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过前方的一个小拐角,有一个不起眼的裂缝,刚好可以容纳一个人通过。
谷狼换了左清的刀别在腰间,左清依然不嫌弃的收了起来,虽然已经有了裂纹,但手上没有武器可不行,谷狼从新背起了谷木,带路走在了最前头,左清离着他三两步的距离跟在身后。
突然,谷狼停了下来,反身伸手迅速的探向左清。
左清下意识仰头躲避退了两步。
谷狼收回了手,盯着左清说道:
“所以,你将它藏在了发簪中是吗?”
虽然是问话,但语气却非常笃定。
“不错,不过这个时候了还试探于我,也太无趣了一些!”
左清将发簪取了下来,放在手心,头发披散在肩上。
“我怎么清楚,你是否只是利用我逃出去?”
“巧了,我也怀疑你是想抢了我的药,就准备撇下我了。”
“你可以把它和解药交给我,我自然会带你出去,给你想要的舆图。”
“如果你能找到解药的话,你可以自己动手,我不会反抗的,你放心。”
左清不甘示弱的看着他。
谷狼看了他半饷,确实拿左清有些无可奈何,他虽然不怕毒,但是族长的妻儿可没有这个本事,此时也不可能抓起他来拷打。
“走吧,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谷狼叹息一声,继续沿着洞穴走了起来。
进入裂缝后,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山洞,山洞不停的往下渗着水,凄寒入骨,让从未感受过如此黑暗与阴冷的左清打了几个寒颤,左清不禁的搓了搓手。
或许是因为此地靠近青渠河的原因,水居然泛着些许黑色,虽然不致命,但一旦靠近一些就会莫名的汗毛竖立
其内并没有准备明火,让左清不住的磕碰了好几下,谷狼自然不用担忧,哪怕是完全看不见,他也能凭着经验走过去。
谷狼听着身后不停的碰撞声,有些无奈的伸出了手,左清将发簪放入了怀中,一手拉着他的手臂,一手在面前虚晃着,总算好上了许多。
“这里直接通往谷家寨吗?出去不会被瞧见吧,禁卫军在往回赶了,我们的时间并不充裕。”
左清有些受不了周遭的坏境,故意的说着话。
“嗯,直接到村寨下方三百余步的隐秘位置,很快就到了,他们再怎么赶也赶不上我们的,而且这里只有我和族长知晓,你放心好了。”
谷狼显然不想说话,左清闭上了嘴,专心摸索着脚下的路,走了不知多久,终于感觉到了有亮光,稀稀疏疏的透露了进来。
此地是个天然的坑洞,四周长满了杂草,一旁有开凿过的粗糙石阶。
踏上石阶到了最上面之后,扒开了环绕在洞口的枯枝藤蔓,左清有些迫不及待的爬了出去,深吸了一口气,他揉了揉眼睛,天空永恒的白昼显得有些刺眼。
谷狼将谷木的尸体,放在了下面,没有带上来,爬上来之后回头望着山腰,山体,树木遮挡了视线,只能看见天空飘荡着隐约可见的浓烟。
谷狼一边从附近拾了些枯藤,一边问着左清:
“接下来就看你的了,你打算怎么做?”
左清抬手随意的擦拭着额头因碰撞划伤而流出来的丝丝鲜血说道:
“你最好祈祷他们没有受伤,不然的话我也救不了他们,而且我需要血,约摸半囊。”
左清指了指下方谷木的尸体,其中的意味已然非常明显。
谷狼脚步一顿:“不行,用我的。”
“我不能确认你的血是否有用,毕竟你本身便可以抵抗我的毒,而且,我们只有一次机会,如果…”
“唉,行了,不必再说,我明白了。”
谷狼叹息了一声,打断了左清,果断的说道,他明白此刻不是给他时间去抓其他野兽的时候。
“你先下去。”
他有些不放心,让左清先行下到了深坑,而后才爬了下去。
“族长,此地也算是谷家寨了,谷狼要去救您的妻儿,只能将您埋葬在此地了,此地倒也是个安息之地,野兽不扰,蛇鼠不侵,还有,谷狼得借您血一用,抱歉了。”
谷狼用刀扎进了他的大腿,一边按挤出血,一边用水囊装好,血的颜色有些异常,深红还带有一丝丝黄。
“好了。”
他将水囊递给了左清,左清小心的接过水囊从新塞好,不敢让他洒了出来,能有这一份血已经很不容易了,再要一次的话左清都害怕他会直接翻脸。
从新爬上去后,洞口盖满杂草枯藤,彻底融入周围,没有走近看的话是瞧不出来,两人朝着村寨赶去,脚步明显快了许多。
赵樟走后,村寨前低泣声四起,但是却没人敢大声,孩童也被大人们捂着嘴巴,生怕激怒了他们。
“将军,饶命,饶命,我们不是谷家的人,我们只是来附近买药的!”
