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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当时怡老亲王开府时并没有如别人家一般,雕梁画栋亭台楼阁自是必不可少,却处处小心,以朴拙舒适、简单大方为要,如此,也利于颐养性情。而府上的园子里,除了松柏竹槐之外,遍植蔷薇,皆因其淡定大方,仔细欣赏却自有一番滋味儿。

这个季节,蔷薇园内蔷薇已开始吐露芬芳。不仅颜色各异,从白色到不同色调的黄色、粉红色直到深绯红色或紫酱色等,各不相同,但是红色最多,而最好的却是黄蔷薇。不同的花儿香味也会各不相同,各自怡人。更有趣儿的是花的大小也差别极大,那小的不过三分左右,大的却有五六寸。

黛玉等歇息片刻,便随着怡王太妃至蔷薇园吃茶吃酒。刚出了游廊,但见园子里各处门窗墙上都是各色蔷薇,篱笆也一概是蔷薇,甬道上覆着的也多是蔷薇,便是那松柏上,也都爬满了蔷薇,此时也都悄悄儿了,乍看上去,犹如三四十岁的老学正穿上花衣裳,颇有些儿俏皮的味道。人走在甬道上,一抬头,头顶满是蔷薇,偶尔还会冲着你眨眼。

有几种较名贵些儿的,则专门种在花圃里。那粉团蔷薇,花型大些,有粉红或玫瑰红色等几种,多花簇生呈伞房状;那荷花蔷薇从粉色至桃红色都有,颇得荷花的三分姿态;那七仙女多呈深粉红色,常七八朵至十来朵的簇生在一起,香气扑鼻;白玉堂洁白如玉,也是七八多拥簇在一起的。

看着六位姑娘穿梭于蔷薇花中,怡王太妃笑道:“我一直觉得蔷薇好看,竟不及姑娘们半分儿。”怡亲王妃笑道:“公主姑娘一来,花也开得更好了。”探春笑道:“以前我们园子里也种了些蔷薇,却没这么多,也没这么好。”怡王太妃笑道:“蔷薇好伺候,我们也省心些儿。”探春道:“这么多蔷薇,每年能得不少利息呢。”

众人都看着探春,探春腼腆一笑。怡亲王妃笑道:“三姑娘倒是明白。我们每年除了自己吃用外,府里用得香料及胭脂花粉等一概从这里出。管事的能卖多少我们不管,但凡要用那几样东西,只管问管事的要。若是短了便另算,若是不短,我们也懒怠管,左不过都是些小名目。”宁公主等听得连连点头。

黛玉笑道“擦春癣的蔷薇硝就是这个做得吧?”怡亲王妃笑道:“蔷薇茶也是这个,也可以做香料,还有好些药方子里也有这个,清热泻下功效不错。”怡王太妃笑道:“让厨房一会儿给姑娘们做些蔷薇粥和蔷薇鱼汤来吧,也算应个景儿。”娴公主奇道:“蔷薇还能吃?”怡王太妃笑道:“许多东西都是可以吃的,各有各的味道,各有各的好处。”

众人来到亭子里,席面已经备上了。众人倒是为如何安坐推让了半日,皆客气不肯僭越。最后没奈何,怡王太妃拉着黛玉坐了上面,宁公主与娴公主各自左右两边儿坐了,怡王太妃又让怡亲王妃在底下打横陪着。探春三姐妹则在下面一席,怡王府对她们都很客气,让一位郡主过来陪了。

黛玉笑道:“师兄呢,怎么不见?”怡亲王妃笑道:“再前面陪着两位状元呢。”怡王太妃笑道:“我们玩我们的,别离他。”黛玉笑道:“不如将师兄请来吧,这几位妹妹他都是见过的。”怡王太妃及怡亲王妃等都知道是想让两位状元来的意思,听得此话便让人去请。

一会儿但见怡亲王及两位状元来了,几个人都有意使诈,也不引见。黛玉见了怡亲王,忙起来跑过去叫道:“师兄,我来了半日你都不出来,下回我可不来了。”怡亲王将黛玉送回怡王太妃跟前,一面笑道:“不是等着你召见吗?你不召见师兄怎敢过来?”黛玉气咻咻的道:“那你还是回去吧。”

等两人停下来,那孙弘听出来黛玉的声音,忙作揖行礼道:“见过姑娘。”黛玉笑道:“你还记得我呢?还是记错了?”怡王太妃笑道:“你们认识?”黛玉眨着眼睛冲着怡亲王笑道:“怕是认错人了,这里好多姑娘呢。”怡亲王见状笑道:“认错了你也能这么开心。要不要赐宴让师兄也在这里吃呢,还是让师兄一边儿去吃?”

