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铜镜?”
“没……没有,不过,族长家里有,我去给你借过来。”
小女孩看着突然慌乱起来的左秋,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听着他要铜镜,立刻跑去了族长家。
左秋站在门口,脸色有些阴晴不定,明明他以及很克制了,除了一次被逼的绝路,从没有用过苍的力量催动古枪。
过来一会,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麦,双手紧紧的握着一面铜镜,递给了左秋。
左秋吸了口气,朝着铜镜望去。
虽然,里面的面容有些模糊不清,但是也能够看见,原本变成了漆黑的眼白,不再漆黑一片,出现了一些宛若细沙般组成的光点,深邃无比,光点在不停的旋转着,好似要吸入人的魂魄。
左秋满脸严肃的放下了铜镜。
“左……左秋哥哥,是不是我说错话了。”
她快要哭了出来,左秋只能轻轻的摸了下她的头。
“没事,是我自己的原因,你别跑了,好好歇一会,我去还铜镜。”
让她指了个位置之后,左秋自顾自的走了过去,也同时想要去打探些消息,双眼的异变让他有些等不下去。
村中户户紧闭,只有族长家中依然灯火通明,屋内还传出几分欢声笑语。
左秋背弓持枪,在外面敲了敲门,仆人好像也知道他,立刻将左秋迎了进去,过了一会,族长快步走了过了。
“左秋小哥,我还准备过去看看呢,那孩子慌慌张张的,也说不清楚要干嘛。”
族长请左秋进了厅堂坐坐,左秋打量着四周,在原本就算不上富裕的土地上,还能占有大块的土地,用来修建房屋。
“没什么事,我来这是来还铜镜的,顺便向您打听些消息。”
左秋随着仆人的服侍下,跟随着族长一同跪坐下来,族长原本披散的头发,又重新编发至顶。
透过帘子,左秋还能够看见两女牵着两个孩童,笑嘻嘻的退了下去,应当都是族长的亲眷。
而后在木制案几上端上了两尊青铜盏,里面是自己酿的酒,案几上摆上了几颗果实,仔细看看,还能看见案几上残留不久的酒菜痕迹,哪怕是有香味掩盖,也能嗅到一股膻味。
“招待简陋,勿怪勿怪!”
左秋没有在意,他也不是为了酒菜而来,端起青铜盏只是假装轻轻的抿了一口,而后问道:
“你曾说过,你们是从外面迁来的,见过冥河的尽头?”
左秋开门见山,没有试图掩饰什么。
“不错,你能行走至冥河岸边,对你来说,应当挺好找的,一直沿着往上走便是,没有拖累的话,应该两三月就能到。”
族长没有询问他为何要去那个地方,也不关心,他关心的是,左秋有没有办法让他们也有这个能力。
“你们为何要迁移,此地总共来了多少人,那道荆棘又是怎么回事。”
族长将盏中酒一饮而尽,仆人立刻为其填满,他好像一直忍不住观察着左秋。
“我们,是因躲避战乱,几十年前才迁来此地,现在也不知有多少人了,统共建了一座城镇,七八座村寨。”
“那一道道荆棘,围绕着冥河四散生长,将我们围了起来,咋一眼望去,外表与普通的荆棘没两样,很难分清。可是,一旦你想出去,就会控制不住,往荆棘上撞去,撞的鲜血淋漓,而后被荆棘活活吸干。”
族长又将盏中的酒一饮而尽,才感觉好受了些。
左秋也有些纳闷,他一路上确实见过不少荆棘从,只是完全分辨不出,哪些是会杀人的。
“冥河的岸边也会长有吗?”
“有,只是少,但也不是我们能够越过的,我们也曾聚起了许多人,想要将它烧了,可惜,一靠近,所有人就会被迷了神一样,哪怕死也要保护着荆棘,被迷的人,可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当初,我们本以为这是个安详之地,没料到,确实自己走进了绝地。”
左秋有些分不清,到底是因为他正巧是走青渠河岸边,越过了诡异的荆棘,还是它不会禁止人进入,又或者它已经对自己施加过影响,只是自己感受不到。
“那麦的父母,又是怎么回事。”
“有些时候,不仅是靠近,哪怕是安安分分的呆在屋中,也会被迷惑,不自觉的往荆棘里走去,我们也不清楚是何原因,但是有人被迷惑之时,总会嗅到一股香气。”
“她还没多大时,她的父亲,就是这样走失的,过了几年,她的娘亲又同样走失了,大家伙拗不过她,只能帮忙找了几日,可惜……唉!”
