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冻死个人了。“钢蛋蹲在地上,用力搓着冻得又红又肿的双手,一双眼睛贼溜溜的打量着刚下车的人群,他已经在车站转悠好几天了,两只眼睛饿得直冒金光,火车上下来的男女老少大都是山东逃难来的富户,这一年山东大饥荒,农民没有了收成,就算是那里的富户也基本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件。数九寒冬,钢蛋家里也没有粮食了,要是再没有钱买些玉米面做窝窝头吃,不是要冻死在冰天雪地的黑龙江,就是饿死了。
突然一个身穿白色貂皮大衣,头戴白色水貂皮帽子,脚踏黑色皮靴的年轻女子映入钢蛋的眼帘,惊得他张大嘴巴,差点没跌坐在地上。
”呦吼!小爷今天遇到财神了。“钢蛋嘴角满溢着邪恶的微笑,赶紧站起身来,也许是蹲的太久,脑袋嗡嗡响了两下,眼前也黑了几秒,然而他并不在意,反而躲在站台柱子后面继续细细打量着这个女子,钢蛋嘴角口水四溢,直勾勾的盯着女子右手上拎着的黑色皮箱。
冬季的黑龙江零下40几度,钢蛋嘴角的口水不一会儿就结了冰。“这显然是某个大户人家的小姐”钢蛋心里如是想,
说起大户,1927年的双城堡只是个小县城,这里的大户人家可不多,除了聚合升饭庄的梅家,以及济世堂的陆家是双城堡两个得罪不起的大户人家,钢蛋觉得其他没有什么自己怕的了!饿的前胸贴后背的他这会儿已经鼓足了勇气,这可是他第一次---------偷!壮着胆子这傻小子还真没有什么怕的!
钢蛋是无父无母吃百家饭长大的孩子,要说也没什么怕的,但这梅家和陆家祖上一个出过朝廷御厨,一个出过朝廷御医,百年来在双城堡颇有名望,近些年土匪猖獗,两家养了不少精悍强壮的家丁,个个手持长枪,听说那长枪不长眼睛,他眼下并不想年纪轻轻断了性命。
钢蛋的小脑瓜飞速运转着,自己似乎见过梅家和陆家的小姐,这位却从来没有见过,一丝欣喜从脑海里闪过,“说不定是哪个富户走亲戚的,只要不是梅家、陆家的就好。”钢蛋这样安慰着自己,此时他的两个眼睛似乎要把皮箱看穿了,嘴角也差点笑出声来,箱子里说不定有好些银元,如果幸运的话有几条金鱼儿也说不定。就算没有,那女子身上的貂皮大衣就够卖个好价钱了。
女子并没有留意到身边的危险,左右张望了下似乎在等什么人,等了几分钟便踱步下了月台顺着人流走向出站口,钢蛋悄悄的跟在身后不动神色。
“去蔡甸的马车30个铜板一位嘞,再不走就---过了这村没这店喽。“站台口最后几个赶着马车的车夫鞭子甩的噼啪直响,叫声此起彼伏,矮小的日本兵已经在给下一班火车补水了。
从双城堡到蔡甸的人几乎快要坐满了,今天的生意特别好,马上就要过年了,大家伙都赶着过年走亲戚的,蔡甸若是搭不上这些轻车熟路的马车座位,自己恐怕会遇上土匪的。
“咳咳。小姑娘这是要去哪啊?我们两个送你一程如何?“站台门口一个瘦高个和一个黑胖子拦住了女子的去路。
“这两个倒霉催的,钢蛋爷爷嘴里也敢抢生意。“钢蛋有些气恼的嘟囔道,然而气归气,在双城堡混迹多年,钢蛋自然是机灵的,但他也在等机会,毕竟一个人的力量不比两人,自己并不想吃亏。
那身穿白色貂皮的女子并没有理会,径自躲开了,瘦高个和黑胖子却并不放弃,继续拦着女子,“小姑娘,我们家邱三爷看上你了,先别着急走啊。“瘦高个和黑胖子笑嘻嘻的看着女子。
“我不认识你们邱三爷,好狗不挡路。”女子声音爽朗动听。
黑胖子伸手准备拉女子手臂,女子侧身躲开了,”别不知好歹。“黑胖子恶狠狠的说道,左手刻意撩开棉袄露出里面几把闪闪发光的匕首,胖胖的肚子气鼓鼓的抖动着。
女子却没有一丝惊恐,反而缓缓把手伸进皮箱,谁料------皮箱里面竟然有一把短小精湛的手枪,女子迅雷不及掩耳地对准两人脑袋说道:“告诉你们的邱三爷,若是让我听说他在双城堡欺负良家妇女危害乡亲,小心他的脑袋。“
瘦高个和黑胖子吓得忙跪地求饶“姑奶奶饶命。”,心里却直嘀咕:“这是哪里来的厉害小丫头。”
远处一匹黑马四蹄翻腾,长鬃飞扬奔驰在雪地里,逐渐逼近,骑在马背上的红袄小姑娘梳着两个长发辫,头戴白色貂皮帽,左手执长鞭,右手拉紧缰绳,黑色宝马仰天长啸,嘶鸣响彻长空,白色貂皮女子回头望了望,瘦高个和黑胖子对了个眼神趁机飞快的跑走了,瘦高个边跑边伸手从后腰处甩出一把匕首,匕首顺着力道眼看就要刺中白色貂皮女子,白色貂皮女子不急不忙一枪打中匕首,匕首立刻断为两截掉落在地上,,瘦高个却没有罢休又掷出一柄飞镖,这飞镖既小且疾,白色貂皮女子这次还没来得及扣动扳机,飞镖已经逼近自己的心脏,这时那红袄小姑娘已经疾驰到白衣女子身后,忙将左手长鞭一伸裹住飞镖,一个向外的力道,就把飞镖甩了十米开外。
钢蛋本来还在等待机会偷这白衣女子一票,哪知道白色貂皮女子从皮包里拿出一把手枪,枪声一响周围的人立马跑得飞快,车站充斥着惊恐的尖叫声,钢蛋离女子最近,立刻被吓得尿了裤子,再见那瘦高个的功夫颇像蔡甸的土匪身手,立马瘫坐在地上,瑟瑟发抖,自己只是有些游手好闲罢了,可从来没有见过这般阵势。
“姐,上马。”红衣女子拉白色貂皮女子到自己背后,又从袖口里弹出一个银元扔给钢蛋摇摇头哈哈大笑道;“我只见过三岁的娃娃尿裤子,去崔家铺子报我梅丹凤的名字说不定可以做上两条上等的裤子!”
说话间梅丹凤左手扬起鞭子拍在马背上,几声嘶鸣,黑马踏着雪,脚步轻盈的奔驰而去。
“梅丹凤?“钢蛋两只手狠狠的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我没听错吧?那可是聚合升饭庄梅家掌家的二小姐。”钢蛋伸手拾起地上的银元紧紧的攥在自己的手掌里,然而刚刚那张梳着两条辫子头戴白色貂皮帽子的俊俏脸庞却在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
“等等,那个白色貂皮大衣的女子是谁?”钢蛋自言自语的问自己,然而他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