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倒在门前,挡住大宝的去路。大宝双手合十,一边拜一边说道:“这位大哥,你不要怪我啊,要怪就怪你们要拿我做贡品。你说,天下那么大,那么多猪牛羊,你们怎么就要拿我这个活人做贡品呢?有怪莫怪,下到阴曹地府也不要告我状啊。”说完,大宝便走到那个男人身旁,小心翼翼地用脚尖碰了碰那个男人的身体,那个男人没有丝毫反应,大宝又用手摸了摸,那个男人还是没有反应,不过身体还有余温。大宝稍觉心里安稳了一点,于是又安慰自己道:“你是来送饭的,一会你们的人发现你没回去,肯定会过来救你的,你会没事的。”说完,大宝便跨过男人,往外走出去。
还没走出几步,大宝又走回那个男人身边,说道:“大哥,虽然你们想杀我,但我也不能那样对你,假如就这样放着你不管,恐怕你熬不下去了。不过我也不是大夫,只能尽力了。”说完,大宝便脱下上身的布衣,撕开两半,想要包扎在那个男人小腿的伤口上,止住流血。
大宝凑近那个男人的伤口,却嗅不到血腥味,反而是一股甜得发腻的味道,大宝越发奇怪:“这个村子的人怎么都是一股甜得发腻的味道,不仅仅是身体外面,甚至连血都没有腥味,反而是甜味的?”大宝一边想一边包扎。
以前大宝跟着村里人上山打猎,时不时就有损伤,因此大宝早就练出一手好的包扎技术。不一会,大宝就帮那个男人包扎好伤口,不过那个男人依旧没有醒来。
大宝看包扎好,便又双手合十拜了几下,又往外跑了。然而没跑几步,大宝又跑回房间,拿起那碗甜得发腻的东西,自言自语道:“差点忘了这好东西。”大宝便带着那碗东西往外走了。
没有了火把,周围是一片黑暗,大宝看不清四周,便只能摸着墙壁慢慢地走着。走过一个拐角,大宝瞧见不远处有一丝亮光。大宝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发现那边是一个爬梯,上面是一个出口。大宝走到出口附近,屏住气息,听着外面的动静,发现周围一片死寂,唯有从上面伸渗下来的水滴掉到地面发出的“滴答”声。
大宝壮了壮胆子,慢慢地爬上去,小心地探出头去,周围果然没有人。大宝连忙爬出出口,发现自身处在一个小房间里面,冷寂的月光从窗口处透了进来。
借着月光,大宝看清了门口,便猫着身体走了出去。刚走出门口,大宝听到上面传来风声,往上一看,只见上面有一道黑影跳了下来。大宝一惊:“糟糕,这村子的人竟然埋伏在上面。我得赶紧跑路。”
大宝转头便跑,却发现自己的手已被人捉住。大宝惊恐地回过头去,那黑影发出了熟悉的声音:“小兄弟,不要跑,跟我来,我带你出村。”
大宝愣了一下,借着月光端详着面前这个男人,只见眼前这人身体壮实,头戴方形布帽,方方正正的脸上干干净净,没有一丝皱纹,但最让人深刻的是,此人下巴上有一条深深的疤痕。
大宝呆呆地望着眼前这个男人,回忆着这把声音,那个男人又开腔了:“小兄弟,还记得前几天带你藏家里的那个人吗?”大宝瞬间记起来了,脱口而出:“你就是赵六?”那个男人愣了一下,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叫赵六?”大宝答道:“那天我在隔壁房听到门外吵架,那些人喊你赵六。”赵六笑了笑,说道:“你知道我的名字就好了,那小兄弟你的名字呢?”大宝答道:“叫我大宝就好。”
赵六说道:“大宝,现在你跟着我走,我带你出村。”大宝心想:“假如赵六要出卖我,当时就可以把我卖了,何必把我藏起来呢?而且,跟着赵六跑,总好过乱窜被人发现。”于是,大宝便点了点头,道了声谢,跟着赵六走了。
大宝跟着赵六走了一阵,心里奇怪,就问道:“赵六叔,你们村子的人都要拿我做贡品,那你为啥要和他们作对,放我走?”赵六的身子停了一下,说道:“本来想一会才跟你说的,既然你问道,那我就说吧。”赵六拉着大宝走到一个隐蔽的地方,忽然跪了下来,对着大宝便拜。大宝吃了一惊,连忙扶起赵六,说道:“赵六叔,你这是干嘛啊你,为啥要拜我?”
