哪受过被人无视的气啊?于是乎,她全然忘却了大司命前几天的警告,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明明是两个人犯错,凭什么只有子衿哥哥一个人受罚?”
李濡沫和林子衿对视一眼,真是见过蠢得没见过这么蠢的,但李濡沫并不想让大司命和纯狐族有什么嫌隙,只得站起身,道:“师父,我刚刚不该和子衿做小动作,我错了,请师父责罚。”
大司命眉头松了松,他自然能看出李濡沫的心思,但他还不会怕一个小小的纯狐公主,他说道:“沫儿,你先坐下。”
听到大司命这句话,林子衿才松了一口气,只听大司命又道:“纯狐姬,你是不是把本座的话当成耳旁风了?”虽是一个问句,但这语气分明十分肯定。
纯狐姬瞳孔猛地一缩,这才想起大司命的警告,虽万般不愿,但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她还是懂得,只能道:“学生不敢,请大司命恕罪。”
“林子衿,坐下,既然有人爱出头,那就让她替你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