“我等也曾商量着,让她在其余人家中住下,她就是不同意,也没有名字,旁人想给她取个名字,她不肯,非要找回她娘亲给她取,我们没办法,见她喜吃麦饭,只能称呼她为麦。”
左秋在心中消化着族长的话,当然不会全然听信,一方面是左清耳濡目染的影响,让他总是不容易相信人,另一方面,这个族长,让左秋总感觉有些别扭,但观其言行又看不出问题来。
“多谢了,左秋就不再多打扰了。”
左秋打算明日就直接去看一看,有着古枪在手,左秋并不是很害怕,听族长的一面之辞,至少,那荆棘除了迷惑人之外,并没有什么可怕之处。
“稍等,稍等,左秋小哥,你能告诉我们,你是如何能够安然无事的行走在冥河岸边的吗?”
“……恐怕要让族长失望了,这只是我自身的原因,旁人是,学不来的,族长无需担忧,明日我会去探一探你口中的荆棘!”
左秋的话让族长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看了看左秋手中的兵器,讪讪的说道:
“这,这样……,那就,劳烦左秋小哥了。”
左秋再次告辞,族长没有一丝阻拦,目送他离开之后,招呼着仆人关上了门,转身回了房。
左秋一路行走在漆黑无比的村寨,慢慢的朝着麦的木屋走去。
“左秋哥哥,你回来了!这么久了,我还以为……”
麦扑进了左秋的怀中,哪怕只是才见不久,麦也将左秋当成了唯一的依靠。
“抱歉,有些事要问,耽搁了些时间,好了,去歇息吧。”
“嗯。”
只有一张木床,床下垫了许多稻草,再用布盖了起来。左秋本想靠在床边对付一晚,反正长久以来,他总是这么过来的,但麦却一直拉着他。
左秋将枪与弓放在床边,说实话,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放下武器睡觉,让他有些不自在,只是总不能和麦一同睡的话,还抱着枪与弓吧。
麦将左秋的衣裳拿走了,从一旁拿出来了一件不算特别旧的衣裳,毫无疑问,是她爹的,见推脱不过,左秋只能老实的穿上,而后又见她拿出了一截麻绳。
“麦,这是干嘛?”
“我娘说,睡时将自己绑起来,就不会被迷走了。”
将自己绑起来确实有些效果,如果是两个人的话,另一人也能更加容易发现动静,连起夜也有个人陪同,避免起个夜,就再也不见了。
“麦,我问你,村中所有人都是如此做的吗?”
“是啊,只要一到了晚上,大家都会将自己绑起来。”
左秋终于想起来了,哪里有些不对,村寨中,所有人,都息了灯,将自己绑好,可是,族长却好像没有丝毫担心,甚至,他的亲眷,也无人担忧,反而是欢声笑语不断,好像从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难道真的只是因为人多可有互相照应吗?就像族长说的,被迷了神的人,可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怎么了?”
麦将手中的绳子递给左秋,左秋摇了摇头:
“我不需要,放心吧,没事的。”
麦想了想,将自己的手与左秋的手,轻轻的绑在了一起,然后满足的抱着左秋的手臂钻进了被窝。
她已经很久没有睡的如此安心了,哪怕是睡着了,嘴角也勾着一抹盖不下去的笑意。
时间过的飞快,在木屋旁边的几人,打开房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之后,左秋就醒了过来,但是看着身边的小人儿,左秋还是没有动弹,安静的等着她醒来。
“天,天亮了。睡的好舒服。”
麦揉着眼睛,解开了手中的绳子,然后爬了起来,开始做起了麦饭,虽然麦子已经不多了,但是她想了想,再次多掏了一碗进去。
左秋在门前找了块石头,开始磨着那一把尽是缺口的短刀,虽然它刀口已经不利,但是厚重的刀背足够左秋再使用许久了。
石头只是普通的石头,不一会儿就被左秋磨的尽是伤痕,左秋看了几眼刀刃,觉得可以用来劈砍些木头,割些肉,就不再强求。
又开始磨起了自己打磨的几支骨箭。
麦端了两碗麦饭出来找着左秋,左秋的那晚,盛的高高的,自己的只有半碗不到。
“我还小,吃不了那么多的。”
见左秋盯着自己的碗,麦连忙解释着。
左秋不由分说的将她碗填满,两人没有太多的顾忌,搬了个木墩,坐在门前。
没有油腥的麦饭,两人吃的很快,等到她去冲洗一下碗筷之时,左秋接着磨起了箭矢,让它表面光滑些,尽量不影响准头,只是有一支,实在是不堪用了,左秋想着能否给麦做些东西,这个骨头可是比普通的青铜还要硬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