赵六被大宝扶了起来,静静地站着,忽然带着哭腔说道:“大宝,我求你帮我一个忙。”大宝更加惊讶,有点手足无措地说道:“赵六叔,这……”
赵六缓了口气,说道:“大宝,你在那牢里面有没有喝过一些甜甜的东西?”大宝狐疑地从身上拿出那碗东西,揭开盖子,问道:“是这东西吗?这东西还挺好喝的。”赵六看到大宝拿出那碗东西,如同见到鬼一样,一手甩过去,把那碗东西从大宝手里打翻出去。
大宝见那碗东西从自己手里飞出去,连忙伸手去接,不过已来不及,那碗掉在地上,摔个粉碎,里面的东西也洒落在地上。大宝即吃惊又生气地说道:“赵六叔,你这是干什么,我喝了几次,这些东西又没有毒。”
赵六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问道:“大宝,你喝了这些东西,是不是觉得很舒服?”
“是啊!”大宝点了点头。
“是不是喝了之后,还想再喝?”赵六又问道。
大宝回想起那碗东西,想起那些滋味,便觉得口干舌燥,不由得说道:“确实,那些东西感觉好极了,这碗东西倒了,真可惜!”
赵六又长叹一口气,幽幽说道:“大宝,这东西不能再喝了,你可知道,我们村子的悲剧就是这东西害的。”
大宝怒气全消,连忙问道:“赵六叔,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赵六闭上眼睛,似乎在沉思,良久才睁开眼睛说道:“我们这条村叫做赵家沟,以前这里风调雨顺,种啥啥丰顺,附近树林的猎物也多,大家日子都过得很滋润,村里人都很有钱,附近的姑娘都恨不得嫁到这里。”
大宝心想:“这附近都是密林,人烟也不见一个。再说,这村子真的那么出名,我肯定听过,怎么我一点都不知道。”
赵六又说道:“村里一直风调雨顺,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村里周围冒出了很多这样的果实。”说完,赵六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果子,那果实如同拳头般大小,形状像鸡蛋,大宝看着,忽然想起在赵六家中看到的那些果实,问道:“这些就是你家中的那些果实吗?”
赵六点了点头,说道:“我返回家的时候,看到有一个被捏碎的果实,我猜应该是你捏的吧?”
大宝“嗯”地应了一句,又听到赵六说道:“村里冒出这些果实之后,一开始大家都不敢吃,毕竟是没见过的东西。后来,有些村民看到自家的牲畜吃了这些果实之后,不仅没出事,狗吃了身上的皮毛更亮了,猪吃了长膘了。于是,有些胆大的村民也拿起来吃了。那些村民吃了之后,身体也健壮了,头发苍白的,也长出黑发。大家都说,这是上天赐给我们村的灵丹妙药,都去摘来吃了。”
大宝听了,也不禁点头称赞:“这真的好东西啊!比大夫开的药还灵!”
赵六苦笑了一声,说道:“我刚开始也以为这是好事,没想到啊!”
大宝连忙问道:“难道出现了什么事吗?”
赵六说道:“刚开始的时候,大家都摘那些果子来吃,身体变得越来越健康。这些果子也好像源源不绝,无论摘了多少,过了五天,又会重新长出来。大家吃了这些果子,肚子也不饿了,身体也好了,也就开始荒废了田地,懒了养殖,慢慢地靠这些果子为生了。村民享用这些果实的花样也越来越多,什么果子糕,果子饼,其中最厉害的还是刚才那些果子糖水,喝一碗下去,简直是快活过神仙。”
大宝说道:“这也不算是坏事啊?猎户靠上山打猎,农民靠种植,你村子的人靠着这些果实养活自己也没问题啊。”
赵六说道:“如果是这样子就好了。没想到,在那些果子出现的半年后,果子竟然全都枯萎死掉了!无论是在田里长出来的,还是储存在家里的果实,全都枯萎死掉了。这些枯掉的果子会发出一阵腥臭,更要紧的是,这些枯萎死掉的果实,全都不能吃,人吃了,就会浑身疼痛,比挨刀子还难受。”
大宝奇道:“真奇怪,到处都有的果子,一夜之间都枯萎死掉了?新鲜的果子让人舒服,枯萎的果子却让人难受,这果子真是古怪。不过,既然消失就消失吧,大家回到以前那种种种田,打打猎的日子也可以吧?”
赵六又苦笑了一声,说道:“我本来以为就这么过去了,回到以前那种日子就好了,没想到,这一切才是噩运的开始。”