“呵,是吗,那还真是挺巧的。”
校尉嗤笑了一声,看着脚下被搜出来的两人,他当然不是将军,只是也不会去特意和他们解释什么。
“是啊,是啊,只是碰巧,将军,只要您放了我,我什么都愿意给您。”
“将军,我也愿意,只求您高抬贵手。”
另一人连忙附和道。
“放心,我不会为难你们的,现在,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姓甚名谁,住哪,家中可还有亲属,逃了的那两人同样告诉我。”
校尉轻轻的敲打着佩刀,却给了那两人无尽的压力。
“回将军,在下庄印,是伊俎之弟子,家住西区三柳巷,家中只余我一人,原本是跟随师傅来此收药,不想便碰见官兵来抓人,我们真的不是谷家人请将军明察。
至于逃走的两人,一人是我师傅,伊俎,青渠城的药商,家住青盐坊,还有一女儿,还有一人就不清楚了,师傅一直没让我们出门。不知将军还有什么要问的?”
庄印将一切都交代了,他甚至还不明白伊俎为什么要跑,官兵应当是来抓谷家寨的人回去给天神献礼的,这种事屡见不鲜了。
但他们可是属于医药一途,自从不知前几任大王颁布王令以来,稳婆与大夫地位大大提高,献礼之事极少有落到他们头上的。
另一人就有些犹豫了,他感觉到此时的事情明显有些不对,他们的师傅跑的太果断了。
但是听闻师兄已经如实招待,也没必要隐瞒什么:
“在下历麦,同住师兄隔壁,家中也无人,至于另一人我们确实不清楚,只是好像隐约听见他喊师傅为伊叔,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哦?那留你们何用,绑了吧。”
校尉朝着城卫军招了招手。
“是!”
龚行带领着几名城卫军立马上前将他们捆了起来。
“将军,将军,为何啊?呜!”
龚行闲他们“太吵”,直接将他们嘴巴也塞了起来,虽然他们还在尽力求饶,话语却变得含糊不清了。
他当然也知道伊俎,也知道张鲁为何争着前来,这么查下去怕是要将张鲁牵扯进来了,虽然他很想直接灭口,可惜现在已经没有意义了。
站在一旁的男子弯着腰小心的凑了上来:
“咳…咳,这个,将军,小的已经将他们找来出来,是不是...”
“哦?哦!差点忘了,来人,将他们也捆起来!”
校尉拍了下额头,再次朝着那几个城卫军招手道。
“这,将军!您答应了我的!为何说话不算话!”
“我可不记得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了,怎么,这很为难你吗?”
校尉将刀拔了出来,戏谑的看着他。
他被吓得颤抖不止,竟不敢说出一句为难。
谷家寨后山,已经赶上了手下将士的赵樟,望着眼前正往他们仓皇而来的十多名禁卫军,出奇的怒道:
“怎么回事,怎么如此仓皇,其余人呢?”
“呼,呼,将...将军,我们被毒...死了好多人啊!那些族长...也都被毒死了,还有两人...又从小道逃回谷家寨了!他们扔了绳子截断了道路,我们只能从这里回去了。”
众人累的说话都不太顺畅。
“一百余人都死了?就剩你们几人了?”
赵樟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们,不明白为什么损失会如此惨重。
“你怎么知道他们会不会绕回去,要是人跑了,你们都要死!”
赵樟气的脸色都变红了,杀气腾腾的说道。
“不、不是。”
一人咽了口唾沫,赶忙解释道:
“原本就因为奇险山道,损失了四十余人,连给我们带路的人都摔死了,而后又被毒死三十余人,那边还留了一队人在那守着,城卫军军侯张鲁也在。”
“张鲁?再过去一队看守,我不太信任他!”
赵樟回想起路边的三具尸体,有些不安的下令。
他并没有担心没有他的监督其余人会弃令而逃,禁卫军基本都是有家室的人,哪怕没有加入禁卫军之后也必须要有。
就算其中有几人想逃,大多人也会选择抓住他们来立功,说不定就会因此而免罚,这是长久以来的经验。
“其余人跟我回去,区区山民,竟然敢如此戏弄我!”
赵樟回头看着漫长的山路,越发的愤怒了起来。
“是..”
众人有气无力的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