孙弘听得怡亲王与黛玉似乎故意打哑谜,也不点破,微微笑着站着一边儿。怡王太妃似乎明白过来,估计是见过又不想让人知道罢了。既然是宁公主的事情,不如留他们一块儿吃酒的好,说话容易些儿。正待开口,却听见丫头来回说贤亲王及贤亲王妃拜见。怡亲王只得留下两位状元与怡亲王妃一同接出去。

贤亲王一进门就叫道:“师妹躲在这里玩,也不告诉师兄一声儿,也不召见一下?”贤亲王妃跟着笑道:“伯母请来妹妹也不说一声儿,害得我们巴巴的听说了才来。”怡王太妃笑道:“你们两个急什么,不过才来,便急得什么似的。又是听谁说的?”贤亲王妃笑道:“公主凤驾出来,京城能不知道?”

却说宁公主与娴公主见了两位状元,因主人家都不引见,又不能开口,故而都坐着看着几人说嘴,眼角却偷偷的打量两位状元。两位状元昨日便被怡亲王请到府中做客,二人只觉得受宠若惊,怡王府对他二人又都礼遇有加,故而很是感激。才刚正与怡亲王说得得趣儿,听说公主凤驾来了。此时见上座那位姑娘,果真是凤资仙质,两边儿陪坐的两位姑娘也是尊贵体面,气度不凡。虽对主人家这种安排有些诧异,不过难得一见公主凤颜,也是幸事,故而也是偷偷打量了好几番。

黛玉见贤亲王及贤亲王妃来了担心漏了马脚,便起来见过二师兄,一边儿笑道:“二嫂子才几日不见,还跟着凑这热闹。”一边儿忙着给师兄嫂子使眼色,拉着贤亲王妃坐到怡亲王妃一块,不欲其行礼之意。贤亲王见状不过给黛玉作了个揖而已,也不知这打得什么哑谜。

周贤与孙弘都见过贤亲王,此番见了,便都忙着行礼,两位公主此时才知哪位是周贤,因此都一齐看着他。黛玉看着有趣儿,便给怡王太妃使眼色偷笑。怡王太妃见状笑道:“二位状元公也都见过了,不如留下来一块儿吃酒吧。”说着让人赶忙再摆上一桌,怡亲王、贤亲王便拉了两位状元坐了。

这酒倒是吃得有趣儿。黛玉没了人管束,手舞足蹈,如鱼得水,一会儿气师兄,一会儿闹嫂子,一会儿又跟婶子撒娇,将个酒菜却没吃多少。宁公主因想着太后与黛玉说的周贤,故而颇是悄悄的打量了好几回,见他虽不比世家子弟风度翩翩,却别有一番傲骨韵致,谈吐优雅,举止大方,进退有礼,学识渊博,心下已是默许了,不知不觉的,脸也开始烧将起来。

娴公主见两位状元倒是不错,觉得做个驸马也不算牵强。那周贤见黛玉从容自在,率真随性,很是可爱,可惜那是公主,不是他所能想的。又看着两边的两位姑娘,觉得左边那位姑娘不仅气派尊贵,且很是温文娴雅,不失大家风范。虽然自己出身卑微,只是若果真能得如此佳人为偶,却是今生无愧,可惜不知是谁家姑娘。能到怡王府做客的自当都是贵客,自己如今依旧是个空头状元,不敢造次。

孙弘自从见了黛玉,便想起那日嘉德殿相会,虽当时不曾见过黛玉的容貌,然而那样娇儒的声音,过耳不忘。当日虽只寥寥数语,却已显姑娘心性与别个不同。又想起林立、林安等说起黛玉的事情来,心下很是想结交一番,或许还是个知己亦未可知。只是今日却奇怪,众人都叫她姑娘,林立等又说是他们家姑娘,这姑娘却又叫皇上“哥哥”,这就不通,为何今日说有公主拜会,难不成就是这位姑娘?还是有些不大在理。

探春姐妹三个如今身份本就不高,又置身亲王府,早就只剩陪坐的份儿了。却偏偏众人对她们还都不错,今日虽有外男在,却都不是那般粗鄙之辈,而是风流之人,姐妹三人亦非冥顽之辈,故而也轻松不少。

看着一群娇艳如花的姑娘,两位才高八斗的状元,怡王太妃倒是好生赏玩了一番。

当日酒饭过半,众人虽依旧不曾引见,到底也熟络些儿了,黛玉湘云也来了劲儿,在贤亲王的窜催下,开始作诗联句起来。

两个回合下来,黛玉湘云算是遇着对手了,几人一商议,便准备开始打擂台。几位姑娘毫不示弱,以前都是内斗惯了的,此番遇到劲敌,却也心齐,很快便商议妥了。由黛玉主作诗,湘云主联句,惜春帮着黛玉出主意,探春将所念的都记下来,宁公主此番有心事故而在一旁观战,娴公主抚琴凑趣儿,两位王妃则负责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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